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淚天文圖 - 第二章街鬥

「喂，艾胥頓！」

「啊？」

艾胥頓走在走廊上──學校的走廊。

迎面而來的是古勒。

「早安啊，古勒。」艾胥頓招了招手。

「早安。一起進教室嗎？」古勒勾了勾艾胥頓的肩。

「隨便你。」艾胥頓加快了腳步。

「喂，別這麼冷漠啊……」

艾胥頓才剛送完艾露進教室。經過昨晚的事後，艾胥頓很是浮躁。

「嗨。你知道昨晚，我……」

「給我閉嘴，桑特。」艾胥頓瞪著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

「喔，抱歉。」桑特低下頭。

「你不該現在開口的。」古勒說。

桑特擠到古勒和艾胥頓的中間，「怎麼啦，你不開心？」

艾胥頓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古勒和桑特互看了一眼，不再說話。

「早！」一個紫髮男孩走了過來。

「噓！」古勒示意要奇羅安靜。

「嗯？桑特又便祕了？」奇羅問。

「沒有啦！」桑特推了奇羅一把。

「艾胥頓喔？」

古勒和桑特謹慎地點了點頭。

「夠了，別再討論我了。」艾胥頓推開了其他三人，逕自前往教室。

「等等啊！」

古勒、桑特和奇羅也匆匆地跟進教室，對艾胥頓的情況感到匪夷所思。

艾胥頓拉開了自己的座位，靜靜地坐了下來。他的腦子裡盡是要怎麼照顧

艾露和自己，沒時間往學業裡鑽。

§§§§§

「林德！」

「幹嘛？」艾胥頓不耐煩地說：「不要用我的姓稱呼我！」

「午餐時間到了。」奇羅說。

「嗯……喔。」艾胥頓說：「謝謝。」

艾胥頓、古勒、桑特和奇羅信步走向餐館。餐館裡水洩不通，擠滿了人。

「好多人啊！」桑特嘆道。

「不足為奇了啦。」艾胥頓說。

「確實。」古勒說。

「啊，對了，古勒。」艾胥頓說：「「抱歉早上那樣和你說話。桑特，你也是。」

「嗯，沒關係啦。」古勒說。

「我也沒關係，」桑特說：「我們是朋友。」

艾胥頓感激又欣慰地瞥了桑特一眼。

「嗯？那我呢？」

「你沒有。」

奇羅倒吸了一口氣。

艾胥頓只覺得累極了。自從昨晚地事情之後，他就覺得頭昏腦脹，壓力快大到暈過去了。是啊，他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可以做到照顧兩個人這件事呢？

