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的流逝,她乳頭凸起已難以掩蓋,顏色也愈發明亮,仿佛一塊有生命且具附著了鮮艷血色的惡魔正附身於她的身體上,無人可以忽視的一種存在。每當她低頭看到那片皮膚,透過厚厚的膠帶,仍能感知到那象征著羞辱與罪孽的部位。她的心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透不過氣,窒息感像潮水般襲來。
她曾試圖向丈夫求助,試圖解釋自己身體的異變,但丈夫不敢直視覆盆子的胸前。
丈夫堅信,這一切都是她的過錯,是她身上某種不可言說的邪惡招致了惡魔,破壞了這份人人都可得的平靜生活。他把覆盆子囚禁在家裏,聲稱正在尋找可以解決的辦法。她是一個不潔的生物,必須被隔離、被禁錮。他不再願意觸碰她的身體,甚至鐘聲響起,他也只是頂著勃起,尋找其他宣泄的目標,而不敢再靠近覆盆子一步。丈夫在黑市買了一塊模仿女人陰道的巨大矽膠,每日用其應對鐘聲導致的勃起。
覆盆子只能不斷地忍受著孤獨與恥辱,他的丈夫,甚至這個世界,都讓她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為什麽神會拋棄她,她只能想起那天走在路上的虛無感,難道是神知道了她的思想出現了裂縫,所以降下了詛咒嗎?
想至此,覆盆子再也不敢有任何逾越的思想,她只能每日跪在地上祈禱,神啊,原諒她一時的過錯吧,如果神愛世人,這一次請施與她一點微少的愛,讓她回歸正常生活。
在那些無盡的夜晚裏,她常常陷入一種近乎瘋狂的幻想。她幻想著自己被這座房子吞噬,墻壁向她逼近,天花板逐漸塌陷,她的胸口不斷膨脹,乳頭上的變化變得愈發可怕,變成了一把利刃,在睡夢中刺死了丈夫,又或者是從乳頭開始融化她的身體以及這世界的一起。
一切都讓人感到恐懼及窒息,而她,卻無力阻止這一切。她只能無助地看著、感受著那些異變帶來的痛苦與羞辱,她的身體早已不再屬於她,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漂泊在無邊的黑暗中,變成惡魔的傀儡。
終於,某一天,丈夫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回到了家中。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久違的光芒。他為他們找到了某種解脫的途徑。
他迫不及待地告訴覆盆子,「我已經打聽到了,有一家同事給我介紹了一家診所,可以通過切除乳頭的方式『治愈』你。」丈夫興奮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終於可以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了,那種喜悅沖昏了他的頭腦。
覆盆子聽到這句話時,感覺自己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切除……乳頭?這個詞匯在她的腦海中反復回蕩,這是她從未想過的方法。
這具身體,到底要墮落到哪裏,這樣的念頭絞纏了她的脖子,呼吸如同窒息的魚,掙紮在幹涸的空氣中,難以獲得一絲喘息。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手術刀冰冷的光芒,那刀即將觸碰她身體最脆弱、最隱秘的部分。她無法想象那樣的手術會是怎樣的折磨——那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創傷,更是一種徹底的剝奪,一種無法挽回的喪失。
她無法想象那樣的手術會帶來怎樣的痛苦,無法想象自己在切除後會變成怎樣一個怪物。
她曾在街頭看到過切除了乳頭的女人,她們不必再被膠帶約束,可是同時,她們也被自己的男人拋棄於街頭,再也沒有可以屈身的場所,覆盆子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她的思想開始失控,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畫面:自己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失去了乳頭後的身體變得怪異、殘缺不全,仿佛從女人的身份中被粗暴地剝離。
但是,他的丈夫,此時的表情,是無法控製的激動,他的嘴唇往上翹了翹,眼睛裏露出了一絲不病態的光彩。他的氣息急促得仿佛在傾訴著無盡的渴望,似乎這個「重生」的契機並不只是覆盆子一個人,還有他自己。他的十根手指有些緊張地摩擦著大腿,壓抑著難以言喻的愉悅。
他總算是想出了一個辦法,可以讓自己從她的羞辱中解脫出來。這些天,他不敢正視覆盆子,只是想起那日看到的凸起及微亮的的紅光,那份屈辱便像是一道冰冷的浪潮,猛烈地沖擊著他的自尊。她的身體和她的出現,成了他無法擺脫的夢魘。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是一個男人,理應是強者,為什麽會被她的存在撼動到這種地步?每一次想到她的變化,他的內心便充滿了混亂與憤怒,那種淩駕於自尊之上的羞辱感折磨著他,令他夜不能寐。他恨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竟然在她面前顯露出脆弱的一面,這關乎於男人自尊,他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退讓一步,即使這是她的妻子。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他的嗓音幾乎柔和,但其中隱藏的,是一種被壓製了很長時間的期盼,既期盼著她的身體被改造,又渴望重回「正常人」的自由。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仿佛看到了那個場景:當覆盆子走下手術臺時,她的乳頭就被取了出來,汙穢的、腐爛的部位也隨之不見了,她不只是一個恥辱的標誌,更像是一個脫胎換骨的「新生」。而他,身為她的丈夫,「拯救」她的男人,終於可以從這份沈重的束縛中解脫出來了。
