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是五感中最神奇的一項,一個深刻的氣味,會儲存在腦中十分隱密的位置,但會記得好幾年,比起眼睛看過的污穢還要長久,比起耳朵聽過的骯髒還要深刻,而恨跟愛比起來也是如此,厭惡、噁心、怨恨這些負面的情緒,會不斷環繞於腦中、心中,侵蝕善良和道德,善良不過是虛幻又自我感覺良好的形容詞,沒有誰是真正百分之百的善良,如果有,那我必須說,這個人很會偽裝,不過虛偽與捏造永遠不敵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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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後面的空地在以前是雜草叢生的,在梅雨季或颱風天時,因為積水所以有許多青蛙、蟾蜍在鳴叫,吵得人睡不了。
過一段時間後,地主將長滿雜草的土地,開拓成自己的小菜園,對我們附近的人來說,其他沒什麼問題,但問題在於,他使用的肥料是未經處理的雞糞和廚餘,我們家首當其衝,打開的窗戶,讓微風能將這些惡臭吹進我們家的廚房,雨季也是如此,西瓜皮、鳳梨皮浮在積水上,比起烈日將這些水果皮曬成乾的味道,有了水氣的推波助瀾,將被曬乾的氣味破出封印,形成惱人又憤怒的味道,而剛好我家的後面在田地旁邊,受了無尪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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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請問是里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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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好,請問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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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後面的某某三街,那個地主都用廚餘來做堆肥,結果我們家一直都有那個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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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你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嗎?我之後跟他協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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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早上8、9點吧,我也不太清楚,再麻煩你跟他說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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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跟我講,我只能幫你協商,你可以打1999市民專線去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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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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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走在些許昏暗的路上,晚風徐徐吹拂,但帶來的不是公園茉莉花的香氣,而是刺鼻的廚餘味,除氣味外,這些堆肥帶來的困擾,還有老鼠、蟑螂滋生的風險,而這兩種生物,總是讓人們感到困擾和害怕,我想快步離開時,經過草叢時我聽見響聲。
「吱吱。」
我警戒地轉頭去看,雖然我不那麽害怕老鼠,但還是對這種生物抱持著惶恐,我原本以為可能看到牠咬著廚餘,可是我卻發現牠叼著一個沾著泥土的金色的東西。
等等,是飾品嗎?還不等我細看,那隻老鼠已經迅速地逃走了。
在小說裡月光下的可能是香氣濃郁的花叢,深情相擁的戀人,希臘神話裡的獵人、牧童可能會遇到神聖的女神、潔白的聖獸,我見到的是最不夢幻的事物,綠色帶著黑色條紋尚未腐爛的西瓜皮、帶刺淺黃色的鳳梨皮,只能感嘆還好這些臭味沒吹到我們家四樓的晾衣處,不然,夏日炎炎,走在路上夾帶著腐臭味,是不用期待路人會有任何溫柔或諒解的眼神,像身在孤島上,被殘忍的海水圍繞,還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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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時,我點開蝦皮商場,看見推薦的珍珠耳環,又想到老鼠叼著的東西,好奇怪,越看越像螢幕上的珍珠耳環,看著螢幕裡的耳環又想到家附近討厭的人了,她身上時常帶著檀香味,於我而言,噁心至極,他們常說檀香是祈神的證明,當煙霧升起,是願望一一傳遞給神的美妙時刻,被那樣的氣味籠罩,更是被神愛戴的證明,應該被敬重、愛戴,所以她給你的關心和愛,你必須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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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外的時候,她是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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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榕,你會做個善良的好人,對吧?做好事,存好心,說好話,這些你的同學很少人可以做到喔,但你不一樣,你真的是個很乖的孩子呢。」
熱切的眼神鎖著我,細微到感覺連我的呼吸都在她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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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誰都想當善良的人啊!」
我努力微笑,想用模凌兩可的話逃過這樣的逼迫,側頭看去,神的面容似笑非笑,我不安地攪弄著手指,企圖以靦腆的偽裝躲開,陌生又熟悉的話語,以及那些裝作良善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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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裝作靦腆可以逃避很多事情,她附近的人有許多來找她聊天,她被很多人喜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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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著相同的熱切,在看向似笑非笑的神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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