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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我躺在一個柔軟的草地上,太陽正掛在西邊的地平線,染橘了整片世界,天上掛著幾片較為深色的雲朵,還有森林中的濕氣都顯示出有一場雨剛剛過去,這就是暴風雨後的寧靜嗎?我這麼想著。
坐起身後,我發現衣襬已經有些破爛,看起來應該是跌下來的時候被樹枝劃破的,稍微受了些皮外傷,好在都不是很嚴重,母親給的裝菜袋子也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
突然我的身後傳來一個有點像小女孩,又有點像女人的沙啞聲音,不對,應該更像是兩者重疊在一起的聲音:「妳,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回過頭,被眼前的東西嚇住了。
有個人形的某種生物......不對,應該不能稱之為生物,它的左半邊確實是個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而右邊的上半身就比較驚悚一點了,右邊的上半身是由小碎石塊和綠色的黏稠狀物體組成,還會緩慢流動,右眼眶像是被挖空了,裡面塞了一個小小的,會散發出紫光的某種晶體,看上去可怖至極。
偏偏此刻那張只有半邊完好的臉離我只有幾根手指的距離,我忍不住尖叫出聲,也顧不上身上的傷口,連滾帶爬的跑了好一段距離。
再回頭看,它離我已經有幾步路的距離了,我撐起身子,看著像雕像一樣愣在原地的不明物體。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嚇妳的。」它手放在胸前,正猶豫著要不要伸手,視線也是不停地閃躲著。
怎麼辦?這個東西就是魔物吧?要逃嗎?還是等它有所行動再反擊?我會死嗎?那瞬間我想了很多,甚至人生跑馬燈都差點出來了,不過看上去這個魔物也不像是要攻擊人的樣子,我吞了吞口水,嘗試讓自己聲音不要那麼抖:「你是魔物嗎?可是你、你會說話。」
它聽到我的話後,將頭低得更低了:「我想是的,就是,嗯,我應該是魔物沒錯。」
它看上去像個犯了錯事的小孩子,我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畢竟面前的東西可是令無數人懼怕的魔物啊,不過它似乎不像是有攻擊性的樣子。
嗯?原來魔物其實是這個樣子的嗎?
瞬間所有原先的懼怕都被拋在了腦後,因為對方,看上去是個有自我意識的魔物,可是書上明明說魔物不會有自我意識,只知道要破壞一切,難道說書上的紀錄其實是錯的,這才是真實的魔物的樣子嗎?也沒他們說的這麼糟糕嘛。
「那個,那個......」它不安地對著手指:「有什麼問題嗎?還有,請,請不要這樣看我。」
有,很多問題!我心裡想到,但嘴上還是說著:「沒有問題哦,話說回來,難道是你救了我?」我很清楚,從那麼大一個坡滑下來不可能只受這一點輕傷。
「是的,因為妳那個時候從上面滑下來了,所所以我就......」它指了指上面一片土石崩落的痕跡。
「謝謝你!多虧了你我才沒有摔成肉餅呢。」我說。
「欸?肉......餅?」
「反正真的很謝謝你啦!」
「哦,好,好的!」
不知道怎麼的,那個魔物就突然坐正了起來,雖然看起來還是有點坐立不安就是了。
我看著它那如坐針氈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趕緊問說:「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它說:「還記得一點點。」
我說:「那我先開始吧,初次見面,我叫夏綠蒂,平常喜歡在這座山探險,最愛的食物是炸甜甜圈,今後請多指教。」
它聽完後,那隻完好的眼瞳裡泛著光,它說:「哇!好厲害,我也來試試看。」
它深吸一口氣,再給自己做足心裡準備後開口:「初次見面,我,我記得我叫安,喜歡的事是,唔......我不知道了。」安看起來有些喪氣低下頭。
我趕緊說:「沒有關係的,你能想起來自己的名字已經很厲害了。」
安看起來快要哭了,連右眼眶內的晶體也開始一閃一閃的:「真的嗎?」
「真的!」我瘋狂點頭,一邊觀察它的情緒:「不過我很好奇一件事。」
「嗯?」
「就是你的同類,他們也像你一樣......記得這些事嗎?」
安輕輕地搖頭:「我上次靠近就被他們攻擊了。」它握緊了拳,碎石組成的右手喀喀作響:「它們的樣子好可怕,我將來也會跟它們一樣嗎?」
我捏著下巴想了想,這我就不確定了,畢竟連書上都沒說過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我還是說:「不會,我相信你不會。」
「這樣啊。」安放心的笑了,雖然笑容因為另外半邊臉有些扭曲。
不知不覺中,夕陽已經完全落入地平線下,只剩下天邊剩下一縷橙色的殘光,我這才驚覺已經很晚了,再不快點下山家人會擔心的。
「我該走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稍微活動一下身子。
安正搓著手,突然猛地抬起頭,與我對視了一眼後又快速低下頭來,眼神瘋狂飄著,最後才緩慢說出:「好。」
