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度過了平靜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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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占受不了街口賣糕點的婆婆盛情推銷,買下了一份糯米糍。婆婆將糯米糍用荷葉與水草扎好成一包後,陳占用手指一下勾起後便飛步往美荷樓後山的小路。斜陽照著嘉頓中心地盤中忙碌的工人們,再過一會兒就快要收工的他們手腳動作像錄影帶播快了3倍一般,不難想像他們歸心似箭的心情。誰不想快點完成手上的工作,趕快回家喝上愛人精心熬煮的老火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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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占心裡向他們說了一聲「抱歉」,畢竟上年他就是有份把嘉頓中心給砸了,要不然他們都不用在這趕工修建這裡。他有一點懷念之前經過這兒會聞到的麪包香,卻亦正為從美荷樓飄來的湯水香垂涎三尺……是青紅蘿蔔粟米湯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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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後山的小路一點都不崎嶇,陳占跨三兩下樓梯便很容易「登頂」。沿途的大樹茂盛,葉枝密而成蔭,讓他有一種不在城市漫步的錯覺的同時,偶爾有一兩聲汽車鳴笛卻又會把他拉回現實。會心一笑,張少祖介紹的這地方還真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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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少祖就坐在山邊用飲管啜飲著綠寶橙汁,呆望著對出深水埗一帶的住宅。陳占在遙遠處漸漸走近,端詳他的身影。他知道張少祖並不是等閒之輩,在他面前仍會維持著剛毅的形象,但此時竟在張少祖身影之間感覺到一絲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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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擻精神,他提高了聲線:「喂,阿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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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少祖雖然已知靠近者是陳占,但仍然被對方高亢的聲線嚇得本能地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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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人嚇人會嚇死人㗎。」張少祖放下了啜在口中的飲管,上面的齒痕顯示出他等待良久的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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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咗好耐?」陳占走過去他的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遞上了他勾在手指的那一包糯米糍,「唔好意思囉,街口嗰個阿婆死纏爛打係都要我買嘢,我當幫下老人家所以買咗一份糯米糍,咪搞到遲咗囉。請你食喇,你唔好怪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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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撚線嘅,我點解要怪你?」張少祖把綠寶橙汁玻璃瓶放在腳邊後接過來,「咩餡㗎?唔係花生我唔食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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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記得啦,唔係嘅話呢份我一次過吞俾你睇。」陳占自信滿滿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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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少祖拆開了水草打的結,小心翼翼地把葉片打開免得弄至「塵土」飛揚。4顆白嫩嫩的糯米糍就隔了一層葉片在他手心中。望了陳占一眼後,他便用手捻起其中一顆張嘴咬了一半。柔軟的粉皮上是一層薄薄的糯米粉,糯米糍的餡料在他的口腔中散開,是混了椰絲與糖粉的花生餡。他細嚼,花生香與脆伴隨椰香具層次地散發在他口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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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識揀一定係揀花生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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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粉黏在他的嘴皮與面上,像是為他上了一層剃鬚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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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唔好食啊?」陳占忍俊不禁,「食到你咁樣衰都有㗎,依家你就好似你啲客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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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咩啫?係人食糯米糍都係咁㗎啦。」張少祖睥一下陳占,然後張口吃掉剩下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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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諗到你似咩喇,仲唔似粵語殘片入面個啲殭屍?成個嘴都係白色㗎,哈哈!」陳占繼續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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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皮啦!」張少祖反了一下白眼,遞上在他手中的那一包糯米糍,「食嘢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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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占瞟了張少祖一眼,道:「我唔想整污糟隻手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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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咁麻煩㗎。嗱,擘大個口啦。」張少祖用手捻起另一顆糯米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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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陳占抬高頭張開了口,咬實了煙靭柔軟的糯米糍。糯米糍皮薄餡靚,餡料落了一個十足十的,比他想像中還要大顆,最後都要他用手接著。花生餡碎在粉皮破了之後破「繭」而出,跌落陳占的衣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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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你呢邊山泥傾瀉得好嚴重喎。下巴穿咗窿?」張少祖看著陳占的窘相,也忍俊不禁了。他在褲袋拿出手帕,幫陳占拍走身上的花生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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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該。大家咁話啦,哈哈哈哈!」陳占的眼睛笑到眼泛淚光。兩個大男人在山頂吃糯米糍吃到「論論盡盡」,要是被他們各自的手下知道,恐怕要被笑得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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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冇咁好笑啊,哈哈!」笑聲會傳染,把張少祖傳染得一塌糊塗。再望一下陳占的正面,終於解放了他的笑聲:「喂,阿占。啲粉癡喺你啲鬚上面搞到你老咗廿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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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占忍著笑舉起手肘抹一下嘴邊,然後搶過張少祖手中的手帕,為對方抹了一下嘴。
原來張少祖可以笑得這麼爽朗,多想聽多一兩回啊……陳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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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這樣「你一粒、我一粒」把糯米糍吃掉。最後因為吃太飽的關係,他們在山上生起了火,夜幕低垂後才下山找宵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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