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走在東大街的危險人物（夜幕二部曲） - 13/

看到小人爬出船外的一剎那間，我感覺到無比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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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雙手抓住船邊，頭向下看，之後再回頭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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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能夠活動的小人，就有如看著一些泥膠動畫一般，但這個可是活生生且千真萬確發生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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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雙眼絕對只是兩只小黑點，但是就有如猙獰厲鬼一樣的奪魄鈎魂，我雙腳一軟，全身失去重心，雙手想找著力點，但胸膛前傾，把整艘船打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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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連同小人霹礫啪嘞地零零星星跌落地上，而我亦像雙手擒賊但撲了一個空，整個人著地。幸而右手能及時按地支撐，抵消了不了撞擊力。但這一跌非同小可，我甚至聽到手腕「啪」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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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刺痛過後，我勉強站起身，但就在右手撐起身體時，感覺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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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嘗試扭動手腕，有些繃緊，看來是弄傷了韌帶，相信要避免大動作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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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看地上，小人散滿一地，我細心逐一數清楚，不多不少，剛好三十個，而每一個也持有划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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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衣着光鮮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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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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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說的，當然是緊張地逃跑的那個小人，這件事並非我眼花撩亂，我可以肯定，我甚至使勁搣了一下自己大腿，還感覺很痛楚，百分百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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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本身光怪陸離，加上譚公廟烏燈黑火，氣氛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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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小人，不會逃避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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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左看另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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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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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突然加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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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船原本是三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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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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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車廂中的綾波麗，她仍然在熟睡，好不好叫醒她呢？不若也問問她有沒有看到小人逃跑，但這樣會換來她粗言相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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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我⋯⋯見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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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見鬼，但是我剛才的經歷，又怎樣才能作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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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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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廟外，四處打量，待冷靜了一會之後，便把給我打反的木船及小人放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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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看著廟內的橫匾，以及數枝剛好燃燒盡的香燭，不明白既然大將要在這裏露宿，半夜三更還要點香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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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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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案頭想起了一些瑣碎事，東大街傷人案的案發現場，均在廟宇附近，但為何第一宗的士司機遇襲案，會發生在巴色道學校外？若果要將其分門別類的話，第一宗甚至是在基督宗教的建築物外，而第二及第三兩宗案是在中國式廟宇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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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一宗案件的巴色道空置石屋外面，有些曾經燃燒的香燭遺留下，那些香燭我還擺放在車上。究竟疑犯在犯案之前，為什麼要出現在這三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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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疑犯是一個信仰道教儀式的人，他在犯案前會出現在廟宇，可能是上香、求神問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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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也應該要向廟宇的廟祝查問，希望從其口中問出可疑人物。但巴色道一案，若果疑犯在犯案前就在教堂外守候，他必然不會曾經進入過教堂，道教與基督宗教風馬牛不相干。那麼，他很可能只是在巴色道空置石屋旁的小巷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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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香之後便去犯案，當然這個推論十分勉強，其情況就如一大班男人去喝酒，喝醉後便高高興興地去揼邪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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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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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又想起足浴店技師阿麗，她曾經說過疑犯雙手有白色粉末，但是白色又跟拜神的香燭沒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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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什麼也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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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鐘後，我把廟宇的門關上，返回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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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譚公廟後，我弄醒綾波麗，向她說要在海旁一帶巡視。之後，把車停泊在電車站外面，兩架紅色小巴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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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的第一晩差不多過去，距離我下班的時間，大約還有四個小時，通訊機也安靜下來，可以處理的案件已經處理，處理不到的，就由它在黑夜中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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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風聲也沒有的東大街，就如一張僞裝作可愛的黑熊嘴巴，稍一不留神進入，就會被弄到頭破血流，甚至乎，生命很可能劃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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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0，天亮，市民如常進出東大街，區民組織依舊登記出入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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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我去了東區醫院，分別探望探員阿奶及女清潔工李向轉，前者進展良好，阿奶能勉強坐起吃粥，還和我說笑。至於後者情況不樂觀，她肺部受到感染，加上腦膜炎，入了深切治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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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院已經是早上九時，我駕車返回北角警署，在大門附近，有一名西裝男在徘徊，見到我正準備入閘，突然上前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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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事呀，呢度車入架！」我開了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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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阿Sir！」對方斯斯文文，十分有禮：「我應該被通緝緊，因為有啲交通票未交，但係我今晚要出境，我想睇下可唔可以今日上庭認罪罰埋錢，費事去到機場先返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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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口岸都閂晒噃，你點出境呀？」我好奇。

他解釋：「我知道，因為我係衛生署嘅，有專機去北京開會，就係關於傳染病疫情，所以費事今晚先搞，因為一遲就冇機去，但係我頭先去到報案室諗住自首，又冇人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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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給了我一張名片：Tony Hau，是什麼