我以最快的速度飛奔下山,村裡的幾盞路燈已經亮起,母親正在院子中來回踱步,看到我的時候著急地跑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肩頭,將我上下打量了遍:「怎麼這麼晚回來,今天還下了大雨,我快擔心死了。」她看到我身上佈滿的小傷口,捂著嘴倒吸了一口氣:「妳受傷了!」
我被她一把拉進屋裡,母親低著頭幫我擦藥,臉上的表情滿是心疼與自責:「我就不該讓妳一個人上山,尤其是最近,我在想什麼啊,真是的。」
「抱歉讓妳擔心了,不過我真的沒事,只是沒踩穩路才摔了一跤,然後菜——」啊對喔,我這才想起,菜和袋子早已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
母親蹙起眉:「那東西不重要,重點是妳的安全,這陣子先別去山上玩了,畢竟這次雨季的雨也下得有點反常。」
聽到母親不讓我上山玩的命令,我下意識想要反駁,畢竟除了那座山,我實在不知道這座村裡還有哪個地方好玩了,但看到母親嚴肅的神情,我還是只說出了那句:「好的媽媽,我知道了。」
往後的日子裡,我幾乎整天都跟著父親訓練,有幾次父親想要試探我將來想要做甚麼職業。
「我也不知道耶,等到時候再說吧。」我總是這麼回答,或者乾脆迴避問題。
弓弦被繃得很緊,我閉上左眼,將弓箭對準靶心,吐了口氣讓自己保持專注,放開繃著線的右手,箭已極快的速度射出,最後完美的叉在了跟靶子毫不相關的木柵欄上。
「沒事沒事,妳跟之前比起來已經進步很多了。」父親在一旁選擇閉著眼睛只管不停拍手,完全不帶腦子的瘋狂稱讚,奈何我射得實在太偏,導致他一時間有點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鼓勵我,不過我想到告訴他,其實他不用這麼在意我的感受的,畢竟連我自己都沒有這麼介意。
「那麼妳覺得如何呢?」父親突然說道:「想要成為獵魔士嗎?」
我不知道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問出這句話,明明之前他對這件事仍絕口不提,每次我問他為什麼要進行這種特訓,他也只會回答說:「總有一天會用到的,就算用不到,也可以當作很好的體能活動,有助於身體健康。」而現在卻主動問我想不想要成為獵魔士。
想到父親還從未告訴過我有關魔物的事,我也只能裝傻問他:「什麼獵魔士?那不是童話故事裡的職業嗎?」
父親看起來有些驚訝,撓了撓後腦勺說:「假如,假如有這個職業而已,妳會想嘗試嗎?」
我將箭從柵欄上拔下來,一邊回答:「不會啊,我放著其它工作不做,去當獵魔士幹什麼?而且獵魔士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的。」
「也是呢,啊哈哈哈.....」父親笑得生硬,不過我沒有戳穿他,而是繼續專心練習射箭。
腦中浮現出安的樣子,以前的我不知道,至少在見到安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不會成為獵魔士了。
對了,有機會的話,再上山看看會不會遇到它吧,既然它是擁有自我意識的魔物,是不是就代表,它跟人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呢。
我這麼想著,並計畫著明天要不要跟母親撒個驕,拜託她讓我上山看看,雖然感覺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想試試。
「妳說妳想上山?」母親端著碗一臉詫異地看著我:「可是——」
我將雙掌合十放在腦袋上:「我問過村長爺爺,最近已經沒有異常了,所以拜託妳,讓我出去透透氣吧,這幾天都快要悶壞了。」
母親看著我的樣子嘆了口氣,最後說道:「好吧,但是有條件。」
「耶——」我開心的轉了幾圈,抱住了母親:「是什麼條件呢?」
母親舉起一根手指頭:「第一,要在太陽下山前回到家。」
「第二,不要讓自己受傷。」
「第三,父親給妳的訓練進度不可以落下。」
她看著我問:「可以嗎?」
見我點頭答應,她終於肯放我出去,我呼吸著久違的芬多精氣息,感覺渾身舒暢,久違自由的滋味真是不錯啊,只能在家的那幾天,簡直是度日如年,超痛苦的。
抬起頭,樹陰後面就是廣闊的藍天,再次遇到岔路口,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右邊的道路,走沒多久,就看到了當時的草地,我跳下去繞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安的蹤跡,我有些失望,繼續前進,遠處的山洞傳來一陣動靜,一個尖銳而不自然的聲音,聽得令人有些頭題發麻,仔細聽有點像安的聲音,我吞了吞口水,會是它嗎?但也有可能是山裡的野獸,我抓緊了隨身攜帶的匕首,那是我最近出門都會帶著的,用來防身用的匕首,之前一直找不到使用時機,現在倒是用上了。
我小心探出半截身子,並準備好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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