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奈~你有這本書嗎?」
河野說完話後,就把手機的畫面給我看,當我看到了手機畫面的內容時,我才想到我有這本書,這是某位作家的推理小說,礙於不太喜歡那類的風格,所以買這本的初衷只是為了折價而已,這本書也是河野先前問我有沒有續作的上一個作品。
他問的那本書叫『舞台下的人們』是小說『舞台下的我們。』的系列作品,是第一部,只不過...『我們』裡的故事並沒有延續『人們』裡的故事...唯一相同的只有書裡的世界觀...就連第一部裡的所有角色,都沒有出現在第二部小說裡。
因為是全新的故事,所以閱讀順序並沒有很重要,連小光都是先看第二部...
「只要這本嗎?有是有,但我要回去找一下,畢竟我買這本也只是湊折價而已。」
「好~」隨後他就發著呆,似乎在等著打鐘的聲音響起。
可是我很好奇,原本喜歡喜劇,或者是靈異類型的他,怎麼會突然想看這種類型的書,所以我又問了他「你什麼時候那麼愛看這種書了...?」
他看著天花板那因轉動而晃來晃去的風扇說道「最近。」
「這本書的評論很兩極欸...你會喜歡嗎?」
「兩極?甚麼意思?」
「該怎麼說呢...寫的主題太過大眾,文筆跟寫『舞台下的我們』的作者不太搭...再然後,結局又給得太過潦草...」隨後我又繼續說著,另一派喜歡這本書的書迷給的意見「喜歡這本書的人,則是認為這本書只是哥哥寫給弟弟的禮物而已,所以太複雜根本沒有人看得懂,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是那個作者的書迷,更何作者弟弟也一起寫這本書...就我覺得吧,喜歡的人,更多是喜歡另一位作者,因為那位作者的弟弟同時也是演員。」
「這樣啊,怪不得用舞台這個詞命名...」說完這句話的他,伸了伸懶腰,離開了座位。
我看著手機上的日曆,開始想著即將到來的學期末,唏噓的說著。「這學期就快結束了呢...總覺得時間過得好快...距離下一次分班又更進一步了呢...」
「放心吧,下一次分班的時候,一定又會同班,孽緣不是說斷就可以斷的。」而河野這時坐在了一旁的窗台上說道。「你忘記我們同班幾年了嗎?」
「怎麼可能忘,除了你國中轉學的那一年以外,我們都一直同班著,更何況你轉回來的時候,也還跟我同班。」這時我回想著,分到新班級時,河野總會悠哉地朝我打著招呼。
「所以你們小時候就認識了?」這時藤宮從一旁走了過來,看著我們兩個說著。
「對啊,從幼稚園開始的,只是我們到國中才變得很熟。」回答完藤宮問題的我,隨後想起河野,在某年的時候將某個脾氣很好的老師氣瘋的場面:
「說到這個,在我們國小的時候,有一個脾氣很好的老師,他是教國文的,他是屬於那種,就算你跟他開玩笑,或者是在課堂上吵鬧,他都沒有關係的人...」
「只不過...一直到某天,河野對他做了特別過分的事,一切就都變了,痾...這部分還是你自己說吧,畢竟現在回想,還是有點噁心。」這時我將目光看到了河野身上,他則一臉茫然的不知道該說啥才好。
「幹嘛?幹嘛這樣看我?我怎麼了?」他茫然地說著,隨後我說道「說一下你國小對齋藤做得事。」
「喔...我把他水壺裡的水換成了馬桶水。」他若無其事的說著,只不過在一旁的藤宮像是對河野的行為感到噁心,而河野解釋著「幹嘛啦,我又不會對你這樣做,我想說他脾氣到底有多好嘛,結果這樣就生氣了。」
我細想著那年他因為對老師惡作劇,被老師罵到全校的人都跑來看,想想就覺得很荒唐,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脾氣好的人生氣起來,還蠻可怕的。
「我大概能理解為甚麼你的老師能被你氣瘋...」藤宮看著河野說著,同時間河野也搭著藤宮的肩膀回應。「怎麼樣,要不要跟11歲的河野光當好朋友呀?」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個緣份給坂柳就好,還有...不要靠我這麼近,很怪。」藤宮用手掌阻止河野繼續靠近說著,畢竟河野這時玩心一起,想逗弄一下藤宮。