衛生署（防疫）之類的高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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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人搏拉。我明白間中便有這樣的人，交通票積積埋埋幾張不交，當自己要出境時，才發現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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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通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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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這男子在閘口等我，之後我返回寫字樓，把在巴色道撿取的香燭，寫下便條，通知師太拿去作化驗，下班時看到屯門二子開工，似乎他的便份一改再改。之後我約了Air一起，我再駕駛自己的車，接載了閘口等我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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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我向那名自稱為通緝犯並叫Tony的男子說出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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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了要阻止東大街疑犯下一次犯案，編演一次傷人案拘捕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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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計畫是，先安排通緝犯Tony在東大街某大廈中被軍裝警員截查，當確實他是通緝犯後便拘捕他，但我會向公眾發放假消息，說大廈發生傷人案，並有疑犯被捕，希望有大量市民在大廈外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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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我和Air會在附近監察，引導真正的疑犯出現，因為若然疑犯得知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傷人案的疑犯或者替死鬼，他必定受不住好奇心驅使而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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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只要在圍觀者中出現衣著類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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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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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大街如常人來人往，只是，在入口處竪立幅橫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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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大街治安關注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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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站崗的他們，左手臂上掛有藍色臂章，綉上「東大街治安關注組」，看來他們愈來愈有隊形，愈有組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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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行分附Tony與Air以購物為由自行登記進入，十五分鐘後，我向哨站的人出示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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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我眼前的，又是那個魚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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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得你，尋晚你搵人用催淚槍打我哋嘛！」魚販一眼已經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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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一單還一單，用催淚槍嗰個人唔係我，我亦唔識佢，我嚟查案嘅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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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案呀？發生咁多嘢，你指邊單案呀？靠你哋會拉到人咩⋯⋯」魚販似乎想向我發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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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一女子靠近：「嘈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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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子身穿一條紅色圍裙，內裏黑色Polo恤，圍裙綉上「餃子女王」四個字，口袋夾了一部通訊機。她身材突出，胸前的豐乳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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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店員A，原來她已經沒有在台式飲品店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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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靚仔Sir，乜係你呀，食咗早餐未呀？我請客呀⋯⋯」店員A熱情地緊抱我手臂，她的身體緊壓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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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看店員A的相貌，雖然談不上漂亮，但是也不算看到後會反胃那一種，體型撘夠，我真應該找天載她回小西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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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A帶我到餃子店坐下，之後她拿出一碟餃子及一杯豆漿：「靚仔Sir，捉到個歹徒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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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未噃！」我皺眉，店員A外表誘人，但言語帶有上一代人的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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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咗工咩？」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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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A：「之前個老闆話我麻煩，搞埋啲關注組唔做嘢，惹埋啲人係舖頭外簽名，阻住做生意，所以抄我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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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的，若果我是老闆，也會將你解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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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餃子店內，一對中年男女在打理，另外門口有一名男師傅在煎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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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呢度好似冇咁忙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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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A：「係呀，事頭婆好好人，佢支持成立關注組，所以先請我做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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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後她取走我正在吃的餃子，把碟放在煎餃鑊前：「煎燶啲呀師傅，冇嚟鑊氣，講極你都係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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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師傅立刻回應：「煎燶啲，煎燶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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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店員A待人接物很有問題，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喝完豆漿後，我走到街中打量，找一個適合的拘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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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找到在街口的一幢大廈，大廈的地舖便是昨夜收到疫苗包裹的藥行，因為店外已經有數十人聚集，這種天時地利就只有這裏。只要一透露樓上拘捕了傷人案疑犯，圍觀者必定過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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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藥行門外的，都是上了年紀的公公婆婆，她們得知賣假藥有天花疫苗，紛紛來排隊購買。但原來自從賣假藥在昨晚成功守住他的疫苗後，就一直匿在藥行內沒有出來，藥行甚至沒有營業，重門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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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早上10：22，通緝犯Tony已經就位，在大廈的某一層等候，而Air亦已經在餃子店，準備收到我通知後，便有意無意向店員A透露抓到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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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們的計畫，店員A一向諸事八卦，加上她現在是關注組發起人，更能把訊息快速傳遞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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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就緖，我用電話亭打了999，報稱有個可疑人在大廈徘徊，貌似東大街疑犯。當然叫Tony的之前已經跟我協議，遇到警察截查要拖延十五分鐘之後才乖乖取出身份證，我向他說除非這樣，否則在宵禁期間，就算是自首也沒有警察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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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分鐘後，兩名軍裝出現，二人居然是屯門二子，他們走進大廈，我也跟著上樓，同時通知Air可以開始放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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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屯門二子稱收到消息出現疑犯才到來，他們查核Tony身份證後，證實為通緝，有五張交通罰款欠交，我向屯門二子稱先在樓上等候我電話，由我安排好警車才好落樓，我也要先行控制好圍觀的人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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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走到大廈地下，已經看到有數十名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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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靚仔阿Sir⋯⋯乜真係拉到個歹徒呀？」