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仿彿貼著骨頭的飢餓，還有十分黏膩的疼痛。
不是單純的脹痛和鑽痛，而是新鮮的傷口舒張開來，沾黏到空氣而帶來的涼，和血液想與之抵禦的交鋒......遲好音一時睜不開眼，又感覺到有人把軟綿綿的自己一把拉起，掛在背上。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LQbByH6O
纖維粗糙的布料，肌肉不豐厚的肩背，似乎是還沒完全長開的孩子......遲好音有些不好意思，好歹也算個良心尚未泯滅的成年人，讓一個小朋友從雪地裡挖出來和吃力背著走，未免太過難看，於是奮力推了一下對方的背，想藉此下來。
有些刺人的頭髮，可在冷冷的天裡，岔出了點熱氣，烘在她臉上。這一下沒推動，僅像肢體反射性地抽搐，對方注意到，把她往上又托了托，顫顫地喘著氣，應該是在和她說話：
「對不住......妹子......你我素昧平生，出此下策，是我之過，我也甚是無奈......大恩大德，無以為繼。只求你且撐住，一口氣就行......一口氣就行......」
他的嗓音清朗，語氣溫柔，又帶懇切，卻有種獨特的腔調。不到難聽，但也不知是何方音，令好音警惕起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RognKVan
她這輩子，只有在高山和滑雪場上碰過雪，又是怎麼才會在雪地裡被人挖出來，周遭還唯有風聲，不見其他救護人員或圍觀民眾的？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5NwORHcb
恰好她又是個很窮的死宅。無論是高山還是人造雪，等閒不會再花錢體驗第二次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ST7ZJ4j8
所以這下是......被擄走和隨便棄屍了......嗎？
一時間，只聽得見對方試圖疾行的喘氣聲。他沒有再說話，好音也就無法拼湊出更多訊息，只好一動也不動，靜候著攀談乃至於脫身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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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背的是啥？」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vPIRmo4Z
不遠處有一口因怪腔怪調的粗礪男聲問話，背著好音的孩子收了步伐，像是畏懼，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好音因而顛得快被滑下，站穩腳跟時，又把她往上馱了些。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kJETFrYx
也不知道走到哪了，自醒來偶爾會聞見的、涼冷的濕木氣息，隔著他的衣衫，轉成了沙塵顆粒的粗糙感。
「回、回軍爺......是、是小妹......」他哆哆嗦嗦地回答，嗓音奇妙地女氣不少，甚至泛起了哭腔。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4lOiMOCW
「哭啥子哭。娃子不是郭外人？哪裡來的？」男人不買帳。「晦氣東西。走！」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RlAT7FXk
「不行啊－－大人，不行啊。」他哭得情真意切，好音都懷疑起爸媽是不是在她之前有其他孩子了。「我就剩這麼個妹子了，沒了她我要怎麼和爹娘交代呀？」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jArMKjLE
「那就別交代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sqDsG6QJ
「軍爺！軍爺！好歹讓郎中看看吧！」他加大力度。「我娘去前說了，要是我沒把阿花拉扯大，跑去見了哪個男人，她做厲鬼都會去把他雞兒扯掉的啊！」
啊？？啊？？？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huMhIX2w
阿花？誰是阿花？我是阿花？好音錯愕到被口水噎了。扯甚麼雞？是那個雞嗎？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jwSbsb6L
甚麼鬼啊！這甚麼奇怪的詛咒！
那守衛大概也覺得離譜，還想再罵，好音這麼一咳，恰好來了一陣陰風，配上斷斷續續哭聲，突然不確定了。
「去去去。奶娃還有氣呢，屁大點身子，扯甚麼雞兒不雞兒的......」守衛打了個寒顫，見來人配合地將好音改背為抱，衣衫間未藏有任何兵器，聽他東抽噎一口「謝謝大哥」西一口「這就去找其他男人」，這才不耐煩地側過身，總算讓他們進去了。
他應該是將好音帶到了某處市鎮，周遭漸漸有了些人聲。好音偷偷睜眼，入目的天地與建物，卻猶如油彩厚塗過的古舊小鎮。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RmXMofbP
僵成一片，雖會飄動，卻不會被吹散的雲，明明沒鋪上石磚，卻沒有鞋印和車軌痕跡的黃土地，連路過的驢子，也空有肌肉線條，而沒有具體的毛......