「只不過,就算這個人的性格再怎麼惡劣,還是有個人對他還蠻包容的,這點我真的很意外。」這時我把書籤夾在了我還沒讀完的那頁,隨後看著他們說著一位我曾經很訝異的人。
「誰?」而這兩人這時異口同聲的疑惑看著我。
「椎名老師阿,你是不是忘了,就算你再怎麼頂嘴,他還是能好好地跟你說話不是嗎?就好像真的不會生氣這樣...而且他可以讓你心服口服的,讓你聽他所要求的。」這時我回想起椎名平靜的眼神,就像盯著他看,那怕是多焦燥的心情,都能被瞬間安撫,只不過,河野更喜歡稱他叫做死魚眼就是了。
「你這麼說好像也是欸...椎名好像是那群教師裡,唯一能跟我好好說話,還可以互虧的老師,就很像在玩那樣。」隨後他將掉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灰塵拍掉後,繼續說道「可能吧,同樣都是聰明人,所以比較能懂對方想表達甚麼,就不會要我在多繞幾個彎,解釋我想表達的。」
聽見河野這麼說的藤宮,忍不住虧了他「你誇人就誇人,非要連自己都誇?」
「哎呀,你懂甚麼?你這個讀書人,怎麼會知道天才在想甚麼?」河野雙手一攤嘲諷地說著,今天一如既往地又在兩人的玩鬧聲下開始了。
隨著河野跟藤宮兩個互相閒聊的時候,這時我想起了那年,某次考試結束,跟老師說題目出錯,結果卻被老師大罵的場景,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見河野這麼生氣,他氣憤的將所有話脫口而出:
「這本來就不是她的問題阿,罵她幹嘛?」
「你這題目本來就是錯的阿,幾歲了被學生訂正還惱羞喔?」
「EQ這麼低你跟人家當甚麼老師?」
「腦子還好嗎?要看醫生嗎?還是你教師執照是買來的?」
「回答阿教育敗類。」
聽到河野這樣說的老師隨即吼了回去「你...你在講甚麼東西?河野光,你給我站起來!」
「我才不要,怎麼?被我說中了是不是?」這時河野挑釁的與那個老師說著,隨後向他比了個中指,並繼續揶揄著他。「丟臉,一張破證書還要用買的真的有夠可憐。」
聽到河野這樣的回應那老師他發雷霆的說著的同時,臉也紅的向個蘋果一樣。
「你...我要把你家長叫來學校!坂柳原來你都跟這種人玩在一起...我對妳太失望了。」說完這句話的老師隨即摔門離開教室,只不過河野還是不服氣的將頭伸出窗外挑釁喊了一句「你去打啊~你看他們會不會接你電話~」
「河野,你幹嘛...」這時我拉了拉河野的衣服,並制止了他...說真的我不想要這樣,被罵就算了,反正這不是甚麼很痛苦的事,就當他心情不好,把我當出氣筒吧。
只不過,河野卻收起先前那狂傲的性格,不解的對我說著「他罵的是坂柳妳欸,妳做錯了嗎?沒有對吧?」
那時我知道我根本沒有錯,但如果反駁回去的話,我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所以我想為自己的這個行為找理由,於是我說「但是...」
「既然你沒有做錯,那為甚麼要挨罵?」他不理解的向我問著,我知道的...我知道我根本沒錯但...我為甚麼會這麼害怕這種未知的結果...?
「要學會為自己辯解啊...真是的我又不一定會一直在你旁邊。」
不一會一直在我旁邊嗎...?為甚麼要這麼說...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難道他會離開我嗎?可是就算他離開了,我也不能說甚麼阿。
那時我委屈致使我只想看著地板,畢竟我好怕我講一句話眼淚就會奪眶而出,他也似乎理解了我那時的心情,所以蹲下身體溫柔地說著 「看著我,我不會罵你。」
「恩!?」這種感觸是怎麼回事?就像被大人安慰那樣...
