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奥里突然想起來，普盧托本身不是叫普盧托。

奥里認識普盧托的時候，他叫做派翠克。

她回想起伯納德神父的那場彌撒。這是奥里其中一個不喜歡的星期日，他們一家人要趕到位於市鎮中央的聖堂參與早上彌撒。母親在前一日已經準備好傑瑞德和奥里要穿的衣服。教堂規定信徒要穿著莊重整潔，不可以奇裝異服，惹人注目、不要穿過於艷麗的服飾、不可濃妝艷抹、不要披肩散發，所以為了當日不會發生什麼差錯，母親都會特意在前一日準備好。

「為什麼你不穿裙？」

傑瑞德的頭髮被人梳成好看的西裝頭髮型，他穿著衫領的短袖上衣和西裝褲。奥里一直都覺得傑瑞德可以成為雜誌上的模特兒，他的身材完全可以配搭任何奇裝的服裝設計，當然，如果他們不是黑人的話。奥里想著，也許因為他們在黑白電視看不清我們吧。

「那為什麼你穿了粉藍這套？」

奥里打量著，她意識到傑瑞德沒有穿上母親安排的『莊重』衣服。傑瑞德不自覺地抹了鼻子，他順手關上房間的門，不想讓奥里問更多，他隨便給了一個藉口說：「我不小心弄髒本身那套。」奥里叉著手，她穿著襯衫上衣，那件襯衫在鈕扣和衫袖都有一些橫條設計，奥里一直都不喜歡花邊，重點是她穿了灰色的橫條長褲。傑瑞德想著這好像是他幾年前穿過，印象中是因為自己長高就穿不了。「那我也是。」奥里點頭回應著，她穿好皮鞋，傑瑞德讓路先給奥里走。當母親發現奥里竟然想穿著長褲去聖堂，一路上就不斷責罵她，母親要求奥里應該穿著標準的禮裙，等到父親不耐煩開始在汽車按喇叭，母親只能在之後再解決奥里的問題，奥里心想著自己反正從來都不是虔誠的教徒。

父親看了一眼奥里，口裏雖然沒有想說什麼，但是他不滿的眼神還有在臉上皺起來的眉頭，後來他斜眼盯著坐在他旁邊副司機位的傑瑞德，他指著傑瑞德的衫領說：「你本身那件去了哪？」傑瑞德低頭看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望向注視著車路的父親，傑瑞德試圖在父親的眼神讀出什麼來。傑瑞德說：「我不小心弄髒了。」，隔了很久，父親說：「下次不要。」

總之最後奥里只能待在教堂門外，因為她穿了灰色的橫條長褲。她只能坐在教堂門外的長椅，僅僅用門外的裂縫聽到聖歌傳出來，她的雙腿上下擺動著，希望腦袋會記住這些美麗的節奏。

「那還不如穿紅皮鞋。」她嘀咕著想起安徒生的紅鞋。

「嘿！你！」

這時候有一個長長眼睫毛、粉紅色紅唇、穿著花邊上衣短褲的孩子在旁邊，他叫住了低頭的奥里。「什麼？」奥里這時才意識到有一個孩子和自己一樣待在教堂門外。那個孩子旁邊有一個穿著端莊，一身黑色的衣袍的人。奥里想起他可能叫梅雷萊斯·奧利蒙，她聽過這個名字，他們都說這個名字太拗口，也許是葡萄文。他應該是新來的神父吧？

「你叫什麼名字！」那個奇怪的孩子依然大叫著，神父才慢慢拉著他走到奥里旁邊。

「奥里。」

「我以為你叫布里奇特？」孩子握著神父的手，他疑惑地望住奥里，然後回頭看著神父。也許神父也以為奥里叫布里奇特。奥里盯著神父的臉，金髮和哲白的皮膚就像一位沉默的天使。然後繼續注視著聖堂門前的裂縫，她嘆息一下說：「這是聖名，派翠克。」奥里意識到這個孩子是鄰居家的孩子，那個大家都認為奇怪的孩子。

派翠克指著教堂內的花園。那裏還未被人填好姓名，不論是花園的姓名，還是種在那裏的每一朵花朵的名字。「你想看這裏的花園嗎？」

「這裏有什麼花？」奥里的視野移向那裏，她不喜歡蕾絲和花邊，但是她喜歡花朵的味道。

「他們是......充滿顏色？我看不出花名。」派翠克那時還未對植物有太多認識，奥里的家中有一本不屬於她的植物學書本，也不是傑瑞德的，他一直都只喜歡經濟和民主之類的書本。

「你的衣服是向日葵？」奥里看到派翠克衣服上的閃片，她好像也有一件黃色橫條的衣服。

「我是照住太陽的樣子做的！」派翠克笑了起來，他幾乎很開心有人留意到他的衣著。最後奥里站了起來，向著花園的方向，她向派翠克伸手說：「好吧。」

之後大家都叫梅雷萊斯·奧利蒙，文森特神父。他的確是新來的神父，對大家都很好，很多人都說他有一個漂亮的臉孔。他邀請了奥里和派翠克可以在星期日來聖堂花園和他一起學習，一來他可以幫手照顧這些任性的孩子，二來他們可以透過整理花園，透過認識每一朵植物來接納上帝。當文森特神父向奥里和派翠克的家人提議時，「我覺得他只是請我們來做苦力。」派翠克在背後悄悄話對著奥里說。「閉嘴吧，派翠克。」奥里用手肘推了派翠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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