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巷子,他便看見百貨公司的大門被騰出一個空蕩蕩的位置。明明應該是正門,卻只剩一個門框任由人流出入,門前的地上擺著幾束鮮花,又有幾條深深的煞車痕和熏黑,而且距離百貨最近的一個公車站還有維修員正在施工。他便推測這裏應該曾是交通事故的現場,只是隨著日子過去,曾經的混亂已經被修繕過。
仔細打量一番後,他確認這個時空的每個角落都沒有超能力者的蹤跡。
「這裏一切正常。」星璇輕聲說著,走回剛才的巷子:「菲爾,目標不在這個時空,再為我定位傳送。」
耳機那頭傳來菲爾的聲音:「咦,已經恢復正常了?這裏應該是目標原本住的時空,難道沒回這裏?」
「說不定已經放棄這個時空。」星璇說。
在他接觸過的案件中,有能力改變事情的超能力者大多都會選擇「搬家」,原因不外乎是他們想要尋找理想的生活,或是想要逃離某些東西……更別說擁有穿越能力的人了。
一會過後,菲爾說:「已經更新時空經緯。這個世界的平行時空好多,我連同其他經緯一次傳你,可能要一個個找了。」
「沒問題。」
他應道,手錶隨即震動幾下。確認巷子四下無人後,他抬手在錶面上驗證指紋,接著面前的景物開始模糊扭曲,形成一個時空隧道的入口。
再次確認菲爾傳送的列表後,星璇踏入時空隧道。隧道的門隨著他走進而逐漸收縮,最後憑空消失。
又是一陣意識朦朧後,星璇再次睜開雙眼。
矽邇的聲音從耳機傳來:「成功到達時空經緯187 269 110,當前地點為W國A市,區域時間為2023年2月14日23時43分。請使用者確認最近一次登錄資訊以驗證意識。」
「UID 6星璇,最後登錄於星塵曆7月5日。」
「身份確認完畢,意識清晰,請立即執行任務。」
星璇將經緯列表從頭看了一遍,發現這個時空的號碼相對靠後。這樣看來,時空紊亂最初發生的時間應該是在同一天,二月十四日。
「剛剛的時空或許根本不是目標的原居地,而是第一次被我們鎖定為異常的節點而已。」他說。
「嗯……確實有可能。」菲爾答道,相信星璇的經驗。
「或許等下就會找到答案。」
星璇說著走出暗巷,看到百貨公司前的行人區域被拉上封條封鎖,而且範圍不小。裏面架起碩大的帳篷遮擋現場,救護人員來回進出,清潔工人則在外面清理狼藉,零星的警察正在進行筆錄。有些路人在封條外駐足拍攝,而就在星璇緩步走近時,一隻手臂突然欄在他跟前。
「警察在辦事,無關人士別靠近。」
原來是一位警察阻止他,星璇張了張嘴,但始終沒有問出疑問。
《星塵守則》第三條:保持低調存在,免於被世界意識發現。
「世界意識」是時空連結人類潛意識的意識體,為了追求世界的自理和平衡誕生。一旦有任何意識發現不屬於該時空的東西,就會被定義為異常。祂會啟動排除異常的手段,天災、意外、人禍……只要是合乎情景,祂將不擇手段直到「異常」被消滅。因此,糾正師作為前線人員是最危險的崗位,他們為了降低自身在世界的存在感,必須避免與原時空住民的交流。
星璇默默凝視帳篷的方向片刻,就在警察略帶恫嚇的眼神下退到後方,思索著獲取資訊的方法。
此時,一位正在拿著手機的大叔走來:「裏面有你認識的人?」他不以為意地說著,將手機裏剛剛拍攝到的照片放大,想要透過照片看清現場的環境。
星璇沒有想到會被問問題,不由得繃緊神經,半晌後才回:「沒有。」他不動聲息地瞥一眼大叔的手機,但是照片中並沒有特別的資訊,於是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在他身上停頓,而是再次投向遠方的事故現場。
零星的血跡、四散的玻璃碎片,還有大多數正在圍觀的人,與前一個時空相差無幾的事故現場,但眼看沒有引起人群恐慌,至少可以推測肇事人數不多。
大叔又說:「喔……看你的表情這麼凝重我才問問。這才一兩個小時前的事情,那邊賣電器的在播新聞,說是交通事故。我是來接孫女的,她等等下課嘍。」
星璇聞言沒有回話,大叔見他不理不睬的,就訕然地離開。
這時,他才不禁鬆了口氣,喃喃自語:「交通事故……」
他的視線落在街角的家電店門前,櫥窗裏的電視機果然在放新聞報導。
記者:「今晚情人節大約7點的時候,這棟百貨公司門前發生了車禍事故。一輛休旅車擦撞上路邊停放的轎車,疑似因為躲避方向太大而撞上公車站,造成傷亡。據悉司機重傷被送往市立醫院,目前釀成了1死5傷……」
星璇走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這個地方剛好可以看到百貨公司和公車站,他從口袋摸出一副特製的眼鏡。「光鏡」的外型簡約修長,藍色的鏡片與眼鏡臂銲成一體,以堅硬的金屬包覆,是個相當有未來感的工具,是糾正師的基本裝備之一,用來區別物質的時空。
戴上光鏡後,他眼前的景象被覆上一層灰藍。他的手指在眼鏡邊緣的小滾輪輕輕一掃,眼前的景色就像倒放的影像般開始倒流。視野中的人被鍍上一層紅色,代表他們存在於過去的時空。直到眼鏡角落顯示的時間停在2月14日20時36分時,他開始慢慢往後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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