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朔宇酸澀的心才慢慢恢復平靜,這時他才發現羅沙普一直抱著自己,這種近距離接觸他只跟家人有過,一時之間茫然失措,腦子裡完全沒有這種情況的應對方法。
就在蘇朔宇張開嘴想讓羅沙普放過自己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青蛇,小小的眼睛眨呀眨地,還吐出信子輕觸自己的額頭,蘇朔宇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不假思索地驚叫出聲。
「媽呀──!」
蘇朔宇下意識用力推開了距離他最近的羅沙普,那條青蛇也跟著退出了他的視線,他呆在原地喘氣,像是腎上腺素退去後的副作用。
「小宇?怎麼了?」
羅沙普溫柔的聲音喚回蘇朔宇處於驚嚇狀態的精神狀態,他緊張地東張西望,試圖尋找剛才那條可怕的青蛇,卻什麼也沒看到,只能茫然的望向仍維持著溫和微笑的羅沙普。
「我也不確定……但剛才有條蛇冒出來……呃,去哪了?」蘇朔宇試著描述剛才的突發狀況,不料,一聽到「蛇」這個關鍵字,羅沙普突然輕嘆口氣,這是蘇朔宇第一次看到對方除了笑以外的反應,視線不由得在對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鐘。
「抱歉,嚇到你了吧?他們不是故意的。」羅沙普的微笑似乎多了幾分歉意,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髮,「快點,出來道歉。」
音未落,蘇朔宇便看見羅沙普頭上彷彿是有生命一般的頭髮輕輕動了幾下,緊接著一條青蛇從他的耳後冒出來,垂頭並吐了吐信子,就像是在說「對不起」一樣。
蛇……?這人在自己頭上養蛇?蘇朔宇困惑地想,頓時又想到羅沙普不是人類,他不能用人類的標準去理解對方,於是試著打圓場說:「難怪我一直覺得你的頭髮好像在動一樣……原來不是頭髮,是有蛇住在裡面啊。」
「不,是頭髮沒錯。」羅沙普笑著說,見蘇朔宇的表情像是凝固一般,臉上寫滿了困惑,於是又指了指自己的頭髮,開口說:「出來打招呼。」
下一秒,大量的蛇頭從羅沙普的耳後和後腦勺的位置抬起,小且多的眼睛同時緊盯著蘇朔宇,大量的蛇信子此起彼落地吐了又吐,令他感到頭皮發麻。
看到蘇朔宇逐漸變得慘白的臉,羅沙普才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但很快又恢復那抹溫和的笑容,抬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重新向蘇朔宇行禮並輕聲說道:「羅沙普.梅杜莎.阿爾戈魯貢,是繼承梅杜莎之名的蛇髮女妖一族,往後請多指教,小宇。」
梅杜莎……是希臘神話的那個?原來那個名字是指真正的梅杜莎嗎?不對啊,這傢伙不是男的嗎?蘇朔宇的表情從震驚慢慢轉變成難以理解,羅沙普的笑容則多了幾分無奈,顯然這種反應已經看過許多次了。
「一般來說蛇髮女妖一族只有女性沒錯,我是族裡唯一一個意外,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是男性……」羅沙普停頓了一會兒,又再度開口說話,這次的笑容多了幾分俏皮的感覺,「除了性別之外的地方倒是沒什麼不同喔?小宇想確認嗎?」說完甚至還真的打算把脖子上的領帶拉開。
「不用了!我不想看!」蘇朔宇連忙大喊。
「這樣啊,真是可惜。」羅沙普笑著說,語氣裡聽不出任何可惜的感覺,只有手放下來了,蘇朔宇也因此鬆一口氣。
話說回來……什麼叫除了性別以外的地方?他不懂,可是他不敢問。
「剛才我沒阻止你的話,是不是真的打算要脫?」蘇朔宇感覺自己有一瞬間在對方身上看到了疑似母親那副脫線樣的影子。
「是啊。」羅沙普坦白道,仍舊保持著他一貫的笑容,讓蘇朔宇的頭逐漸痛了起來。
「就算我們都是男人,也不能說脫就脫吧?這年頭就算是同性也很危險耶!更何況我們才認識不到幾分鐘!」蘇朔宇邊摀著頭邊語重心長地說。
「難道小宇在擔心我嗎?」羅沙普笑著說,語氣很明顯變得輕快許多,還朝著蘇朔宇的方向走近幾步,突然拉近距離讓蘇朔宇嚇了一跳,下意識又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要幹嘛?」蘇朔宇擺出了防衛的姿勢,看向羅沙普的視線多了幾分戒備,見狀,羅沙普停下腳步,兩人無聲地對視了幾秒。
「啊……遲來的防備心啊……」羅沙普低喃,此刻的語氣比說「可惜」的時候還要更加有可惜的感覺,頭微微地垂下,就連頭上那些青蛇也垂下了頭,蘇朔宇甚至覺得自己能看見對方身上飄出了陰鬱氣場。
蘇朔宇不明白羅沙普的情緒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從一見面到現在,對方的表現一直都始終如一,就算稍微有些變化也不會太大,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沮喪?
