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冠達動物醫院對面巷口的人行道邊，停下一輛計程車。

      梁達夫與李宥蓉分別從計程車的兩邊下車，匆匆來到靠人行道邊的後座。後者將門打開，將看似無力的劉慧彤從後座帶了出來，將她扶上梁達夫的背上。

      「慧彤，妳要抓好喔。」李宥蓉叮嚀道。

      劉慧彤用著含糊的聲音說著：「好──，抓好──。」說罷，手便用力抱緊梁達夫的脖子。

      梁達夫被勒得差點無法呼吸，伸手將劉慧彤的手掰開一點，這才得以順暢呼吸，「好了，那我要站起來囉。」

      「嘟嘟嘟嚕！出發！」劉慧彤突然興奮的叫道。

      「這女人，喝醉酒就會退化成死小鬼。」李宥蓉無奈搖頭。

      「組長常喝成這樣？」

      「梁塔呼哩的頭髮好藍吃。」劉慧彤像蠶一樣嚼著梁達夫的頭髮。

      「喂！不要亂吃，妳顧一下妳的形象啦。」李宥蓉伸手要阻止退化成小鬼的好友。

      「臭柚！不要妳管啦！」劉慧彤嘟嘴朝她噗噗地噴口水。

      「啊！噁心死了，不管妳了，讓妳在梁達夫面前社死。」

      梁達夫呵呵笑，也不急著整理都是口水的頭髮。

      

      「她就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喝成這樣。」李宥蓉拿面紙擦臉苦笑，「她大學的時候，告白失敗。喝醉後，竟然跑去男生宿舍樓下罵髒話。」

      「組長那麼漂亮的人告白也會失敗？」

      李宥蓉瞇了瞇眼，露出姨母笑，「原來……你覺得慧彤漂亮啊。」

      梁達夫對李宥蓉的話疑惑了半秒，開口問：「妳那時不這樣認為她漂亮嗎？」

      李宥蓉叮著梁達夫，見他似乎沒意會到她的意有所指，無趣地擺擺手，「每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往。」

      梁達夫笑了，「還真令人好奇。」

      劉慧彤嘟嚷，「臭柚，我想放屁。」語畢就放了，傻笑著伸手把屁往柚子方向扇動，「新推出的烤肉口味喔！」

      李宥蓉翻了個白眼，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心中暗想反正她已經沒形象了，便拿出手機滑動，「你想不想看她大學的模樣。」

      「可以嗎？」梁達夫眼神一亮。

      「當然。」李宥蓉將手機遞到梁達夫面前。

      照片裡的劉慧彤臉比現在圓，布丁色短髮，不熟練的化妝技巧，讓她笑開的紅唇顯得特別豐腴，比起一旁的沒化妝的長髮李宥蓉更顯俗豔。

      梁達夫審視良久，才找到聲音，笑著說：「挺可愛的啊。」

      李宥蓉再次瞇眼審視他，隨口問：「要傳給你嗎？」

      「可以嗎？」

      李宥蓉壞笑，「當然不行，我還想保留這段友誼。」

      梁達夫會意，但還是笑著故作遺憾道：「太可惜了。」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期間李宥蓉不斷打量梁達夫，思考了一會兒開口說：「她雖然不是什麼班花、校花，但她品行好，人緣好，成績好，好到有人忌妒到仇視她。」她看他一臉問號，「就紅組組長的，不知為何一直跟她比，比輸了就生氣，還把戰場從大學挪到職場。」

      「前輩怎麼突然跟我說這些？」梁達夫問。

      李宥蓉又露出姨母笑，「不能給你照片，但可以給情報，讓妳多瞭解我家慧彤。」

      梁達夫這才意會，心中暗自讚嘆，前輩竟能在短時間內從對話中，看透他對劉慧彤的心意了，是自己表現的太明顯嗎？

      雖然，他努力不讓表情有變化，但抿著笑容的嘴讓李宥蓉更確定了他的心意。她笑瞇瞇道：「還想知道些什麼？」

      梁達夫沒有答話，只是露出微笑看著李宥蓉。他那堆滿笑意與感恩的桃花眼著實迷人。

      李宥蓉反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還好她有人妻封號護體，很快就擺脫這誘惑，一拳輕搥在他手臂，「怎麼？高興到傻了？」

      「謝謝，前輩，那些神祕的過往就先保留吧，」梁達夫繼續看著前方的路，「以後，我想聽她跟我分享。」他沒再隱瞞自己對劉慧彤的心意。

      李宥蓉哼了一聲，拍了一下劉慧彤的屁股，「這女人運氣真好，在這種艱熬時候遇上了你……」她摸了摸鼻頭，「那個……謝謝你，這些日子陪伴她，要不然我真得很難想像，她一個人要怎麼撐過這難熬的日子？」