是店員A，她果然幫到手，瞬間便引來一班圍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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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大廈保安員把大廈入口用膠帶封鎖，並叫四眼雞丁在大廈出入口把守着，不要給任何人進入。之後我聯絡Air，叫他在地面準備，而我則走上對面大廈天台，取出望遠鏡高空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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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能夠做的，只要等待獵物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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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阿嘉的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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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些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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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外人頭擁擁，此時更下起微雨，雨勢不太，但絕對把我的部處一棍子打亂。因為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因雨勢而離開，但也有人取出雨傘，其中我便看到得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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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起雨衣，把相機保䕶免弄濕，並取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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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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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接聽，是得巴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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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嗱！而家仲係咪喺合作階段先，如果仲係，你即刻俾我上樓影相，咁之前嘅事我可以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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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原來我還有利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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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避諱的向得巴說出實情：「總之，我有80%以上肯定疑犯會出現，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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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圍觀者相繼減少，令我能夠清楚看見每個人的外貌及衣著，除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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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穿黑色連帽外套的人走近現場，並向四眼新丁說話，之後又再站了去對面行人路，同時，又把連衣的帽子戴上。而他也孭著一個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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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阿奶遇襲那晚，在西灣河站追逐的男子，當時他衣著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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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衫、黑背包、白色水壺蓋、灰色褲、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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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行人路的男子，除了穿著一條軍綠色褲之外，基本上是和上次追捕的那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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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致電四眼新丁：「重案呀，頭先個人講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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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新丁道：「佢問我係咪拉咗傷人案個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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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居然還有心情問問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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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致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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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手機網絡又失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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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愈來愈大，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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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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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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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量探頭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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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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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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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我從大廈天台向地面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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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有不少途人抬頭看我，包括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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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會出面呀！孭住黑色背囊嗰個呀！」我喊出，並用手指著行人路的那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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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立即動身跑，這亦等於他已經看到我所指的疑犯，而我亦立即跑落樓，甫一跑到樓下，已經看到Air及對方互相糾纏在一起，我見狀立即加入，Air體型已經高大，但也居然被身形比他小的疑犯摔倒，疑犯立即開步跑，我立即飛身雙手抱著他，但疑犯力氣很大，一下子已經轉身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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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又趕至，右手㧜著疑犯脖子，並趁勢跣在地上：「師傅，鎖佢呀，仲等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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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班的Air沒有手銬，把疑犯上鎖的工作落在我身上，但對方正跟我角力，他一手力扯Air手臂，另一手緊抓我右手，到我用左手時，他又用腳踢我，最後我仍然只有壓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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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四眼新丁跑了過來協助，我向他道：「噴佢對眼⋯⋯瞄準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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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當然是要四眼新丁使用楜椒噴霧，給他刺痛來制止他反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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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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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新丁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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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我也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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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嗄⋯⋯嗄⋯⋯」Air也是，但他仍然保持冷靜：「師兄，鎖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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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佢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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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撐乜嘢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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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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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我們三人之力，率之把疑犯拘捕，但是他仍然不停掙扎，好不辛苦才能把他帶上警車，而趕收工及通緝犯Tony已經下樓並坐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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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犯雙腳出盡全力撐著車門，不肯就範，此時一男街坊衝前來：「打死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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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企圖掹起疑犯的腳，似乎是想把他抬出車外，但四眼新丁立即把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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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犯呀，開車呀！」