好音愣愣地看著隨意紮成辮子、垂在自己面前的頭髮：完全沒有鱗毛的分岔，彩帶一樣地捲起，片段的反光，隨著步行，彷彿一角被釘在甚麼東西上，只一定角度地來回擺動。是了，這個我熟，這就是－－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5ySxw4Lpz
最近流行的，遊戲開始愛用的，日系畫風下的Live 2D......！
玩遊戲或看動畫的時候，對這些線條還有勾勒，總會毫無芥蒂地接受，可真的舉目所及皆是如此－－甚至有些東西似乎也沒建模或配音好－－便顯得有些恐怖谷了。好音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任他抱著，似是有目的性地敲打幾戶人家，或是被謾罵、潑水、丟菜等等驅趕，依舊一副柔柔弱弱、咬緊牙關、「為妹則強」的樣子。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PmuiVIAk
直至遠離市區的某處偏郊，僅僅只是幾支朽木撐起的棚子沒門能掩上，一邋遢的老漢瞇著眼睛，與帶著好音的孩子對上視線，後者又開始抽抽搭搭地哭，還沒說起方才在城外對守衛那番驚天地泣鬼神的渾話，就被允許進了唯倚靠日光視物的棚內。
老漢先一步進的棚子，將桌上的東西隨手一掃，隨著瓦罐的碰撞，揚起的粉塵，難聞的牲畜腥臊，一併往二人裹。味道實在難聞，好音被小心平鋪到桌上時，不免發出了介於乾嘔與吃痛的呻吟。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7v2AYo9E8
哪家的瘋狂主美還創意總監，這種和愛與希望正義和平的基調相斥的破地方，是能放進場景裡的嗎？
粗糙而乾澀，甚至有不知是癬還是甚麼軟而腥的觸感，碰觸著自己的額角，按著額頭小幅度的擺動。好音想發出尖叫，出口的聲音卻微弱而含糊，像足了瀕死動物的無用哀鳴，引得那孩子倒吸口氣，往自己捱近了些，這才讓好音稍稍看清了他的臉。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hwLYeZXg
從這個角度望去，隱隱能窺見其眉目秀雅，一雙柳葉眼中還飄著水，面上糊了些汗，和大抵是煤灰的髒汙，顯得有些黏膩，模糊了具體的顏色；撇過頭去，則見髮髻有些鬆亂，一骨釵歪歪斜斜地固定著，餘下的髮編成了方才見到的辮子，和灰撲的粗布裙外繫的寬腰帶打著一樣、洗到將白的黯淡紅色，隨時都會裂解開來的樣子。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sd9tPj2c
以好音素日網路遊蕩的眼光而言，已經算是不錯的路人立繪，甚至偏精緻－－暫且可以認為，這或許是個在劇情上，有些用處的角色吧。
「嘖，居然還有氣。」老漢猶是稱奇，又翻檢了好音的身子。「哎呦，還被踩成這樣。怎麼弄的？」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lGB3Ddjt
「當是、遭了匪。」那孩子哽咽，聽起來不像假的。「這些天山上亂，阿花素來淘氣，我去找些吃食，沒把她帶在身旁......回來的時候，便見阿花被人、被人這般.....又是踩，又是砸了的，扔在路邊，也不知道多久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aNCy8S4AL
他哭得摧人心肝。若他哭的對象不是甚麼阿花就好了。
「呵，你還知道亂。」老漢嗤了一聲，看來是不吃這套。「瓜娃子，聽老夫的，讓你家這甚麼甚麼呱－－」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6YDk3scC
「阿花。我妹子阿花，不是甚麼蛙。」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w9Iz47R5
「差啥的呦，反正就這娃－－頭差點就被敲凹了，估計還被馬踩過，只是現在看著還有氣，回去睡個覺就沒了，早早給她挖個坑，給她好去。」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WN48ITyt
「不行啊－－不行！」他又開始了，在好音的眼角餘光中，甚至還能看見他搖了兩下老漢的手臂。「我只剩這麼個小妹了－－」
老漢似乎要甩開他，後者抓得意外執撓，又是一陣慌亂聲響，好音一邊慶幸「好險沒再聽見甚麼雞兒不雞兒」，一面感嘆這真是標準的日式動畫導入，端視年齡分級與目標客群性別，就能決定這究竟是喜感中帶有幾分老套，還是各種意味上的有色影片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ElBxmKHO
唉。如果不是自己深刻感覺到環境差地躺著，說不定還會看個幾眼。
