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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獨自一人站在曾經是米爾菲歐雷的基地,也是白蘭為他所製造出的匣子,梅洛尼基地的所在地,雖然在『選擇』彭哥列後就再也沒回到這裡,而基地現在也不像當初那樣的隱蔽、安全,在戰火摧殘下崩毀的基地成了廢墟,才幾天而已,鼻尖繚繞的已是古老氣息,潮濕黏膩的叢林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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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在那場大戰中徹底消失,對於能聯繫所珍惜過去記憶的地方已經不存在,眼前徒留下來的僅是殘破不堪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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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正一擁有的什麼都不剩,不管是能回憶過去、能歸宿的地方都已經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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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這一片殘破虛無,入江以為自己還會這一切的逝去而落下眼淚,卻沒想到淚水早已枯涸,只有那酸澀的眼眶微微地透露出入江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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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為只要能讓這世界免於毀滅,事情的走向就不會那麼糟糕──當時的他以為白蘭能緩和下對彭哥列凌厲的攻擊而協商,沒想到白蘭對於新世界的固執卻是無法撼動半分。然而事到如今也充分的讓他明白現實的殘酷,白蘭依舊是執著,而最終在火焰之下自己獨自一人迎接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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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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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入江不奢望白蘭的回頭或是對自己的在乎,但在被消除記憶回復前,自己也以打算要永遠效忠白蘭大人,只是計畫總會有意外,那十年前記憶回復打亂一切,他陷入『理性(道德)與感性(愛情)』掙扎的歲月,而現在結果很明顯,是理性戰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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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過去十年前的自己是這麼堅信理念,但在大學與白蘭相處的那段時間裡,也讓入江不禁對自己的信念感到存疑──並不是因為違背道德規範之類,而是,那是否為自己真正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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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到底,理性會勝出的原因是他不敢傾聽自己真正的心聲,因為那心中最深的願望是黑暗而絕對──他想守護過去的回憶,不去破壞那跟白蘭所度過每一天的回憶。如果他『選擇』守護過去記憶而與白蘭並肩,也許他還能與白蘭大人一起離開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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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現在一個人去追憶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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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倏然傳來些微陣痛,讓入江不得不找個地方先坐下來休息。離開彭哥列時受到晴守的完整照顧,腰間傷口已經好了大半,雖然留下了點疤痕但皮下也復原的差不多,不過對於自己那緊張時就會犯的胃痛不可能也一併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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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離開彭哥列連止痛藥都忘了帶在身邊。他自嘲的笑著,一手捂著腹部並小心的讓自己靠在還算堅固的斷壁上,額邊滲出的冷汗讓他染上了寒意,逐漸,意識陷入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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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正,你這樣可是不行喔,會著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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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讓入江顧不得傷勢猛然撐起身子張望,映入眼底的是應該已經消失的白髮男子。男子穿著選擇戰時那身修長白服,噙著一貫的微笑出現在眼前,而入江瞬間也發現了這裡不是基地的廢墟,而是一個無際的綠色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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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我與小正的夢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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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微笑的說,而入江想開口呼喚那個人的名字,但聲音到嘴邊卻是無意義的嘶啞聲,猛然的淚水就這麼落下。
見狀,男子笑容裡帶了些無奈,腳步彷若羽毛般的輕盈,靠近了幾步蹲下來,一手輕柔的抹去那不斷湧出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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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大人……」
『小正,別哭。』
「……對、不起…」
『還能看小正最後一面,我很開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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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不再會見到的人出現在眼前,帶點令人眷戀的香味,就算是虛假的夢也好,心中那些愧疚遺憾悲傷排山倒海的淹沒了他,化為淚水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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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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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沒有指責他的過錯,也沒對於他背叛表示一點怨恨,白蘭只是靜靜的抱著自己,但這些無聲的舉動卻讓那份愧疚更加的深,入江只能贖罪似的不斷重複那聲遲來的對不起,不管是對白蘭贖罪,還是對自己去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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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懷中的青年是如此愧疚後悔,白蘭深知入江的個性使然一定會將一切覽在肩上,一個人去承擔所有過錯,於是,白蘭捧起了青年的臉龐,那對哭紅的綠眸不禁讓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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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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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吻什麼含意他不知道,但對於白蘭的舉動他還是詫異,愣住同時眼淚也止住了。這似乎是男子的目的,笑彎了月牙,入江反而疑惑的凝視著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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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正,在這樣哭下去我可沒轍。