我向著持有車匙的趕收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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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有兩個街坊走上前來，又再嘗試抓疑犯的腳，我拔出警棍，向橫掃了兩下，同時趕收工啓動車子，疑犯由Air及通緝犯Tony緊㧜著上半身，未待車門關上，我們已經離開了東大街。倒後鏡還看到一批街坊在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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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柴灣警署後，得巴居然尾隨沿車路進入警署，我們泊好車後，得巴第一時間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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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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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子相機快門聲過後，趕收工先行下車，他把通緝犯Tony帶進報案室，我和Air紛紛向Tony道謝。之後我們再押解疑犯落車，得巴道：「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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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疑犯蓋過頭的帽移開，得巴正準備拍攝，但他緩緩放下相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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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巴的視線由疑犯臉上轉投向我：「你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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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顯得不耐煩：「你你你⋯⋯仲你乜嘢呀！影完未呀？走㗎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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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巴張口結舌：「你⋯⋯你哋拉咗少年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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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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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前的，是一名年約二十多歲的廋削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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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抬頭看著我，眼淚，居然在他眼眸裏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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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說：「你係少年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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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沒有正面回答：「我⋯⋯我想帶番頂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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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少年Y涉嫌三宗傷人案被捕，我在報案室向值日官報告，之後，由於Air在休班期間不能執行職務，故他只是以途人身份協助拘捕。所以文件工作，由我與四眼新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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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聯絡了當年曾經在東區走廊載著疑犯的的士司機，並安排認人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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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會見室內，少年Y也很合作，但就是不喜歡說話，我打開了他的背包，內裏有些食物、摺刀、鎖匙、電筒、衣服等。我從電筒內取出電芯，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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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循環充電的AA電，最重要是，那些AA電，貼上了「05 mar」字樣，與西灣河站黑衣人遺下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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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於說，我在台式飲品店監察鏡頭中看到門外的黑衣人，即是在地鐵追逐的，就是少年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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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不要想他的犯案動機，只要的士司機能夠在認人手續中認出他，這就能夠證實他是在東走廊向導演曹柏擲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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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擲石的人，亦即是電影《異犬人生》的原作者——阿嘉，這樣可能要曹柏或林秋之越洋認證。至於《異犬人生》，便是東大街傷人案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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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便要把阿嘉與傷人案疑犯劃上等號，這個程序並非100%成功。我可以找技師阿麗在阿嘉說話聲音上作認證，加強證據，亦可以在阿嘉身穿的衣服及家中衣物取樣本，找出可以匹配案發現場或受害人身上搜證所得的纖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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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若干數目纖維吻合，我很有信心可以説服律政司起訴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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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少年Y，現在就讓我來證明你就是東大街的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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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少年Y手銬鬆開，他舒展了一下筋骨，他個子不高，只有一米七，也很瘦，但是並非孱弱，他穿著一件黑色連帽外套，軍綠色褲，啡色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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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持在他背包找出的AA電：「個日期點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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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買日期。」少年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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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簡單？不是犯案日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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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咪你做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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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搖頭嘆息：「水喉匠啲架生化驗咗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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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問：「早兩晚你喺嗰間台式飲品店做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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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因為你都可能係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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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笑：「都衰咗啦，你仲講想擾亂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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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笑道：「你要拉嗰個人成四十歲㗎，我今年得廿三歲咋，你仲死撐冇拉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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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多意見⋯⋯」我伸手扯他衣領：「而家打指模，之後就同你去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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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咩屋呀，我唔出去呀，我有精神病㗎，幫我戴返頂帽呀！」少年Y撥開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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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反被我和四眼新丁脫去外套，作為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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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找到放病假在北角警署睡覺的新師姐協助，押解少年Y去到太安樓住所。他獨居，單位凌亂，但是就發現大批傷人案的記錄，包括剪報、列印出來的照片、記事簿等，我不敢輕視，立刻致電鑑證科的綾波麗來拍照、並撿走大批衣服、電腦、雜物等，期間少年Y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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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兩小時的搜屋後，臨離開前，少年Y似乎裝病，他抓住門框道：「俾番件褸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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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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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夠未呀你！」我打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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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叫得聲嘶力竭：「唔係玩呀，俾頂帽我戴呀⋯⋯眼鏡，太陽眼鏡乜都好，總之遮住我對眼⋯⋯求下你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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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黐缐嘅⋯⋯」我把他左手屈後，和趕收工二人夾他落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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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警車前，少年Y突然手腳伸直，臉色蒼白，似乎不是裝病，我見狀立即召來救護車，送他去急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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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少年Y父母前來急症室，是一對年約五十歲，打扮入時的夫婦，主診醫生還吩咐護士，把一格床位燈光關掉，好讓少年Y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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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勤仔佢犯咩事呀？」