「艾胥頓，」桑特說：「如果可以的話，你願意告訴我們你怎麼了嗎？」

艾胥頓愣了一會。他知道桑特是出於好意而問，只是如果將全盤托出，會不會，到最後只搞得覆水難收？」

「艾胥頓，」奇羅說：「你有事情就要說。」

古勒點點頭，「是啊，別悶在心裡。」

艾胥頓認真地沉思了一會。

「抱歉，」他說，「「我不能告訴你們。」

桑特拿了盤餐館的盤子。

「好吧，沒關係。我們也不再追問。」桑特說。

「但是，有困難的話還是要和我們說喔。」奇羅說。

「不過，你早上的神色是真的很詭異就是了。」

「喔，夠了古勒。」桑特推了古勒一把。

艾胥頓笑了。他感覺自己似乎也拾回了信心。

餐館裡熙熙攘攘的，此起彼落的喧嘩聲沒有止息。

直到，一道尖銳又刺耳的慘叫聲從遠方傳了出來。

「什麼？」古勒問道。

俄頃間，餐館的喧嘩聲變得驚恐，許多人開始慌了手腳。

「銀拳葛蘭！」奇羅的眼神變得不安定。

「那個自稱銀拳的葛蘭，故意留級九年級，還只會給學生添麻煩，連學校都管不住！」古勒瞪大了眼。

遠方看的見一個佩戴銀色指虎的大塊頭，看上去不像是個學生，反倒像是個著重裝的軍士。

「喂，有人昏倒了！」那頭有人高喊著。

「這傢伙不交出他的錢，」葛蘭揪起那被他打倒昏厥的人的衣襟：「誰能交出一百美元，我就放他一馬。」

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餐館裡沒有任何一丁點的聲響，只充斥著一片死寂。

葛蘭壓低了帽簷，「最後三秒鐘。」

憑什麼要給你？艾胥頓心想。況且，一百美元也不是所有人都交得出來的一筆金額吧！

「沒有人嗎？」葛蘭舉起了他那銀亮的拳頭，「那麼……」

「你給我把手放下，垃圾！」

一個宏亮的聲音從艾胥頓身邊響起。

「奇羅！」艾胥頓用氣音道。

葛蘭的嘴角微微地上揚了起來。他將受傷的人甩到一旁，慢慢地走向奇羅。

「閃開！」葛蘭將擋在他面前的人全部推倒，讓人紛紛不及閃避。

艾胥頓注意到有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遠方，剛好擋在了葛蘭的面前。

葛蘭對著那人握緊了拳頭。

「艾露！」

艾胥頓喊道。他摔下才剛盛好的午餐，迅速地衝向艾露。

葛蘭使勁地揮拳。正好此時，艾胥頓撲向了艾露，葛蘭的一記重拳就直直地搥在了艾胥頓的頸部上。

「艾胥頓！」古勒、桑特和奇羅目睹了這股力道，心想若艾胥頓沒有衝去

就艾露的話，艾露大概就已經昏過去了。

艾胥頓強忍著疼痛，撲倒了艾露，緊抱著她。艾露一臉惶恐，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哥哥？」艾露顫抖地說：「等……等等，剛剛是……」