這時他想起來了,對方好像說過他是自己的婚約者來著。
「那個……羅沙普……?先生?」蘇朔宇回想了一下對方的名字,但因為實在太長了,他想不起來那一長串的姓氏是什麼,只好說出他記得的部分。
外國人的名字為什麼都喜歡取這麼長?他們又為什麼都記得起來?
「怎麼了?」羅沙普馬上恢復一貫的溫和微笑,而且語氣瞬間變得輕快許多,尾音甚至還有上揚的感覺,堪稱翻臉比翻書還快,蘇朔宇頓時感到莫名其妙。
「沒有啦,我只是不明白……你說過你是我的婚約者對吧?我們明明都是男人,為什麼會有婚約?」蘇朔宇問。
「啊,伯母沒有跟你說過嗎?」
老媽──!怎麼又是你?你到底忘記跟我解釋多少事?蘇朔宇差點想抓著自己的頭髮仰天吶喊,彷彿天上有總是在笑著的母親的身影。
「我們的母親是感情很好的閨密,很早之前就說要讓兩家的孩子有婚約,也就是娃娃親,畢竟人類和非人類的壽命不同,所以小宇出生的時候才會讓年紀最相近的我來成為你的婚約者,才不會有太大的差距。」羅沙普說。
「就算是娃娃親也太亂來了吧……都什麼年代了……」蘇朔宇的頭又逐漸痛了起來,他摀著頭嘆口氣,「既然這樣,這種婚約只是口頭約定而已吧?當作沒有就好了啊,反正是老媽她們擅自決定的。」
「可是我很期待和小宇結婚耶?」
他說什麼?蘇朔宇頓時愣在原地。
「當然,這件事最終的決定權在小宇手上,如果小宇真的不想履行婚約的話也不要緊,至少『梅杜莎的婚約者』這個身分可以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在你離開這所學校之前。」
「梅杜莎……你剛才也有說自己是繼承這個名字的人吧?這個名字很厲害嗎?」
「『梅杜莎』之名是只有本家的孩子才可以繼承的,也可以說是蛇髮女妖一族的領頭者,大部分的傢伙都不會刻意去惹繼承這個名字的蛇髮女妖,因為後果會很麻煩。」羅沙普解釋,見蘇朔宇還是不懂,於是轉過身背對他,只見他將一直戴在臉上的墨鏡拿下,下一秒,面前的樹木猛然變成一尊石像。
對喔!希臘的神話故事中,一旦看見梅杜莎的眼睛,就會變成石像!
羅沙普演示完畢便戴回墨鏡,轉回來面對蘇朔宇時又是那抹溫和且無害的笑容。
「這裡畢竟是非人類專屬的學校,一個普通人類待在這種地方就跟闖進獅子群裡的小白兔沒有兩樣,但如果這裡的人知道你是『梅杜莎的婚約者』還敢來招惹你……」羅沙普維持著他優雅的微笑,就算話沒說完,但那變成石像的樹木已經代替那未完的話語解釋了其後果。
蘇朔宇莫名地感覺到一陣惡寒。
「好了,我們待在原地夠久了,得在午餐之前整理好小宇你的行李,我可不希望你餓到。還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們邊走邊說,好嗎?」
雖然是提議,但句末的「好嗎」讓蘇朔宇莫名背脊發涼,他不禁望向那棵變成石像的樹木,慌忙地點了點頭。羅沙普見狀,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保持著他的笑容,再次握住行李箱的握把後帶領蘇朔宇繼續向宿舍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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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責任小劇場
羅沙普:如果小宇不想的話,不結婚也沒關係的
還是羅沙普:我想和小宇結婚
蘇朔宇:(逐漸變得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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