別人若遭遇霸凌,都是從開朗轉為內斂;而我,是從文靜轉為外向。
她的名字我記得很清楚。 陳盈萱,就是那個就讀高職、我國中同學的朋友,她長得很漂亮,真的。但她教給我最大的道理就是:人不可貌相。
誰知道那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有著見不得別人好的醜陋個性。
記不得我到底做了什麼,反正就是班導對我比其他同學好——她有好吃的東西時只給我,而且量還很大。 現在想起來,其實根本不是我有什麼地方讓老師嘖嘖稱奇,不過只是因為我是班上最安靜的學生,老師可能也看我都沒有同學跟我玩,因此給了我很多糖果餅乾,還不忘加一句:「太多的話可以分給同學一起吃喔!」
我出於遵守老師說的話,自己都沒什麼吃,全部都分給同學;有些同學才不在意是誰給的,只要有糖果餅乾就好了;有些同學比較聰明,知道是老師的一番心意,接下我給的食物,也對我更加關心。
只是有兩三位同學,嫉妒心日益增加,可能就是小人心裡罷,她們把我當成出氣的對象;具體行為也不是霸凌少見的方式,無非是什麼叫班上同學孤立我、搶我東西、破壞我的作業⋯⋯等。
由於他們為首的陳盈萱家裡有錢,家長又是學校家長會長,沒有人敢去惹他,我就活該成為了那個她們的眼中釘。 起初我很天真,根本不曉得那已經構成霸凌,我還以為是因為我沒有將糖果送給他們,在老師下一次給糖果時第一個就是放在他們桌上,想不著卻被當作在炫耀。
拜託,我才幾年級?我要跟你炫耀我有糖果做什麼?可惜我那時候人太好,沒想要把這些事情鬧大;然而,這就變成我不會反抗,變本加厲。
在低年級的某天放學,我開心的收好書包,準備要回家時卻在人數不多的穿堂被三人攔下,我都還沒搞清楚,頭皮就傳來明顯的痛楚,「啊嘶⋯⋯」我看清楚了,以陳盈萱為首的「惡霸」正在用雙腳踢著我,各種的拉扯及踩在我心愛的書包上,我放聲尖叫、哭泣。
也不清楚到底過了多久,她們才滿意的離開,只剩下我癱軟在地,及耳邊尚在清晰環繞的聲音。
「看你炫耀的,我們都沒有你在心裡偷笑吧!」
「成績好了不起,受到老師照顧就可以在學校橫著走嗎?」
「反正你也不會說出去,我們愛怎麼欺負怎麼欺負沒差吧!」
「誰叫你不堅強,你如果不懦弱我們會欺負你嗎?」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逐漸模糊的視線,明明才中午,我心裡卻是灰暗如夜晚。
我不是自願的啊⋯⋯。
忽然,有個人拍了拍我的肩,以為又是陳盈萱繞回來,我驚聲尖叫:「啊——」
驚醒,眼前是充滿關心的安妍馨,及被我嚇著的全班。我一臉尷尬,原來我人是在高中,而不是不想憶起的國小。
安妍馨想幫我解圍:「是不是做惡夢?沒事了。」
我半點半頓,順著話有氣無力的說下去: 「是啊⋯⋯吵到大家抱歉了⋯⋯」 幸好班上同學都善解人意,並沒有對這件事有太多的不解神情。
不過我真的是做惡夢,不過跟一般惡夢不一樣的是:我可是清清楚楚真真實實的發生過。 那天過後發生了什麼?不重要,我只知道從那天之後,我告訴自己:因為你的不堅強,因為你太安靜容易成為被別人欺負的對象,因此你必須變成一個開朗樂觀的人,不只如此,你還必須去照亮他人,看見別人心情不好時也要盡心盡力的去幫助他們。
目的只有一個,希望被霸凌的情況消失。
下午我的那場風波並沒有引起班上同學的關心,安妍馨也在我跟她說是惡夢後停止追問;只有身前的何風畔,似乎想要了解發生什麼事,但也沒有向我主動提起。
說起何風畔吧,他跟班上的同學都保持一定的距離;跟我的話,可能是真的很想要知道我認識的那個何風畔是誰罷,跟我保持的距離跟其他同學在更近一些,像是他的追求者給的食物吃不完時,我就會很「榮幸」的分到些——但我總是覺得,他根本就是在拼命藏著什麼事情,即便他給人發散出的就是極為冷淡的氣息,也很難去挖掘他眼裡所蘊含的是什麼情緒;更多的時候,同學們會分不清他到底開心跟憤怒的差別。因為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不論是哪一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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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現在,他拿著九十五分的考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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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風畔的追求者多,但不代表這學校女生們追著跑的只有他。 在我所屬的社團,寫作社社長人氣就高於何風畔。
沒記錯,他叫做宛靖祁,是一個善解人意、脾氣極好的三年級學長。他不只在同性有著很高的人氣,在異性更是因為那陽光的性格獲得了一票學妹們的喜愛。即便如此,宛學長很懂的分寸,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有肢體接觸——就算有,也不過是拿東西時觸碰罷了。當然,我也聽聞過有些女生跟他告白,但似乎都被禮貌性的婉拒了,但至少,總比被何風畔當場說得那麼難看好很多了吧!聽同社團的學姐也跟我說他根本沒有跟任何人傳過緋聞抑或真的在一起。我沒追問,畢竟探討別人的八卦不是我的本性。
我比較好奇的,是宛靖祁學長他對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做惡夢的隔天,某節下課班上外又不知道開學來第幾次的聚集,看到安妍馨走過來,我順其自然地問了:「又是何風畔對吧?」 不過她給了我很奇怪的眼神。
「不,這次是找你的。」 我確認身旁沒有其他人,滿懷著疑問走出去。
門外的,是等候多時的宛學長。
「學妹,你是我們寫作社的對吧?」
「呃⋯⋯對我是,社長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我們前幾天整理資料時發現了你曾經在作文比賽上得過諸多獎項,想邀請你來擔任幹部,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我淺淺勾了下嘴角,「如果我有這種榮幸,那當然!」
「那我整理好資料會在跟你確認事項。」 原本以為事情可以這麼落幕,想不著身旁的同學們不安分起來。
「吼,才這樣?這樣太不好看了!」
「對啊對啊,我還以為是你們在一起想要看八卦的。」
「眾所皆知宛靖祁學長不會去特地找人,以免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怎麼這回就直接來找學妹了?」
他現在不就是你茶餘飯後的話題嗎! 我急急忙忙想要摀住他們的嘴,不然等一下被認為這群人是我找來的就不好了!
