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如既往,宮安庭忙到晚上約莫11、12點才下班,他是Y市最磅礡的集團-K集團,總公司的執行長。他能力出眾,長得又帥氣,即便身患白化症仍不減他身上帶著的氣質,甚至變成增添他獨特性的加分因素。但他所擁有的不僅僅是這份在能力超群的大公司上班之頭銜,而是這間公司是他的,換句話說,整個K集團都是他的,源於他父母遺囑裡提到關於安庭繼承公司百分之60的股份。
而安庭的姐姐-宮安心。也有繼承公司部分的股權,但她手持的股份仍不及安庭手中的,照理來說她無法把持公司的運作,最多也就是個有名無權的董事。這意味著在董事會裡她既不可能成為董事長,也不可能掌管公司,她極度不信任自己的弟弟會給她一個像樣的職位,就如安庭一直以來面對她那充滿不屑的眼神一樣,身為女人的她;身為天才宮安庭姐姐的她,就是個陪襯。
然而這些悲觀的想法卻非現實的走向。宮安庭在成年禮當天,承諾將他手頭上公司股份中的一半給安心。
「我覺得我在領導上仍有不足,比不上姐姐的實務經驗,我相信公司在姐姐的手上才能發揮最大價值」低沉輕柔又帶點稚嫩的嗓音從宮安庭的口中傳出,他站在台上,那是一間高級會所,安庭被主持人請上台做簡單的發言,沒想到他卻搞這一齣,眾人面面相覷,細碎的人聲正交頭接耳。安庭的臉龐幼稚乾淨,純淨的宛如一幅畫著天使的油畫,燈光照的他周圍泛起光圈,淡漠帶著微微笑意的臉龐上,有若隱若現的酒窩。安心愣在原地,坐在親戚那一桌的她表情從震驚到驚恐,她站起身,步伐快速,高跟鞋”噠噠”響遍整間會所。她神情緊張的上前握住安庭的手,她的手微微的顫抖,眼神裡滿是不安和惶恐,她的鬢角留下冷汗,微微皺起眉道。
「安庭,這不能開玩笑」
「我已經把股權轉讓書寫好了。姐姐,我要的不多,就在公司底下工作就好」宮安庭眼神很堅定,他從容到安心捉摸不定他真實的想法。眼前這個18歲剛成年的孩子,什麼時候精打細算到這個地步了?他又什麼時候會有這種心思?他不是很討厭自己這個姐姐嗎?難道她從來都只有片面的認識他嗎?。
最後連舅舅都上台勸說安庭不要空說大話,別把場面搞砸。都無法讓安庭改變他的主意,他站在舞台上,俯視眾人,那雙血色的瞳孔裡,倒映眾人的臉,他仍是帶著微微笑意,不明他真實的想法。而他向來是這樣,說出口的話,絕不後悔。
最終安心妥協,簽下了轉讓書後,獲得安庭施捨給她的幾乎自己身上大部分的股權。在安心25歲時正式成為公司的掌權人,她本來就是個很有想法,領導方面更是不輸安庭,只是父母對她的栽培遠不及安庭之多而已。安庭也變成那個真正有名無權的董事,但任何人都沒有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一絲不悅。他退而求其次選擇執行長一職,身為董事長的安心自然是任命他成為公司的執行長。安心一直覺得很愧疚,坐在董事長辦公室時,她總是會深深的嘆口氣。
「倘若不是宮安庭的給予,我會坐在這裡嗎?父親…」她時常摸著皮椅扶手,手指滑過桌面,心裡重複想著同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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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據金融報導採訪,關於他們兩個的身世時,安庭代替安心接受採訪稱,他在年幼時父母早逝,他和相差7歲的姐姐相依為命,他很愛自己的姐姐。而談到學業,安庭輕描淡寫,他成績優異,畢業於頂尖大學的心理學博士學位和修法律碩士學位。他在校成績是校排前幾名,從未掉落過神壇。據安庭的指導教授聲稱,安庭是一個非常有才華和天賦的孩子,他有主見有想法、實作能力極強、智商極高、他人緣極好是風雲人物,社交方面也沒有問題,他是西洋棋社社長同時喜歡運動的他也是網球隊的隊長,然而這樣並不能滿足他,他還擔任過學生會會長、系學會副會長。是個樣樣都沾樣樣都好的模範。據他本人自己所述,他熱愛犯罪心理學,曾經一度想要考取警察執照。
他不僅僅天才,在資源上也是不曾匱乏。他從小就什麼才藝都學,父母培養他各式各樣他想要學的才藝。音樂上他學過鋼琴、大提琴等樂器,樂理方面也是頗有天賦,閒暇時會譜幾首曲子。他甚至對於繪畫也有自己的見解,油墨、素描、水彩都是他擅長的項目,畫完的畫曾被父親裱框以300萬左右的價格出售,當時富商們爭先恐後的把價格炒到600萬。運動上他喜歡拳擊、游泳、羽球、網球等各類運動,他有專門的運動教練指導。甚至他還學過花藝、茶道等。他的完美不單單只是自我,環境也造就了他如今的價值。他的存在簡直是難以匹敵,甚至是做到人人稱羨。