得慶幸她是勉強算涉獵過二次元的跟風仔，可以說是心無罣礙地接受自己似乎是穿越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rQMxCn60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作品，是純粹異世界、改編自歷史故事還是甚麼小說，是認真設定世界觀、講究邏輯與呼應的作者，還是想寫甚麼就寫甚麼、瘋狂吃書的寫手；究竟是男性向、女性向還是全年齡，基調是龍傲天瑪莉蘇，或是廢柴逆襲爽文，有沒有Ｇ向還是Ｒ１８......如此種種，都會牽涉到其中人物的智商存否與多寡，事件是否能運用常理理解並應對，以及最關鍵的生存率。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Fpen4I0T
眼下所能掌握的資訊又實在太少，頂多只能確定大標籤不出「武俠」和「玄幻」兩類。是故好音也就這麼躺著，悄悄聽著那二人的動靜。
很好。至少不是低水準的黃片。不然這味道各種意味上真的都太重了。
「......您就，發發善心，多少試一試吧......我死後，也才好去見爹娘呀......」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WntEh19t
「發什善心，老子是獸醫。」老漢罵罵咧咧，揉著屁股起身，卻背過身，在地面撿起枝快禿了的毛筆。「死了不關老子的事......拿去。」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vMsCSxLl
「......恩人，你畫的啥呀？」
老漢盯著他幾秒，咧嘴開了個油裡油氣的笑：「丫頭，再裝就不像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5WUPMJme
「裝甚麼呢，阿花可是我親妹妹......」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llQkOYDw
「放屁。這瓜娃子得撞多大的運才救得回來，丟了比養著帶著輕鬆，你是個鬼靈精的，圖的甚麼？」
對呀，這兩個大標籤的流行，近年來也很少那種匡扶正義、救苦救難的讀作大好人，寫作大冤種的角色了。這老頭這麼問，看來是稍微現實一點的作品了。
「......阿娘的嫁妝，娘只告訴了她，還沒問到呢。」那孩子的哭腔減了幾分，隱隱有些冷。「到能回話的程度，就行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gimbHs0e
「這還差不多－－藥方拿了快滾，別死在我這兒。」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iDF0sJY7
「這是藥方？這畫的是字？我上哪找藥啊？」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S9KRr4kp
「上藥鋪抓啊不然自己挖？去去去別煩老子了。」
那孩子又和老漢攀扯了一陣，非要老漢將藥材名稱唸了，跟著講了幾次，確定背起來了，這才從腰帶掏出幾個油膩的銅板，握緊獸醫寫給他的破布藥方，復又背起好音，往陣子上走回去。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iCyORATY
從好音剛醒過來時，所聽見他的談吐，並不像是不識字、市井鄉野打滾大的孩子的感覺，加上如若原身真是他的妹妹，那麼「母親將嫁妝的藏匿點只告訴了妹妹」，這事本就不合常理，甚至還有其他違和之處－－縱使素日沒有住在一起好了，母親只告訴妹妹，憑這裡大抵還是正常古風世界的破交通而言，只要在母親的住所、平常活動地點走上幾圈，不就能找到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cce0pRZc
正如那獸醫所說，試圖救活妹妹，本身就是件吃力不討好，甚至沒有結果的事。無論是瞎扯的詛咒，還是嫁妝，雖然他都答得極快，也聽不出遲疑或心虛，大抵都是一時胡謅出來，和原身也當是素不相識的。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i4Y6sX9f
那麼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他為甚麼要這樣努力保原身「一口氣」呢？
好音越想越毛，趴在他的背上，指尖冰涼得害怕。此人似乎未查她的驚惶，就這麼穩穩地背著她，又敲過了幾間藥房的門。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4guodt2e
起初他還會掏出獸醫給的方子，隨著或是被趕，或是試圖討價還價，那本就破布寫成的單子，最後也被撕得稀爛－－或許這就是他剛剛非要獸醫唸過藥材，直接背起來的原因。
從掌櫃們的隻字片語中，好音又拼湊出了一則訊息：這裡的首長不知發了甚麼癲，正在搜捕和關押瘍醫，持續徵用鎮上藥鋪的藥材，特別是些針對外傷的內服與外用。掌櫃的就算可憐二人，也頂多只能拿出藥效對得上一二、非關鍵的藥草，而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後來背著背著，記憶也岔了，和人要起草藥時，不僅漏了幾味，甚至還有唸錯的。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Km6h6Uo1