      梁達夫嗯了一聲，卻露出皺眉且苦澀的微笑。

      李宥蓉以為他沒自信便又出了一拳，「加油，我看好你。」

      梁達夫又嗯了一聲，這次苦澀微笑上的眼裡，流露旁人難以察覺的不安。

§

      劉智陽墊腳將飼料在一處高牆上放好，待腳根落地後，呼了一口氣，「好，今天到此結束。」

      梁亞菲從一旁走來，「舊回收衣箱後面的飼料我換好了。」

      劉智陽道了聲謝後，看了眼手錶，已經十一點多了。他將滿是不捨的目光移向梁亞菲，「那個……時候不早了，抱歉，好像讓妳在外面待太晚了，我陪妳回去吧？」他的聲音可以聽出淡淡憂傷。

      梁亞菲也看了看手錶，笑盈盈回應：「會嗎？我還想請你帶我去吃宵夜呢。」

      「宵夜？」劉智陽眼中瞬間閃爍出興奮的光芒。

      「是啊，今天的羊肉麵，證明你說的沒錯，美食不一定要在高級餐廳才吃得到。」

      劉智陽抑制不住喜悅，興奮地提議：「現在沒公車沒捷運。先回我家，我騎車載妳去吃鹹豆漿。吃完順便載妳回家？」

      梁亞菲不語，用烏亮的大眼，藏著淺淺笑意地打量著他。

      劉智陽見她不語，有些緊張，怕冒犯到她，便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妳有其他想法？」

      梁亞菲故意朝他靠近一步，「感覺……你很開心？」

      劉智陽見她靠近，心跳不由得加快。他用手指刮了刮臉，把目光斜到電線桿上的尋貓啟事，借此減緩緊張感，壓著聲音說：「能、能多一點時間和妳相處當然開心。」

      梁亞菲臉頰泛起淡淡粉紅，再靠近一步，「我也是呢。」

      劉智陽開心地將目光移回，恰與她雙眼對上。她的笑靨讓他忘了說話，只是張了張嘴，溫柔地凝視著她。

      此刻，兩人在彼此的眼中讀懂對方按捺與心底的情愫，無需言語，就能彼此明瞭。

      梁亞菲再邁進一步。

      兩人變得好近，劉智陽看著梁亞菲那雙有些迷離的眼眸，心跳陡然加速，口乾舌燥。此時又聞到淡淡的花香在鼻尖縈繞，令他感覺頭腦一陣暈忽忽的。

      腦海中突然湧上一個強烈的念頭，「她要你抱她──別猶豫，只要伸手一摟，就能將她擁入懷中喔。」

      他喉嚨微微滾動一下，雙手緩緩地抬起，心中暗暗期待，她抱起來應該很柔軟吧？

      「劉智陽！」

      一道爽朗的女聲，不合時宜地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梁亞菲眉頭輕蹙，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與不甘。

      劉智陽則像是做壞事被抓的小孩一樣，被聲音嚇得縮了一下肩，朝聲音來的方向看去。

      李宥蓉在不遠處朝劉智陽揮手，一邊朗聲道：「我果然沒認錯！」

      劉智陽定睛一看。苦笑，原來是老姊的好友李宥蓉。但她旁邊的男人是誰？是她老公？

      李宥蓉快步來到劉智陽身邊問道：「你怎麼在這兒？是在找大福嗎？」

      「對呀。」劉智陽目光越過李宥蓉的肩膀，才看清那男人是梁達夫，而他身上正背著一名女子。

      劉智陽看著那名女子，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卻還是不客氣的問了梁達夫一句，「那位是誰？」

      李宥蓉笑了兩聲，搶著回：「他是我同事，我們一起送妳姊回來。」

      「這不是我弟嗎？」醉酒的劉慧彤突然抬頭，怪聲怪調的叫道：「啊！是我可愛的弟弟。」

      「姊！」雖然是預料中的答案，劉智陽還是感到驚訝，驚訝老姊為何會在那個傢伙的背上？

      同時，李宥蓉注意到劉智陽身後的美女，驚訝道：「部長！」

      梁亞菲聞聲看向李宥蓉的同時，目光停留在她後方俊美男子的臉上，驚呼出聲：「哥！」

      「哥？」劉智陽和李宥蓉同時看向梁亞菲，對她的驚呼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