宮安庭就像是完美的代名詞,不僅多才多藝、長相英俊、身材結實、聰明絕頂,他似乎沒有任何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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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庭開著車一路向南區行駛,他哼著輕快的旋律,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旋轉著音響的聲音大小。
「...為您插播一則快訊,時隔2年的Y市拇指連環殺人案又再度上演,在南區郊區靠近東區一代的住宅公共垃圾桶裡發現被棄置的女性頭顱,目前警方在該地已查獲了幾袋疑似是該女性的身體部位,其中讓警方辨識出該案件為拇指犯所做是由於該肉塊手部的部分,大拇指被割斷遺失,因此警方初步判斷該案件由拇指犯所犯...」
安庭聽著廣播,嘴角扯了扯,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疾馳在高速公路上,聽著快報,哼著小曲,帶著黑色皮質手套到手指輕撫著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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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綺今天沒有班,因此李奈是跟另一個不太熟的員工搭班工作,基本上酒吧只有在週末才會有2個服務生和1名調酒師工作,平日時間都是1個服務生1個調酒師。
今晚李奈搭伙的夥伴並不是莉綺,她沉默許多,她安靜的工作,低著頭淡漠的擦拭著玻璃杯,她格格不入,獨自一人在吧檯最角落乖巧的擦拭洗好的玻璃杯,老實說她喜歡這樣的疏離感,因為這樣她才能緩口氣。她討厭社交,討厭與人面對面,討厭說話,討厭一切不必要的接觸,但為了錢又不得不做這份工作,她其實大可辭職找別的簡單工打,但她不能,因為她欠莉綺還有林姐人情。
偏偏人情是個很難還的債,你以為你還完了想抽身,別人不一定覺得你的還值他的人情;你以為你一輩子都還不完了放棄抽身,他卻突然覺得夠了的把你踢開。你永遠拿不定別人什麼時候會拋棄你,就像寵物的心態一樣,隨時都會被主人拋棄,既害怕又無法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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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安庭踏入酒吧,依然是那樣的神態自若,他雙手微微插在西裝褲口袋,一身黑色西裝,打著深藍色的領帶,帶著一抹淡淡在嘴角上揚的彎鉤,他環顧吧檯一下子就鎖定了李奈,徑直朝李奈的方向走去。
他輕輕地坐在李奈面前,看著她擦拭杯子,一如往常般點了杯藍莓茶。
不一會調酒師便把酒遞給宮安庭,他接過,皮質手套輕觸冰涼的酒杯杯壁,傳入他的指尖。他輕抿一口酒,笑著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輕聲招呼重複著一如往常的問題
「妳今天過得好嗎?」宮安庭微微一笑,顴骨上仰眯起了眼,他微微歪著頭,好似等著答案,又似乎知道答案般漫不經心的用手指沿著玻璃杯的邊緣滑圈。
李奈早就聽到了,她抬起頭,望著宮安庭。宮安庭似乎有些詫異她的視線,抽了一下嘴角,但仍笑著。
「...嗯,還行。」
「...嗯?」宮安庭本低下頭想著被無視後要問什麼問題時,李奈這番回答讓他不自覺的抬起頭,露出了之前沒有過的驚詫表情。他的雙眼瞪大,嘴角沒有笑意,微微張開嘴,好似非常驚訝她會回答問題,突然他嘴角抽動,露出了非常興奮的模樣。李奈並沒有抬頭,宮安庭的表情她自然沒有看見,她只是繼續低著頭擦拭玻璃杯,神態輕鬆。
「...舉個例?」宮安庭試探的問,李奈沈默了一會,沒有抬頭,仍是低著頭,但聲音從她口中傳出,沒有任何的情緒,淡漠的說
「...就一如既往吧...」
宮安庭感到一陣狂喜,他近似瘋狂的眼神有些藏不住,他喝了一大口酒讓自己冷靜,他的手不自覺的敲擊著桌面,指尖撞擊桌面的頻率變快,他不斷的思考該怎麼問才不會讓她又感到煩躁無視他,正當他腦中風暴不斷時,李奈開口了。
「...我請你這杯吧,當作那天你幫忙的回禮...」這話從李奈口中一出,宮安庭望向她,有些詫異但不自覺笑出聲。
「哈哈...好,謝謝妳」