「我想跟你說的是,就算沒有人會幫妳說話,我也希望妳能有為自己辯解的能力,還有,就算妳的觀點是錯的,我還是希望妳也可以好好表達自己的想法。」
說完這些話的河野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著我「開心點,只是被罵而已,沒有很嚴重,你的人生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完蛋,加油,慢慢來就好。」這時他將衛生紙遞了過來,示意我把眼淚擦一擦。「我不會要妳不能哭,但是,之後要學著為自己解釋,好嗎?」
那種感覺,真的好溫暖...是他教會了我勇敢這件事,如果沒有那次,我可能只會變得越來越糟而已...
當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幫我時他總是回我一句「因為我們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啊。」
嗯...是嗎,果然是我多想了。「叩叩」而河野也在這時敲了我的桌子,並向我說著「該走了喔,要換教室了。」
「好。」
隨後,我從抽屜裡拿了課本,起身走出了教室,並跟在他們的身後...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這兩人,感情真的好到不行...莫非是失散已久的兄弟嗎?
明明兩個人才認識兩個學期而已...還是說...這兩人現在是情侶關係!?一想到那種攻受場面,原先憋著的笑聲,這時再也憋不住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回頭異口同聲看向我說著「你幹嘛...?」
河野則更過分在後面又補了一句「發瘋了...?」
「你才發瘋,我只是想到好笑的事而已。」
只不過他居然會出現在一起上課的路上,畢竟河野根本不太需要上課,他也不太想上課,所以基本上這種需要換教室的課,都不會看到他的身影,但,他怎麼會在這?越想越不對勁的我,突然想起了,他跟那位老師的淵源,於是我故意揶揄著「欸!?你居然會一起來上課欸。」
「再不去這科會沒辦法過...別開玩笑了,他的課又不是考個滿分就可以應付的...」這是我許久沒看過河野露出這種恐懼的表情,而這種表情只會在他有機率被當掉的時候才會出現。
確實...就算他很聰明,也終究逃不過因為翹課,就會被砍平時成績,進而一步被當掉的命運,據河野所說,其他科被當還沒關係,但只要是理化跟生物這兩科被當,那他在她母親眼裡就跟死了沒兩樣。
而這一切歸功於學校的平時成績占比比較重,而老師同時有權力調整學生的平時成績,出缺勤也算在平時成績的範圍裡...所以河野會像現在這樣,跟我們一起走在往理化教室的路上,畢竟那個老師,是河野現在最怕的人了...因為他上個學期因為這個科系,差點沒辦法升到高二...
看見面露驚恐的河野,藤宮這時故意說著風涼話「看來我會在理化課看到某人好一陣子囉~」
之後我們進到了理化教室,這時看到河野進教室的理化老師譏笑著「唉呦...這不是我河野大少爺嗎?今天怎麼有空來上課?」
河野厚著臉皮說著「因為突然想精進理化了...之後不會翹了...哈哈。」
理化老師聽見了河野的弦外之音說道「原來是怕我砍你平時成績啊,反正你那腦袋,隨便考都會過嘛。」
我並不意外他會這麼說河野,畢竟河野他真的很聰明,可以隨意的考自己想要的分數,但偏偏就是這樣的人,總是做著他人眼裡問題學生才會做的事。
簡直就是個異類,明明有著這個學校的學生所渴望的才能...卻這樣胡亂浪費,說到這個,他連這所學校都是隨意考的...但也正因如此我們才又會同班。
對了...國中時,我記得我有看過他有認真對待過一次考試,還記得那是我們第一次講那麼久的話,也是從那時我們才開始逐漸熟識,也還記得在那個學期初,他告訴了大家這一學期過完他即將出國一年,當考完那學期的期末段考後,成績過沒多久也在公告牆上放了出來。
「第一名...是他...不就代表坂柳被擠下去了?」
「他是誰?」
「到底是誰可以把坂柳擠下去...這種怪物的考試還能考滿分...」
教室外一群人鬧哄哄的說著,而這時我看見了那個被議論的他走進了教室,於是我向前跟他搭話。
「你去看榜了嗎?有順便看我的嗎?」
「嗯有啊,你第...」
這時我故意不想讓他說出來,所以插了話「停...我要猜。」爾後我裝作很認真的猜,並說道「我猜我第二。」
