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德琳.法蜜嘉 Madeline Farmiga
鬧鐘還未響起,布蘭琪早就驚醒,她往旁邊的床上看去——仍然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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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到昨天像是道別,她不明白凱薩琳為何要離去?追蹤毬果也沒有給她任何信息,儘管如此,她還是相信就像兒時無數個夜晚,姊姊再怎麼叛逆,還是會在黎明前悄然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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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上燙好的外套,將校徽別上就坐在床邊,靜靜等待姊姊回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只剩十分鐘,她才匆匆離開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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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在街道上蔓延開來,彷彿擁有自己的生命力,在石板路上無聲遊蕩,靜靜地吞噬著校園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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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裹緊了大衣,試圖抵擋那侵入骨髓的寒意,鼻腔內的濕氣像是凝固在黏膜上,讓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沉重而不適,過敏的反應逐漸加劇,霧氣穿透了她的咽喉,喉嚨開始發癢,連帶著頭也隱隱作痛,那種鈍鈍的疼痛隨著她每一次呼吸,像潮水一樣不斷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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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這一堂課是魔法藥物學(Potions),威廉教授最討厭不準時的學生,她只能加快腳踏車的速度,停好後衝向大樓。電梯擠滿了人,至少還得等兩輪。她轉身跑向旋轉樓梯,一口氣爬到四樓,氣喘吁吁地稍作停頓,接著又扶著手把,快步上到六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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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卡忒[1](Heca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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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教室空無一人,這才想起公告寫這堂課在隔壁棟的八樓,意味她已經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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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遲到了,威廉教授肯定不會讓她好過的,不如先吃飽再進教室受羞辱,她欲拿起背包裡的三明治,又想起自己出門前將它放在鞋櫃上,這回連三明治都打算跟她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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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走廊回蕩,每扇門緊閉,世界已經抽身離去,留她一個人站在無聲的寂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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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走廊有了腳步聲,兩名熟悉的身影正從廁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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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等會兒一起下地獄。」丹尼爾.艾弗里笑嘻嘻地說道,語氣裡帶著一貫的調皮與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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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焦糖般的肌膚,還有茂密的黑捲髮,一排整齊的亮白牙齒,他見走廊沒有老師,大搖大擺地拿起早餐袋的漢堡大快朵頤。3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NxdWu1U5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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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裡還有一個正在讀幼稚園的妹妹。他住進學院前,父母常帶他們外出遊玩,對孩子也不加太多約束,這讓他變得活潑開朗,朋友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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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班傑明.霍桑與他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栗色的柔順秀髮垂在耳際,海藍色的雙眼帶著書卷氣息,眉宇間透著與生俱來的溫文儒雅。3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BaZjJEW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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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於書香宅邸,自幼便生活在書籍與古典藝術的氛圍中,作為家中的老么,常常被兩位才華出眾的哥哥籠罩在光環下,因此他比同齡人更懂得克制與自律,但骨子裡也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與體貼。3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LZB0dwS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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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餓⋯⋯」布蘭琪吸了吸鼻子,炸物的香味撲鼻而來,讓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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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就說要多叫一份薯條。」丹尼爾向班傑明得意地挑了挑眉,從紙袋裡掏出一包熱騰騰的薯條,油香與胡椒粉的氣味隨著熱氣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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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蕃茄醬嗎?」布蘭琪問道,目光忍不住落在薯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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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但有加胡椒粉,味道更棒。」丹尼爾聳了聳肩,把薯條遞了過去,「都給妳,這是我多點的。」丹尼爾是大方的男孩,他可以分享食物,但不可以吃他手中的食物,就算你是小寶寶或老人家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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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有買早餐嗎?」班傑明問道,語氣裡帶著些許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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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記帶了,我快餓死了。」布蘭琪吸了吸鼻子,咬下一根帶著胡椒香氣的薯條,暖意隨著食物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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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還有40分鐘可以吃。」丹尼爾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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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布蘭琪眉眼間透著一絲懵懂,薯條在手指間微微頓了頓,彷彿連下一口都遲疑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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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機會渺茫,但他們仍希望能在第一節課與第二節課之間,順利地溜進教室,或許能僥倖逃過他那惡毒的話語或是勞動服務。只是,斯圖爾特教授從來不準時下課,所以布蘭琪一行人此刻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厚重的木門旁,屏息凝神地偷聽裡頭的動靜,彷彿只要抓準時機,就能從那扇門後的嚴厲視線下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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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是女人的聲音。」丹尼爾站在最前面,回頭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竊喜,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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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傑明海藍色的雙眼微微眯起。