宮安庭跟李奈之間的氛圍有些改變,她不再像之前那樣處處針對他,雖是淡漠,但總比無視好太多了。宮安庭這一戰後開始更頻繁的來到酒吧,他甚至偶爾心情大好會帶很多同事來酒吧暢飲,他並不吝嗇,甚至過分大方。他把千鈔當成衛生紙般,幾乎是一小疊一小疊的塞給李奈跟當天值班的人員,他們私底下算過,那一疊千鈔足足有15張。他每次來都是笑臉盈盈,帶著三四個同事坐在吧檯聊天。李奈不喜歡,有時候會走開。宮安庭察覺後,他選擇直接把同事們帶去角落後,把他們晾在一旁,自顧自的走去吧檯跟李奈搭話。同事們早就看出來宮安庭對李奈很上心,他們也是想湊合的,老老實實坐在酒吧角落喝酒聊天,並不在意宮安庭這樣的放生,又或是說安亭與他們的階級差異太大,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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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宮安庭跟李奈相識已經過去3個月了,這段時間宮安庭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缺席過李奈任何一次的工作,每次塞給她的小費總是比別人多很多,那張直視李奈面容真摯,笑意難藏的表情,意圖明顯到連林姐都會調侃李奈說。
「你看看人家三百六十五天不間斷的來找妳,我看吼,你說你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摘給你囉!」
「...」李奈沈默的聽著,她心裏其實特別厭煩宮安庭這樣的明目張膽,李奈不清楚他是不是喜歡她,但她知道他絕對別有用心。就算真的喜歡好了,等宮安庭知道了李奈所有的秘密時,他還會是那副藏不住笑意的面貌嗎?他還會這麼勤奮嗎?還會塞給她這麼多小費嗎?是不是知道了以後也會露出那種噁心、同情、憐憫甚至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來看待她這個人。就算不是喜歡好了,那他到底居心何側?他想幹嘛?為什麼會纏上她?這就像一道很難解的數學一樣,想破頭也想不出答案。
想一想李奈不禁皺起眉頭。人情偏偏難還,李奈不清楚要怎麼跟宮安庭說清楚,她想著最少要找個好時機把話說清楚,卻總是屢屢卻步,她不知道怎麼開口,那雙如玫瑰般鮮紅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她,盯到她全身發寒無法說話。
宮安庭沒有察覺或是不願意察覺般持續的做著明目張膽的行為,而莉綺當然知道這一切,就算李奈不說,他自己也察覺得到。莉綺對他的厭惡感已達到臨界點。
「你到底想怎樣?」今天沒有李奈的班,是第一次宮安庭在沒有李奈的酒吧裡停留這麼久,因為莉綺一句話將他留了下來。
「什麽?」
宮安庭轉過頭,那雙讓人發寒的紅色雙眸盯著莉綺,嘴角有微微笑意卻不見他有半分喜悅。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莉綺很是兇狠,那佈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宮安庭,彷彿要將他的靈魂拖出來審判,她額頭和脖子的青筋可見,緊握拳頭的手指有些泛白。宮安庭先是一愣,那雙眼紅色的眼睛透著微弱的光芒,眉間沒有起伏,平淡微笑的說
「我沒有病呀?」
「你為什麼一直要勾搭李奈,你什麼心態?奈就不想要理你了,你到底有什麼破病?你有障礙嗎?腦子有洞嗎?」一句句話是如此惡劣,連林姐都忍不住走來責備莉綺
「莉綺!妳在幹什麼!不好意思啊宮先生,我們這小孩子都不懂禮貌,請您別見怪呀...」林姐很是客氣,但勸架未了,又被其他客人叫走。宮安庭到沒什麼生氣,他仍是微微一笑,往前幾步靠在吧檯,他右手撐在吧檯上,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身體往前傾,他的臉往莉綺的面前靠近,莉綺甚至能看見他雙眸裡的自己的倒影,莉綺被他突如起來的靠近愣的失神。他自始自終保持的那抹微笑消失殆盡,嘴角的彎鉤被壓平,他的表情變得兇狠,雙眼裡的紅亮變得黯淡,他直視莉綺的雙眼,聲音壓低,發出只有莉綺和他聽得見的音量道。
「我可以赦免一次你的無禮。妳該好好感謝李奈。」他烙下狠話,在外人聽起來或許不痛不癢,可能還會被當成胡話。但莉綺從男人那雙鮮紅色的眼睛裡看到,他打從心底想要殺了她的憤怒。宮安庭並未多做停留,他沈默的緊盯著莉綺一段時間,像是做最後的威脅。他看似滿意的往後退,仰面高傲的看著莉綺,他對她已沒有笑意,轉過身便徑直離開。莉綺嚥了嚥口水,第一次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意,她擦去緊張到佈滿汗珠的額頭。心裡更加堅定那股強烈的想法。
她要保護李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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