真是天要亡我。好音偷偷覷著他毫不客氣地收下其他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是不是掌櫃們唬弄給他的藥材，體內血液猶如隨著那些嘩啦啦出去的銅板，各種心痛。默默為起初還以為碰上個可靠的而流淚。
日頭將晚，那孩子也差不多將整個市街走了透。路過某井口時，甚至偷偷打了水，細細地餵了好音幾口。後者怕極了裡頭可能的寄生蟲，死死抿著嘴，倒叫對方明白人還活著，辨不出情緒地「哼」了一聲。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8DCrAhT7
他將碗裡的水自己喝了，將大部分得來的草藥塞在好音身上，隔壁巷子傳來了步兵走動時，兵甲間或相擊之聲，與三兩句交談：
「......那甚麼寧王，真有可能往我們這裡躲嗎？」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IGMljOLK
「防著吧......消息說有傷......算上時間，若往我們這裡躲，可能就在附近......」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0VUgfAgO
「還有個公子昭......」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phb6ewa3
「管他是誰，皮都繃緊些......上面發了話，抬了人來的，只抓藥的，都要查過......真抓到了，秦兵來的時候，全直接推出去就是......」
兵士們的聲音漸遠。那孩子置若罔聞，逕解開自己的腰帶和外衫，將好音又揹回身上，只這回多用腰帶把人綁住，再將外衫披上，掩住了好音的身形，慢慢地將人駝往城外，遇見宵禁巡查的士兵，便恍神地回話，說妹妹病死了。
短短這麼幾個小時，好音算是看透了這是個狐狸心眼，將遇見的人的心態抓得挺準：此地應該是戒備著兵禍，他帶著好音這麼一垂危的孩子便趁隙混了進來，又弄得一副人盡皆知，只這麼個人在求草藥，為的是帶來的那個妹妹，也都搞不清楚拿了些甚麼；現下碰上宵禁，便又轉口說妹妹是帶著病死的，就是要守軍們為不知是否會引起瘟疫而猶豫，進而讓他出去將人給埋了。
雖細細耙梳，便能發現枝微的對不上，但這樣妥貼的心思，在某些不高竿的作品裡頭，已經能做終極Boss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UJN8gmT6
好傢伙，真希望你就是終極Boss......如果這樣還只是路人的話，接下來要是被扯進劇情裡，那還得了。
他就這麼一副既恍惚又虛弱，步履蹣跚地走回來時路。經過某處月光照不見的拐彎，發出聲驚呼，一腳像是踩了還是踢了甚麼，霎時一陣重物翻滾下坡的聲音，自己則趁隙帶著好音矮下灌木叢，呼吸輕緩得猶如在一瞬間消滅，不知道在做甚麼。
「摔下去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kVV6sbga
不知過多久，林間傳來粗啞的男聲，竟是方才那城的守軍。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GseTUAxB
「聽著好像是。要下去搜嗎？」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NZlmidek
「不必了。也不知滾哪去了。血味兒有竄上來，看來只是一普通命苦妮子。」
守軍們低著聲音討論了幾句，窸窣幾聲，逐漸止息，想來是撤了回去。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0KLvTCvV
那孩子急急蹲下，本披在好音身上的外衫便掉了下來。守軍們明明已去，他卻按原樣蹲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突然冒出一句：「沒事吧？」
問誰？問我？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ikasHNOZ
敵不動我不動。先裝死再說。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ZUCqXkCn
「你身上有傷，還行嗎？」他沒有等到回答，又問了一次，聲線已迥異於「阿花的姐姐」，明顯換回了少年音。「要搭把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6NeKiSXM
好音又憋了幾秒，稍稍左顧右盼，也只能是和她說話了。正要回答「可能需要」，忽地感覺到綁著兩人的腰帶一鬆，自己的腳踝一涼，看著有幾分落魄鄉村美少女樣的少年，在自己視角的迴旋間，回頭和自己對上了視線。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d77aqwkj
她在半空中如娃娃似地晃了兩下，抖出了一點草藥。待靜止了，這才感覺出來，抓住她的，是帶著些液體的，人類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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