「你確定不是女生在念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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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啦!」丹尼爾篤定地說,眉毛揚起,語氣裡透著毫不動搖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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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疑惑地靠近門口,雙手輕輕貼在冰冷的木門上,側過耳朵仔細傾聽。幾秒過去,她搖了搖頭:「我聽不到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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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妳再仔細聽聽。」丹尼爾皺了皺眉,像是無法接受自己的耳朵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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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再次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試圖捕捉那模糊不清的聲響。然而,就在她全神貫注的瞬間,厚重的木門猛地從裡頭被推開,原本作為支撐的門板突然消失,她整個人驟然失去重心,驚叫還未出口,身體已經向前撲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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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她趕緊從女人的身上爬起來道歉,卻看見所有學生譏笑的表情,她雙頰一熱,恨不得奔去窗邊從二樓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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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跌落的瞬間,她的棕色短髮如雲飄逸,又因跌至地面,她的裙尾往上了一大截,露出白皙修長的小腿,猶如月光輕拂過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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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我⋯⋯」布蘭琪不知道此時除了道歉,還能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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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扶我起來嗎?」代課老師微笑地向她伸出纖細的手,她塗的黑色指甲泛著微光,像貓眼石般流轉著細長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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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霎時愣住,她注意到她雪貂般優雅的身材,還有如鷹眼銳利的眼神,她回憶起她身上的馥郁花香,有點像之前戶外教學——在諾曼第海岸盛開的柑橘香味,溫暖到有點令人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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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從容與氣質,卻有種神奇的魅力使布蘭琪無法抗拒她,就在她終於反應過來要伸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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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看見所有學生都盯著他們,而布蘭琪好像突然定格,整個人一動也不動,因此他笑瞇瞇地走向前:「女士,我扶您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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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似乎愣了一瞬,但很快便接過了他的手,姿態優雅地站了起來,低頭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神色間看不出太多情緒。丹尼爾退後半步,笑容依舊掛在唇邊,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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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班傑明則不解地瞄向布蘭琪,微微蹙眉,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麼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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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女人的目光卻再次落在布蘭琪身上——既不嚴厲也稱不上友善,只是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讓布蘭琪忍不住將頭低下,心跳亂得像打翻的墨水。她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完了,剛認識就被這位女老師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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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分別是溫特斯、霍桑和艾弗里,對嗎?」女人視線掃過三人,語氣冷淡,彷彿是在用行動詮釋「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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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面面相覷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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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要注意時間,下不為例,好嗎?」話音未落,她的神色忽然柔和了幾分,唇角甚至帶上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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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人點頭如搗蒜,彷彿剛從冥府前被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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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似乎對這反應頗為滿意,輕輕呼出一口氣,語氣中卻帶著一絲無奈:「我想你們心中一定有疑問。很不幸地,我得告訴你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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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停頓,抬眼望向班級,聲音清晰而穩定:「斯圖爾特教授突然不告而別,至於原因,我也無從得知。從今天起,我會擔任你們的魔法藥物學代理老師,直到斯圖爾特教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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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視線再次回到布蘭琪三人身上,微微一笑,像是重新自我介紹般輕聲道:「我是梅德琳.法蜜嘉,很高興認識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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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剛落,教室裡掀起一陣小小的騷動,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忍不住抬頭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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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先提早下課吧。」梅德琳話音一轉,臉上的笑容帶著適度的從容,彷彿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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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雖然表現得很惋惜,但她很清楚「代理」很快就會變為「專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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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不告而別」幾個字時,布蘭琪的神色微微一滯,指尖輕輕蜷緊衣角——那久未被觸動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想起了凱薩琳離開時的背影。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用這種方式離開?3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RNgHSxO2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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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黑卡忒:本魔法世界的巫師、女巫們所信仰的月亮女神。拉丁語:Hecate。他們信奉闇月教,The night of moon。忒:與「特」同音。
(「・ω・)「有發現彩蛋嗎?沒錯!他們是共享同一個魔法世界,凡妮莎開始的故事時間是1947年的紐約,布蘭琪的則是1980年的愛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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