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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乍然而起,劇烈的風速吹起了一旁本該屹立不搖的巨樹,大叔明顯感覺到強風吹打在他臉上而產生的疼痛,同時他也明顯感覺到知覺似乎在離自己遠去,身體不再沈重,他吃力的翻身,看到了令他永不遺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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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養育了五年的孩子。他視線模糊,以至於完全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清他被狂風吹起的長髮,像巨大的觸手,朝四周張牙舞爪的舞動,殘樹及一地落葉枯枝成了更加模糊的背景,有些駭人,卻又難以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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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失去了意識,閉上的眼瞼遮擋了這一幕,徹底隔絕了他和外界的所有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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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緩緩睜開眼,呆愣的看了一會兒上方熟悉的天花板,然後猛然轉頭,吃痛的呻吟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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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萊諾斯端著一盆藥進來,然後在看見了眼神有些茫然的爸爸後趕緊將手中的藥放在桌子上,伸手將被有些弄亂的被角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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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諾?」沙啞的聲音自大叔喉嚨發出,他嚇了一跳,張口想說什麼,卻被萊諾斯打斷了,「爸爸,你先別說話,我去拿杯水味你喝。」語畢,他快速走了出去,過沒多久又走了回來,先是將水杯放到桌上,將大叔輕輕扶起,靠坐在床上後,才拿水喂著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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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燥的喉嚨被清涼的水輕輕撫過,讓大叔好受了些,再次開口後聲音已不再如剛剛那麼沙啞,但身體的疼痛卻隨之而來,他低下頭,看到有些鬆落的被子覆蓋在他身上,而他看到了被下的雙手,心裡震驚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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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怎麼變這樣!?他想抬起手臂細看,卻因疼痛而無法做到。在他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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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對不起。」萊諾斯語氣滿是歉疚,「是我、我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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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現在全身上下都在痛,就像被利刃割了一遍又一遍,止不住心中疑問,他忍不住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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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諾斯明顯身體一顫,全身僵硬,然後就像個不會動的石雕,就連他是否呼吸都難以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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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麼流逝,在大叔快要忍不住開口讓他不要勉強時,萊諾斯終於開口了,「風把爸爸吹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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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大叔非常想大笑。風能把我吹成這樣?又不是什麼狂風……牽起的嘴角猛地一僵,似是想到了什麼,表情完全凝固,只因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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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起的罡風挾帶著駭人的威力,生生割痛了他的身體,一地枯枝及枯葉被狂風吹得在空中只剩一道道殘影,不遠處的人站在罡風中心,狂亂的黑髮隨著那驚人的風速而舞動,如漆黑的觸手,欲將人拖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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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恍然意識到,那是真的,而且還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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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他揚起一抹柔和的笑,想伸手摸摸一邊低垂著腦袋的萊諾斯,然後手上的疼痛提醒了他,他現在沒辦法動,「只是皮肉傷,若是沒你阻止蛟蛇,我肯定連骨頭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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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怪我?」萊諾斯顫巍巍的抬起頭,一臉害怕及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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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怪你,感謝都還來不及了,你可是救了我。」雖然受了點傷,卻是比不是失去性命來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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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萊諾斯露出一抹笑,然後拿起藥盆,慢慢將裡面的藥輕輕敷上大叔滿是傷痕的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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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辣的傷口在觸及膏藥時驟然感受到一股清涼之意傳來,將令人難受的疼痛驅走,讓大叔舒服的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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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兩人都不再觸及這話題,像是刻意避免似的,大叔純粹是不想讓萊諾斯想太多,而萊諾斯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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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每天過得像以往那樣,該吃時吃,該睡時睡,只是如今成了萊諾斯一人擔下所有家務,有時扛著大叔賣薄暮糖所需之物,有時出去採摘薄暮花或是製作薄暮糖,至於剩下的時間,全拿來照顧大叔,以至於在一個月後,萊諾斯所有家務技能升到滿點,也因為多了些對植物的認識,將一些植物的汁液混到紅糖內,並拿去販售,結果竟是越賣越好,在鎮內算是熱門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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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萊諾斯看著爸爸身上即將痊癒的傷口,鬆了口氣,然後一如既往的敷上新藥膏,「爸爸,傷口快好了,明天就能和以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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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諾,」大叔揉揉萊諾斯的頭,語帶欣慰,「也不知我這傷傷得值不值得,若是沒這身傷,你可能就不會這麼……全能。」大叔想了想,用他沒上過學的大腦想出一個較適合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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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萊諾斯語帶泣音,用一臉泫然欲泣的小模樣盯著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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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別用這模樣看我。」大叔嘆氣,兒子用他精致的臉這樣看他,讓他感覺他好像做了什麼罪不可赦的事一樣,讓他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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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准再說這種話了。」萊諾斯抹藥膏的動作被氣得帶上了些力道,還好大叔至今已算康復,沒準會大吼大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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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笑著應下,不再說話,當萊諾斯將藥膏敷好後大叔已被藥膏帶來的陣陣清涼下帶入夢鄉,他起身,一手拿著藥盆,另一手仔細蓋好被子,這才慢慢走出屋外,先是將藥盆洗了乾淨,再洗了沾著藥膏的手,最後才抬頭望向當空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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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月光傾瀉而下,為一地事物染上層層淡黃,萊諾斯精致的臉在月光之下顯得格外美麗,像個靜立著的美麗雕像,甚至讓人產生一種他是消失已久的精靈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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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色的雙眸中流轉著七彩光芒,一會兒紅,一會兒藍,一會兒金,一會兒黑,複雜的讓人難以辨認,完全不知下一秒會是什麼樣令人心動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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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這雙如琉璃般美麗的雙眼盛滿了寧靜,接著是一閃而過的堅定,旋即他轉身進入屋內拿起藏在角落內的包裹,又將一封折好的信紙放在木桌上,最後他深深看了一眼正安穩躺在床上的爸爸,然後一聲不響的離開這棟他住了多年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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