我語帶歉意的微欠著身, 「社長真的很抱歉!我想不到他們會這樣跟你添麻煩!我在這裡一併向你對不起!」
「沒事。」出乎意料的,他拍了拍我的肩,眨了眨眼,「其實他們也沒有說錯。」
沒說錯?什麼沒說錯?
「其實學長我確實是對妳有好感的,喜歡可能還談不上,但是確實有被你吸引。」
什麼? 他,說什麼?
「啊⋯⋯學者你就別說笑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如果你是不想造成他們繼續追問,是可以不用這樣說的,我可以幫你處理,不至於要開這樣的玩笑吧!」我乾笑,努力嘗試著把話題轉往不是他喜歡我這種敏感話題,想不著宛靖祁很肯定的告訴我:「沒有,學長確實是這樣子想的,並不是一時興起的玩笑話;當然,我這也不是在向你告白,也沒有想要造成你的負擔,我只是表達我對你的感受和回應他們而已。」
可是在我眼中你已經造成負擔了!我在心裡暗暗地想,嘴上卻說著:「⋯⋯那沒什麼事的話,學長可以先回去了,勞煩你多跑一趟,我會準備一下當幹部的其餘事務。」
他點點頭,消失在一年級的樓梯口。
人潮也漸漸散了——當然,大家都是很想要追問我的,不過有個人黑著一張臉站在我們教室的門口,散發的氣息令人感到他的不悅。
「所以說你們全部站在這裡是要做什麼,上課鐘聲響了不知道嗎?還讓不讓人學習了?」
沒有錯,就是何風畔。 但也歸功於他,沒有人敢繼續問我八卦,全部都回到自己的班級,唯獨我們班的女生臉上還是顯露著好奇的光芒,我裝做沒看到,快速回到自己的位子拿出課本準備上課。
哎呀呀,我才來這個學校多久,怎麼就攤上這麼大一樁事件?學長啊,你不知道你追求者有多少嗎?你今天公開這樣說是要我受到多少注目? 我揉揉太陽穴,儘量避開那些投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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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課過去了,即便這是我最討厭的國文科,我還是希望它可以長一點⋯⋯下課真的不是這麼好受。
安妍馨先到我位子,她看起來不是八卦而是疑惑。
「你怎麼就被這樣告白了?」
「⋯⋯這是我能決定的嗎?」
「你看起來嚇壞的成分多一點。」
「不然我該喜悅嗎?」
「欸?被人告白不是一件好事嗎?況且又是超帥氣的學長欸!」 這時有個聲音插了進來,是木妍甄。
「桂堂她不談戀愛喔!」
「欸?瑾桂堂你不談戀愛嗎?」我點頭,不語,木妍甄繼續說:「對啊,我也很驚訝。」
我笑笑,沒有想要繼續話題,拿出抽屜的書本,假裝看書了起來。 安妍馨似乎也觀察到了,變向木妍甄道: 「妍甄,我看也快要上課了,你要不要先回去準備下課本?」 「喔,對對,下一堂是班導的課。」 待她離開,我可以感受到安妍馨的視線朝我而來,我沒有回以目光。
拜託,停止這個話題。
我害怕,害怕我會不小心把他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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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分,何風畔轉了頭。
「老師上課說的簡報,妳跟誰?」我想了想,礙於老師說主題跟男女有關必須和男女一組,才打消要跟安妍馨的念頭;可是我跟班上的男生幾乎沒有互動過。
「這個嗎......我還不清楚。」
「不嫌棄的話,我們同一組。」欸?學霸要跟我同組?
「我還比較怕扯你後腿。」
「沒事,那就這樣說定了。」 他一說完,就匆匆忙忙的離開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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