「為什麼不猜自己第一?」這時疑惑的表情在他的臉上浮現了出來。
「畢竟你拿走第一了啊~全滿分不是嗎?大家都在討論你的名子。」
「你不生氣嗎?不嫉妒?」他感到意外地說著,可能吧,或許是因為我每次都在大家面前,擺著一副不苟言笑的臉,他才這樣覺得吧。
「不會啊~我覺得很驚奇。」
這時我看著正在看小說的他,坐在他前面的位置開口問了他「你...之前是不是都故意考低分?」
「你沒有認為我作弊嗎?」居然是這種回答嗎,河野這個人好怪,然而我也只是跟他解釋了我的看法「作弊?你四周的同學分數都很低欸你要怎麼抄?而且學校出的題目都會超綱,這就是為了防止學生作弊拿高分的防範手段阿。」
「更何況...這次每科考試超綱的題目都超過一半以上,連年級第二的我,分數平均下來都沒有九十分了...」
「痾...好像也是欸,只不過說真的,這次題目還蠻難的。」河野尷尬的笑著。
而我又繼續問著他「那為甚麼這次要認真考試?有理由嗎?」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欸...單純跟他們打賭而已」他指了指教室角落的那群男生們,我並不好奇他們賭了甚麼,我好奇的是,為甚麼有能力卻要讓自己這麼平庸,所以我又問了剛剛的問題
「你還沒回答我為甚麼考低分欸?」
「喔,因為我故意的啊。」
我聽到這個答案時,我覺得好莫名,我不太理解他到底在想甚麼。「故意的...?為甚麼不好好考試就好了?」
走向陽台的河野則嫌棄的說道「蛤...那樣很累欸。」
「甚麼意思?」眼前這個人,好特別,他只是想裝模作樣嗎?可是又不像是。
「我們現在初中二年級了,對吧?那我問妳,現在有多少學校打電給妳,或者給妳的爸媽?他們現在是不是就已經在懇求妳在未來畢業的時候,去讀他們學校,有的甚至還會跟妳說,他們可以幫妳『卡位子』,我說的沒錯,對吧?」
之後他又繼續說著「不要說學校好了,我們退一步說補習班就好,你們的電話早就被打爛了吧?」
他怎麼會知道...?只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打算理會那些學校的邀請,我已經有想要去的學校了。
「恩對阿,可是你怎麼會這麼清楚?你也被這樣吵過?」
「是還沒被吵啦...只不過家裡有過這樣的經驗就是了,我想未來我也會被這樣打擾吧。」隨後他打了哈欠,碎念著「看來要換電話了呢...」
「所以這些才是理由囉?還是你還有其他的顧慮?」這時好奇心旺盛的我,想將眼前的這個男生的想法,探究一遍。
「對了,還有一點很重要...」他嘆了口氣後,趴在欄杆上說著:「因為人們都會對優秀的人產生期望。」
「一但只要你這次沒有比上次優秀,這份期望,就會進而變成另一種聲音,而這種聲音,就又會再進一步變成數落,甚至是懷疑你本身的資質,那怕你只是失誤了,人們的嘴可不會因為你的失常,而心生憐憫。」
「妳之所以沒有遇到這種狀況,只是剛好...這裡的人除了老師外沒人會有這種想法...也因為大家都有各自喜歡或擅長的事,所以目光自然而然沒有放在別人身上。」
「但,學校終究不能概括這整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上,善於在人背後閒言閒語的人不在少數。」
還記得,他那個時候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好冰冷,跟平時喜歡胡鬧的他不同,不過也讓我更進一步認識到了...河野光這個人,他...真的好神秘,每次接觸到他,感覺都很不同。
因為人們都會對優秀的人產生期望,所以是不想背負這種期望,才裝成這個樣子嗎?我在那時一直都沒發現,原來大家對我有這種評價.....
好想回到那天,把沒問完的...全部都好好問一問,就算他回國了,我也始終把這份對他的好奇埋藏到了現在。
河野光,我有時候真的很想,好好的跟你聊聊,現在的你終究在想些甚麼...我看著朝窗戶發呆的他這樣想著,隨後下課的鐘聲也響了起來,待我們回到教室後,他也跟往常一樣,像風一樣的走的不聲不響,當再次看到他時,也已經是放學打鐘的時候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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