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街道上還是來往熱絡,風情小吃,到處皆是,琳琅滿目,加上價格便宜實惠,有些人下班就直奔東街,熱鬧非凡。
一條狹窄小巷更是擠滿了人,一條長隊伍都從店門口排到巷子尾,生意異常興隆,櫃檯的中年女人快速點撥算盤,三兩下就結了一單,接著朝廚房裡頭喊道:「小牧!三號桌要一份小滷味、半肉半筋和可樂一杯,記得還有五號桌的炸豬排!」
「馬上來!」立刻有人回話,不一會兒,一個看上去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端著牛肉麵和幾盤小菜,從廚房飛快鑽了出來,手腳俐落,左閃右避,瓷器接觸桌面發出喀喀幾聲,所有菜都安全上桌。
「年輕人手腳就是快啊!知道我們幾個餓了,菜上得真即時!好吃!」三號桌的劉老頭咬了一口牛肉麵,津津樂道:「小牧手藝不錯,老爺子我就吃慣這味,換了別家都不吃!吃不慣!」
這巷內小吃店是附近著名的老字號,沒有招牌,沒有廣告,連網上也找不到,是當地人才知道的隱藏老店,不少饕客為了找店,愣是翻遍了整個村莊,未必能找著。
聽說這店之前是一對兄妹開的,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轉手頂讓出去,被現在的王姐和她老公,夫妻二人接手,起初沒什麼人,從楊牧靈來之後,幾乎每天客流不斷,街坊鄰居說是這孩子帶財,都想挖牆腳,分杯羹。
但楊牧靈一律用還是學生為由,做不來太多工作拒絕了,巧的是王姐沒有孩子,看他吃苦耐勞,又合自己眼緣,更是寵愛有加,什麼好處不給老公留,一個勁全給了楊牧靈。
「您太誇張了。」楊牧靈被逗得哈哈大笑,說道:「老爺子您少誇我,一會狐狸尾巴翹上來,就真壓不下去了!王姐肯定會給我白眼的。」
「是啊!您就別誇他了!」老闆娘靠在櫃檯邊上說笑道:「等會又摔碎盤子,這小子就真要被扣薪水了!」
「王姐,下回進貨算你八折,你就大發慈悲別扣他薪水吧!不然下個月他就要去街頭乞討囉!」八號桌的中年大叔說道,此話一出惹得眾人大笑,紛紛附和,「是啊!王姐,小牧連電話費都快繳不起了!」
「這話說得不對。」楊牧靈打斷幾人,「我至少還付得起房租!」
「也就你那房東人美心善,一個月房租給你開價兩千,換作我,早叫你搬走了!」
看他和前桌幾位老人家聊得起勁,王姐大聲疾呼:「小牧!聊完沒?又有單了!」
「來了。」他回喊道,又轉頭跟老人們打招呼:「您們慢吃,一會我再出來聊。」
「忙去吧!」劉老頭和他揮手,暗自用手肘撞了旁人,「也不知小牧交女朋友了沒?我看你孫女也長得不錯,活潑又開朗,不如改天約個時間,讓年輕人出來見個面?」
「不合適,不合適。」陳勝天原本仰首喝著啤酒,突如其來被撞了一下,一口酒嗆上喉嚨,不上不下,咽了許久才吞下去,連忙擺手,「不見!」
「怎麼就不合適了?」劉老頭挑眉問道,很是好奇哪裡不合適了,「總要說個理由吧?」
陳勝天是十里八鄉內,算頗有名氣的卜算子,觀星卜卦,樣樣俱全,大有來頭,愛酒如癡,偏偏千杯不醉,幾瓶高梁灌下去還能不動如山也就剩他了。
最廣為人知的是他那雙眼睛,兩顆眼珠子霧茫茫,像封了一層白紗,說他盲,可他不用盲杖也能健步如飛,說他不盲,可他連茶盅在哪都摸不到。
「不合適就不合適,問那麼多做什麼?」陳勝天悶道,抬頭又喝乾一杯,「他那命格不是平常人擔得起的。」
「奇了怪了!也沒見他去找你算過命,你怎就知道他命格了?」劉老頭奇怪道:「才兩杯下肚就開始說胡話了?不會是喝假酒了吧!」
陳勝天沒有理會,只是若有若無看了眼店門口,白霧籠罩的一雙眼睛不知正注視何處。
「老劉,你跟誰說話呢?」別桌的李老太見劉老頭一直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不由地走過來拍他肩膀,困惑道:「五分鐘前就看你老對著空氣說話,酒喝多了,腦袋也不靈光了?」
「詛咒你老子?」劉老頭聽罷,呸呸兩聲,手指身邊,「這不跟陳老兒聊著嗎?」
李老太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疑惑更深,「沒人啊!」
「怎麼可能!不就在⋯⋯」劉老頭慢悠轉頭,聲音戛然而止,他身旁哪有什麼人,有的只有一堵牆。
這時他猛地想起,這三號桌因為挨著牆壁,能聞到一股厚重的油漆味,沒幾個人想坐,恰巧平日的老位置都被坐了去,他才勉為其難和朋友們坐到角落去,那至此為止,他到底在和誰說話呢?
劉老頭背後霎時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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