艾露還沒說完，艾胥頓就咳出了一口血來。

「哥哥！」艾露攙扶著跪倒在地的艾胥頓。艾胥頓喘著氣，接著又咳出了另一口鮮血。

「艾胥頓．林德和艾露．林德……」葛蘭冷笑道：「我知道你們兩個。」

艾胥頓的手貼著被重擊的脖子。「你為什麼會知道？」

葛蘭斜視著艾胥頓，不發一語。

「為什麼？」

「給我閃邊去！」葛蘭吼道。

「艾胥頓，小心！」桑特喊道。

「哥哥！」

葛蘭朝著艾胥頓的背狠狠地劈斬下去，艾胥頓嘶吼了一聲，然後趴倒在地。

「艾胥頓！」古勒和桑特跑到了艾胥頓身旁，「艾胥頓，你還好嗎？」

「唔……」艾胥頓聽見了學生們有人在擔心他和那昏厥的人，也有人在譏諷他的蚍蜉撼樹。

艾胥頓只覺得很懊惱，同時也恨不得找一個地洞一股腦地躲起來。

「別擔心，我在這。」

艾露環抱著艾胥頓，安慰他。艾胥頓雖然釋懷多了，卻很擔心奇羅的處境。

葛蘭走向奇羅，而奇羅只是站在原地。

「你剛剛說什麼啊？」葛蘭瞪著他問道：「奇羅．時萊達？」

奇羅揪起了他的衣襟，瞪大了雙眼，直視著他。「垃圾。」

葛蘭朝著奇羅的左臉重擊，但奇羅依然站在原地。

奇羅用一記頭槌狠狠地撞了一下葛蘭的鼻樑，使葛蘭痛得失聲慘叫。大家見葛蘭正處於下風，立刻上前圍剿他，古勒和桑特也衝了上去。立地時，餐館陷入了一片混亂。

艾胥頓緩緩地站了起來，牽起艾露的手，急忙地離開了餐館。

「剛剛那是誰？」艾露問：「他在做什麼？」

「葛蘭．金斯，」艾胥頓答道：「我們都叫他銀拳葛蘭。他的拳擊是無人能

比的。」

艾胥頓找了面牆，倚靠著坐下。

「他故意留級九年級四次，就是為了在這所學校裡搶劫財物維生。」

「維生？」艾露疑惑道：「他沒有父母嗎？」

艾胥頓搖了搖頭。「就和我們一樣。」

艾露咬緊了下嘴唇，似乎有點同情。

「別露出這種神色，」艾胥頓說：「沒半個人憐憫他，我們沒必要退讓。」

艾露點了點頭，安靜地坐在了艾胥頓身旁。

不一會，古勒和桑特變從餐館裡匆匆地跑了出來。

「艾胥頓！艾胥頓！」古勒坐在艾胥頓的另一旁，「你還好嗎？」

「有好一點。」艾胥頓問：「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葛蘭和奇羅、路門大打出手，」桑特推了推眼鏡：「裡面根本是一團亂。」

「路門？」艾露問：「是那個去事務所把爸爸媽媽地子女狀態改成無……」

「噓！」艾胥頓緊張地制止艾露：「桑特他們在旁邊！」

艾露連忙遮住了自己的嘴。

「子女狀態？」古勒向艾胥頓投以一種懷疑的眼光。「難道你……」

「沒有啦！」艾胥頓怒視著古勒。「別聽我妹亂講。」

「喔。」

「別再鬧了，古勒，」桑特推了一下古勒：「別探究他的私事了。」

§§§§§

艾胥頓打開了艾露的房門。

「十一點了，」艾胥頓說：「你怎麼還沒睡？」

「我在找我的原子筆，」艾露說：「哥哥，你有看到嗎？」

「沒有耶。」

艾露翻箱倒櫃，一臉苦惱的樣子。

「不然，我去幫你買吧。」艾胥頓說：「你好好睡覺。」

「但是現在書店應該都關了吧，」艾露說：「都這麼晚了。」

「便利商店有，」艾胥頓關上了艾露房間裡的燈，並擁抱了艾露：「你好好休息吧。」

艾露擁抱完後，鑽進了被窩裡。「嗯，謝謝哥哥。」

艾胥頓輕輕地將門關上，提起鑰匙。

天黑壓壓的一片，星星閃爍得更為明亮。艾胥頓走出家門，望著那兩顆「林德星」。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艾胥頓獨自走在街道上，一隻螢飛經了他的身旁。他感到孤獨，自己正陷入無盡的夢魘當中。

他多羨慕古勒和桑特他們啊……同時也埋怨著自己的不幸。

艾胥頓走進便利商店，挑了支看上去不錯的原子筆，結了帳，便離開了。

他只感到一陣疲乏，只想趕快回到他鬆軟的被衾裡，用沉睡代謝掉這一天。

他彎進一條巷子，卻發現巷子盡頭有十來道人影。一片漆黑下，視線並不清楚。他只能憑藉著模糊的光線，依稀看清那龐大的輪廓，是──

「銀拳葛蘭！」艾胥頓低聲道：「旁邊是他的跟班嗎？他在做什麼？」

「艾胥頓．林德，」葛蘭低沉的嗓音從黑暗中傳來：「出來，我聽見你了。」

艾胥頓對葛蘭敏銳的聽力感到十分地訝異，不過他能料想到接下來的結局。

他慢慢地走向葛蘭，忐忑不安的心情在他心底盤繞著。

「你朋友可真厲害。」葛蘭在艾胥頓停在他面前時這麼說。

艾胥頓一臉困惑。葛蘭在說什麼？是在稱讚奇羅和路門嗎？不可能啊！他是在反串吧？「你在這裡做什麼？」艾胥頓問道。

「還能做什麼，和夥伴蹓躂啊。」葛蘭答道。

艾胥頓站在原地，中午的傷仍隱隱作痛。葛蘭到底在打什麼算盤？艾胥頓心想。

忽然間，葛蘭的一記銀拳朝著艾胥頓飛來。艾胥頓及時反應，閃過了這拳。

艾胥頓站了起來，拍掉衣服上的土塵。「我要走了。我爸媽會擔心的。」

「你沒有爸媽吧？」

葛蘭的一句話，引爆了艾胥頓埋在底線下的地雷。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會知道？」艾胥頓帶有殺氣地握緊拳頭。