況且,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我也只剩現在能告訴你。』白蘭輕拍了拍入江的頭,露出微笑。『畢竟,我的時間有限,我也不想帶遺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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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白蘭大人?」入江不太懂,腦中混亂的思緒讓他失去以往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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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蘭一笑,拉起了入江的手,緊握。『現在我要講的事,很重要,小正一定要好好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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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體在那場戰鬥已經消失,已經不存在這世界或是其他世界,而現在你看到的我,是我在戰前留下最後一分力量,也就是思念體,而這裡,是我用力量所創造出與你的夢境交界所處。然而,雖然思念體同時是我,但也不是真正的我,存在的用意也只是帶上最後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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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看著入江,帶著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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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深愛著小正,可是這份愛沒有辦法傳達出去,因為我們之間的信念。小正,你的阻止、背叛沒有錯,因為這是你貫徹自己的理念。而我,也不會說我有錯,因為那是我貫徹自己所相信的事物。世間沒有絕對的對錯,道德規則都是生存中被創造出的,人們沒有理由去遵守任何規則,但有選擇的自由,你選擇你覺得對的,我選擇我覺得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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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微笑並緊緊的抱著入江,像是要揉進身體裡的力道,雖然入江感到有些難受,但那也是男子表現出一個『存在』證明啊。手指的觸碰、鼻腔盈滿的氣息,與四肢全都深刻的去感受這男子,這名為白蘭.傑索的人,自己此生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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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分開,也只是因為選擇的不同。所以,小正,請不要感到愧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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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白蘭的話語入江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想哭、因為想笑,因為這一切都是男子給予自己的溫柔,雖說愧疚沒了是騙人的,但因這份柔情還是讓自責少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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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白蘭大人。」微笑,雖然還是帶些悲傷。
『小正你總算笑了。』白蘭露出大大地笑容,並放開了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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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凝視著那對紫眸,是他、也不是他;是的部份,因為他是白蘭,不是的部份,因為那對紫眸少了令自己意亂情迷的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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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大人,真的很厲害呢…連這樣的世界,都可以創造出來…」
『不、這也是因為小正的期盼,我才有辦法創造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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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退開一步,望著這『世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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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點可惜呢。』
『到了最後才聽到小正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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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什麼意思?」是因為自己太迫切期望這一切,所以才無法冷靜思考嗎?……不,也許正因為是眼前這男子的關係,才會讓自己這麼的無措並喪失冷靜,從過往就能一窺究竟,只要面對白蘭大人,他自己就會感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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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沒說,但心對期望、希望的力量是無可比擬的,正因為小正的期望,我才能創造這夢世界,這世界,是因為小正你對於我的一切期望才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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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微笑,但這時卻參雜了其他情緒,是無奈嗎?入江覺得,白蘭大人又變回那個高深莫測的男子,令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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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不後悔為了小正而做出的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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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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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正你一定不懂為何我這麼堅持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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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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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我就再也不會失去小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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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一愣。這……就是一切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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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平行世界的小正,都一次次的逃離我身邊,我真的不想失去小正你……於是我決定選擇創造一個新世界,一個只有我可以擁有小正的世界。』雖然話語狂妄的令人恐懼,但白蘭的神情只有出意料的悲傷、無奈。『結果,就連這個充滿奇蹟的世界…都還是無法阻止小正你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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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為什麼呢?我這麼執著於你,但你卻不曾為我停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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