覆盆子靜靜地看著丈夫,目光空洞。她感受到了丈夫的興奮,感受到了他那種近乎狂熱的期待,但她的內心卻如墜冰窟。她知道,他並不是為她的痛苦擔憂,也不是為了她能夠再次變得「正常」。他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抹除她身上令他感到羞恥的一切。她的身體,在他的眼中,仿佛已經不再是她的,而是他通向解脫的工具,是他恢復尊嚴的道路。
她的存在,她的痛苦,甚至她的生命,全都變成了他擺脫羞辱的代價。覆盆子看著他臉上那種興奮的神情,感到一陣深深的惡心與絕望,卻無法擺脫只能屈服——她也為自己的異變感到羞愧。
她試圖說些什麽,試圖反駁,卻無法確定這是否是她想要的「重生」。她也曾向神明乞討一個重生的機會。
話語卡在喉嚨裏,根本無法發出。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在他面前是那樣微弱,甚至是無關緊要的。她的命運,早已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她的身體,從出生起便是丈夫通往「正常人」、「正常生活」的祭品,如同她從小被教導的,女人是男人肋骨創造出來的。而她,作為這場儀式的主角,卻連發聲的權利都沒有。
想到這裏,一股濃濃的無助感從覆盆子的心底湧起,一層幽暗的潮水逐漸將她整個人吞沒。她被囚禁在這座無形的牢籠裏,是一只被困在蜘蛛網中的飛蛾,越掙紮,越被緊緊纏繞。每當她的手指輕輕觸碰到胸前那凸起的乳頭時,那種令人作嘔的觸感就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將她狠狠地拉回現實。
她的身體正在背叛她,正在變成她無法控製的怪物,而她卻無力反抗。
覆盆子的思緒開始變得混亂,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裂。她的喉嚨發緊,呼吸變得急促,空氣正一點一點地從她的周圍抽離。窒息感,像一條無形的蛇,緩緩纏上她的脖子,逐漸勒緊,勒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於掌心,唯有這疼痛感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你準備一下,今晚,必須是今晚,我們就要把你的乳頭切除,不能再留下任何的痕跡,不然我們必定會被警察找上門,你絕對不可以連累我。」丈夫留下話語,腳步聲逐漸遠去,他去準備車輛了,這座房子裏回蕩的最後一絲人類的聲音也在逐漸消失。
覆盆子癱坐在地上淚水無聲地滑落。她的手顫抖著撫上胸口,指尖觸碰到被膠帶封住的乳頭時,熟悉的羞恥感瞬間湧上心頭,她的身體已經不再是她自己的,而是某種可怕的異物。她的乳頭已經不再是象征著生命與哺育的存在,在她無法懷孕時候,在她的乳頭凸起的時候,在她無法再為性交分泌粘液的時候,這一切都讓她凸起的乳頭變成了一塊被詛咒的肉塊,腐爛、畸形、充滿了罪惡的氣息。
她知道,無論她如何掙紮,這一切都無法改變。她的命運,早已被註定,無論是丈夫的「重生」,還是她的身體異變,都是一場無法逃脫的噩夢。即使切除乳頭,她也許也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她將永遠活在這座無形的牢籠中,無法逃脫。丈夫所謂的「重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囚禁與折磨,甚至更加殘酷。
胸口的異物感像是無休止的折磨,窒息感愈發強烈,空氣變成了厚重的液體,而她是早已進化的人類,無法在其中呼吸。她的雙眼逐漸模糊,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扭曲,世界正在崩塌。而她,正被這座房子,這種命運,被丈夫,被作為女人的職責,徹底吞噬。
就在她幾乎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房間裏某處忽然有一道微弱的光閃爍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擡低頭,盡管淚眼模糊,那光芒卻仿佛穿透了她的視線,直接擊中了她心中最深處的某個角落。那是一道極其微弱的紅光,幾乎被黑暗淹沒,但它的存在如此真實,如此堅定。覆盆子楞住了,眼淚在臉頰上凝固,她的呼吸也在那一瞬間稍稍平穩下來。
心中某處,幾乎被壓垮的意誌開始輕輕地顫動。她的手指再次觸碰到乳頭,感受到那微弱的光線下的溫熱。這光並沒有消失,也沒有被她的恐懼與厭惡所吞噬,它依然在那裏,固執而頑強。
覆盆子臉上閃過一陣震驚,再次拿出黑色膠帶貼了上去,再多貼了幾層,不斷地掩蓋即將沖破重圍的紅光。覆盆子擦去臉上的淚水,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毅。是的,這一刻她的想法變得如丈夫一般堅定,這樣的異化絕不能再繼續下去,她一定要變得正常,重新回到黑白的世界中。
她不是羊群外的迷失羔羊,而是需要回到安全的羊群中——這是她一直的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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