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 (一)戰場壞後——天音界戰事 - (一) 來到眼前

男人將琴夾在下巴一笑，丁字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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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件舊又好看的牛仔褲，合身的窄黑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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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角度看他頎長而瘦，黑髮中間留得長隨興的抓高，兩側髮是極短的一分長，額不窄，眉極黑，濃濃有神，不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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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在墨鏡後。金邊的墨鏡標示了眉骨和高鼻樑，嘴角有個曲度，總像有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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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面稜角清楚，膚色黑偏紅亮，唇飽滿，在斜頸時，與夾琴的下巴和頸線一起迎光亮著，置琴的肩寬，像已長成個平架，左指壓挑或抖或滑，讓小臂有個青春感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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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泠的異國街道，他的手方才還冰泠著，由合身短風衣裏抽出手時向同伴一笑，打開琴盒接受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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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身絶技，但是不是找得點不佳，以為對街頭藝人較友善，會不吝打賞的異國，人卻稀落泠清而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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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賞不足他們多混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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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好友留學時的老同學託關係借到了電子小提琴專用音箱，那天下午載到廣場前，跟店家商量接電在他的店舖前演出，恰是人行道的彎口，一個細圓郵筒邊，好友運鏡，好友的同學留步觀賞，他舔舔嘴唇開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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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設備，還賴好友的同學幫忙輸入DEMO，磨了一會，他拉幾個短段，自顧表演。

著白色連帽外套細長腿的她在對街的遠處剛辦完帳務，

他的琴聲遠遠傳到聲已微小，她卻驚楞，聽辨，然後快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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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隔著大路的正前方石磚人行道上，白淨淨的帽圈住她濃金髮一張白臉，遠遠不成壓力的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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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伴弄好了音箱，他將弦輕搭上切滑幾個長音，立刻有個美女指挾張鈔近身塞進他胸前口袋，笑著點支不在設定曲目的流行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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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奏一曲，她過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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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般聽者來說，流行過的好歌比學院派曲目更容易賞析，這一曲令路人們停步欣賞，終於人圍了一個圈，好友笑了，要他再來一首平易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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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播起昨天剪輯好存入的第十首曲，是賣座電影的名曲剪輯，有準備了五支這樣的配樂DEMO，其實可以媚俗演奏這些討人喜歡的曲就好，路人們都能有共嗚，紛紛讚好，小費不停彈進琴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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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圍得夠多後，他將琴交過手。伸張幾下在琴頸把位上舞抖不停的左手而笑，人們立刻報以掌聲鼓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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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該藝人樣的對圍觀人笑，眼繞過來看到她時，還失心瘋的望得太野，笑得帶撩，因此她那樣對著木著雪白的臉，才會特別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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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夾著琴的那下巴曲線剛美，露齒笑著自己，然後選播第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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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襯底音起，他左腕帶起琴，琴輕置在左肩和下巴間，依近頸將下巴夾靠，靜靜投入琴聲，將弓弦輕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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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勁的左臂、靈練的左指，動得那般狂亂卻精準，在眼稍裏輕穿的琴弓讓右臂如穿針引動，能化多色的織帶，此艷未過又有新彩。

沒有大提琴的穩重，氣勢仍如天上風吹雲行，大地諸水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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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白帽外套的女子站在與演奏人互不有壓力感的斜角落，無聲張嘴熱了眼眶、掉下一串冰泠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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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弓的他與他的黑骨電子小提琴會是一對好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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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曲聲轉悲落低時，他身微動琴微偏，弓直直拖下憂思，長長悠遠，

這奏曲人平日常有心事吧，怎麼一把琴弓就舖陳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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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忽身一拔、弓一進，又有一番振作，弓好似在點左點右，挾引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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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雖引人入勝，人們不只聽著這人奏曲，還看他與臂腕間小提琴這支舞，腳步不走動，只有身隨樂進退微動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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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真正顯出奏者技巧的，是這兩首純正演奏曲，

他前臂內旋支著琴頸，巧妙換著把位，身是側的，膝是活的，隨時傾身轉身，一把提琴弓在手上快又穩定的輕運、走直、微抬，像在不變的範圍內靈使著一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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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轉、身傾、身隨膝曲而微落後，又前抬高，像一個西洋劍士尋到空檔疾進，手一悠拉方覺盪然，臉又有力一轉，帶著身與弓向左強硬遽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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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極好聽悠揚，但她只注意這人奏時的氣勢裏能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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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來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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