醫生是個老人，似乎對少年Y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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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醫生說出少年Y被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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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唔會掛，勤仔佢唔會傷害人㗎！」少年Y母親在哭，丈夫在旁加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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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醫生：「究竟佢而家點？幾時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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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冇人性㗎？我個仔啱啱先平靜，你就叫佢出院，我投訴你呀，你邊間警署㗎⋯⋯」少年Y母親連珠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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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少年Y父親則較冷靜：「收聲啦，喊有用咩？如果阿仔係清白嘅，俾個機會佢自己處理返唔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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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家庭會議，難怪我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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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俾勤仔多啲機會同其他人相處都好㗎？」醫生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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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很疑惑：「醫生，究竟佢有咩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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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佢有創傷後遺症，對某一個特定環境會覺得憂慮，甚至會出現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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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恐症？」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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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父親揚手：「醫生⋯⋯等等⋯⋯不如俾勤仔自己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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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考慮了一會：「都好，我⋯⋯安排間靜啲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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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人在搞什麼？還要弄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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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少年Y母親走到少年Y病床前，也不知道談了什麼，只知道少年Y十分不願意，還用腳踢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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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四眼新丁正想帶他父母離開，但少年Y阻止：「我講！我講！爸爸媽咪⋯⋯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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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中，只有我和少年Y兩人，門外有他父母及四眼新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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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低下頭：「阿Sir⋯⋯首先，我唔係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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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示意他繼續，但是接下來他所說的，居然能夠改變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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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少年Y開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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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勉強他：「你唔係一定要講，與案冇關我唔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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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哀求：「你聽就係⋯⋯你聽⋯⋯十年前，有一日下晝我放學，坐巴士返屋企，嗰陣仲住喺金華街⋯⋯就喺巴士總站落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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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總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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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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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男人⋯⋯嗄⋯⋯嗄⋯⋯佢突然從後㧜住我，嗰陣我好細粒，又瘦，根本冇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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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

少年Y想吐，但是只有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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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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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雙手握緊拳頭：「嗰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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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說，請不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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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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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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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臟快要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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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起來，雙手掩耳，在房間轉了兩圈，之後高聲道：「講多次，大聲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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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個人⋯⋯」少年Y差不多叫破喉嚨：「佢好大力，我點樣掙扎都冇用，我個人就好似比兩幅牆夾住喺中間咁樣，佢夾硬除我條褲，除埋底褲⋯⋯佢想搞我⋯⋯想插我後邊⋯⋯但唔成功⋯⋯之後佢用下面磨我屁股⋯⋯仲⋯⋯仲射咗⋯⋯我嚇到出唔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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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大哭：「阿Sir，我認得佢，佢化咗灰我都認得佢，十年前啲阿Sir話曾經有值得懷疑嘅人，我出庭，我而家肯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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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站了起來，雙手出盡全力抓緊我雙肩：「阿Sir我要求重新調查，我會認到佢，你一定要幫我告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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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太嘈吵之故，門外所有人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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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父親雙手緊抱兒子：「放鬆，勤仔好叻，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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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要告佢，我一定會指證佢，我以後唔會再戴帽，我唔要再遮住對眼，我要日頭出街⋯⋯」少年Y開始變回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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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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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是十年前筲箕灣巴士總站被性侵犯的學生。似乎此事令他十年來抗拒在白晝外出，就算出外，也會帽子蓋過頭，及戴上太陽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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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少年Y經歷，我感覺到很頭痛，但是，就得到了解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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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就在少年Y出事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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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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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巴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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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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