「喔，還有誰呢？」葛蘭笑了一聲：「我這幾個精明的部下，為了挖掘更多與我們有相同立場的人，成天蒐羅情報，所有人的秘密都被我們翻過一遍了！」說完，葛蘭和他後面的嘍囉開始肆笑了起來。

艾胥頓瞇起了眼，心裡全是憤恨。

「啊，沒差。」葛蘭說：「既然都同樣沒有父母，不如你來跟從我吧。」

艾胥頓聽到這句話後，想到了正在家裡沉睡的艾露。他還得照顧她啊！

「誰又拜託過你了！」

艾胥頓握緊拳頭，順著腰部的旋轉的力道出拳，正中了葛蘭的橫膈膜。

葛蘭吼叫了一聲，夜晚的陪襯讓他宛如月光下的灰狼一般。

葛蘭的呼吸變得急促，開始難以呼吸而癱軟在地。葛蘭的跟班見狀，一個箭步向前。

「拿下艾胥頓！」

「抓住他！」

艾胥頓看他們充滿敵意地奔向自己，便急忙地拔腿就跑。

他跑到了馬路上，道旁部分地商店仍閃爍著霓虹燈。跟班依舊緊追不捨，艾胥頓只好開始轉進街道裡。

要是爸媽還活著就好了！

艾胥頓邊想邊掉淚，越跑越累。街道轉成小路，小路轉成巷弄，終於，他轉進了一條灰暗的死胡同。

艾胥頓停下了腳步，試圖回頭，不料跟班尾隨在後，將他逼到了牆角。

艾胥頓靠在濕漉漉的牆上，不敢露出半點害怕的神情。跟班凶神惡煞的眼神，間接地將艾胥頓大卸八塊、屠宰殆盡。

最後跟進來的是葛蘭。葛蘭怒火中燒地瞪著艾胥頓：「我們的確是沒有任何的轇轕。不過，今天你死定了。」

葛蘭面對艾胥頓，並對他的跟班們說道：「通通給我閃邊站，這傢伙是我的獵物。」

葛蘭的跟班們聽見後，分成兩排，讓出了一條路。葛蘭向艾胥頓衝去，使勁地揮出了一拳。艾胥頓連忙蹲下，並往葛蘭的下巴打去。

葛蘭向後仰做閃避，並在艾胥頓未反應回來時朝他的腹部打去。

艾胥頓也向後仰做閃避，不過閃避時卻因頸部的舊傷而中止。

「……！」

葛蘭的一拳就這樣子揮中了艾胥頓頸部上的墜鍊，而墜鍊因其強勁的力道而硬生生地斷成兩截。

艾胥頓心裡一沉，趕緊伸手去接住那已斷裂的墜鍊，並嘗試將它修復。幾秒後，他瞪向葛蘭，並將損毀的墜鍊收進口袋裡。

「我一定會……」艾胥頓流著淚，吼道：「殺了你！」

「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葛蘭的跟班在一旁作敲邊鼓道。

艾胥頓感到了無比的沉痛。這可是他的母親送給他的墜鍊！他意識到兩顆明星已被灰濛濛的雲層給覆蓋住了，不覺有些慚愧。

是啊，他的爸媽是否不願意看見這副景象呢？

艾胥頓爬上死巷的牆，翻了過去。葛蘭和他的跟班們見狀，立刻上前，卻因為彼此互相踩踏而無法跟上。

艾胥頓淚潸潸地哭著，並飛快地跑過了街道和櫛比鱗次的樓房和屋子。他仍聽得見遠方葛蘭的咒罵聲，只想趕快逃跑。

艾胥頓懊悔地關上自己的家門，鎖上了這難受的夜晚。他哭著，腿軟地走上了階梯。

星星在流淚，他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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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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