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默和他哥差兩歲，正讀小三。
兩人讀的不是同一所學校，李清嫣在李玉默上小學之前特地遷了戶口，給他報了另一個區域的小學。
喬禾木一點也不在意李清嫣給他們倆的孩子未來怎麼規劃，反正李玉默和他媽媽姓，李清嫣嫁進來的時候也表明了希望喬禾木不要插手他們母子之間的事。
喬家本來就是商業貴族，在經商世界中舉足輕重，可喬禾木並非是繼承了喬家事業，而是自己出來闖了另一條路。
喬家早已落寞，可是如今喬禾木的事業能做的穩當和喬家也脫不了關係，喬禾木比誰都清楚這點。
又是放學時間，陳叔的車早就等在了家長接送區，喬文月快速走了出來，開了車門上了後座。喬文月身體不好，對氣味尤其敏感，聞到車裡座椅的皮革位他就忍不住發暈，沒過幾分鐘就昏睡過去，小學放學的早，短針一指到四車就已經到地下室停好了。
陳叔叫後座的喬文月起來，等親眼看到男孩進了電梯，他才繼續發動轎車，往另一所小學駛去，三年級有兩個半天日，星期一和星期三，今天星期四，小學下課時間都一樣，三點五十整，但李玉默知道自家司機往往都會先接他哥哥，三十至四十分鐘才會抵達他學校門口。
所以他待在教室裡，拿著鈍到木刺突出的2B鉛筆在聯絡本的日記欄上琢磨著什麼，過了二十幾分鐘，紙上的草稿才漸漸有了形狀，是一個男孩，模樣不清只看的出臉頰的輪廓，還有連在一起的筆跡橫穿在額頭處——那是頭髮。
喬禾木不關心喬文月的學習成績，原因其一是才小學，既不用會考也不用學測，他不懂這個年紀努力有什麼用。
其二是他很忙，朝九晚五有開不完的會議，八點準時到家都是稀奇事，他根本沒經歷去管喬文月在學校做了什麼，只要不打人不鬧事就好，這是喬禾木對兒子的最低原則。
可李清嫣不同，她對李玉默的成績可是用上了全部精力，剛開始送他去安親班，可是孩子這麼多，老師怎麼可能只對一個孩子上心，李玉默人不如其名，吵的激烈，老師光是讓他閉嘴就已經精疲力盡，又實在受不了李清嫣對安親班的步步緊逼，最後只能請李清嫣另尋高明。
反正家裡也不缺錢，李清嫣很乾脆的請了家教，三百六十五天的那種，每天盯著李玉默完成作業，再把額外準備的考卷拿出來給他寫，寫完以後訂正，往往喬禾木幾點回家李玉默就幾點才吃飯，喬禾木也勸過李清嫣好幾次，可後者無動於衷，喬禾木也只好作罷。
李玉默看了一眼教室後面的時鐘——已經四點三十四了，他趕緊收拾書包，一路小跑到家長接送區。
放學時間過了這麼久，家長早就散了，只剩一台孤零零的銀色奧迪停在那，李玉默開了副駕駛的門，脫了書包抱到前胸處，跨上座位。
車當然不是陳凡的，只是喬禾木有自己的車，平常也不需要陳叔載，所以車鑰匙長年交由陳凡保管，喬禾木對下屬向來不怎麼管，只要陳凡清楚車是喬禾木的，隨便陳凡開去哪都無所謂，記得接送兩個孩子就好。
李玉默剛上車就嘰哩呱啦說了很多話，陳凡哭笑不得，哄著小孩先睡一點，等下還要上家教。
從李玉默的小學到家裡至少要半小時，李玉默沒答應睡半小時的提議，見陳叔不願與他多聊，很識相的抱緊了書包，然後看著車窗外閃過的風景。
其實也毫無風景可言，都市就是這樣，除了高樓大廈就只有政府打著綠化種植在路邊的零星樹木。
李玉默只是在想，今天美術課做了黏土，他捏了一個喬文月，希望哥哥會喜歡他的作品。
——然後他就看到了在垃圾桶裡的黏土。
黏土還沒乾有些地方被壓扁了，李玉默是在家教中途下課時去廚房拿飲料看見的，他把柳橙汁放在中島上，淡紅的吸管才剛插入，他彎腰把那坨黏土拿了出來，然後一手端著柳橙汁，一手抓著那看不出形狀的泥巴上了樓。
翡無恩是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台大電機，但家裡缺錢，不得已接下了李清嫣的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的家教，雖然累，但報酬也是天價。
他揉了揉眼睛，坐在椅子上往後狠狠伸了個懶腰，然後房門開了。
翡無恩不緊不慢的坐正，眼角還有點被逼出來的淚花，他看到李玉默手上的東西，沒忍住好奇，問：「默默，手上拿的是什麼？。」
「給哥哥的禮物！」李玉默眼睛亮了亮，將黏土遞到了翡無恩眼前，翡無恩看了看，強硬笑道：「做的真好。」
李玉默知道翡無恩想說什麼，直直：「本來沒這麼醜的，只是被哥哥丟了，被垃圾壓成了這個形狀。」
翡無恩語塞：「呃……」
隨即安慰：「可能你哥哥不喜歡黏土，下次換一種方式給他？譬如畫作。」
「嗯！」李玉默這樣笑著，眼裡的亮光遮也不遮。
在房間裡的喬文月翻了白眼，然後把棉被下的畫揉成一團，丟到了書桌下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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