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聘禮暗鎖鴛鴦，碎玉鐲初露端倪
子時的梆子聲像是從地底鑽出來的，沈嘉歲踩著結了冰碴的青磚，玄色鬥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西角門外的柏樹上懸著盞白燈籠，陸雲錚半邊臉浸在陰影里，手中提著的六角宮燈照出腕間繃帶滲出的黑血。
"沈姑娘認得這個？" 他掀起燈罩，火焰突然竄成詭異的幽藍色，照亮腰間玉佩 —— 雙頭蛇銜著骷髏的紋樣，與沈月柔腕間刺青一模一樣。
沈嘉歲拔出袖中短劍抵住他喉結："將軍深夜誘我至此，是要補上前世未捅透的那一劍？" 劍鋒觸到皮膚時，她看見對方喉結滾動出熟悉的頻率。前世陸雲錚嚥氣前，曾用這個動作示意她看床底暗格。
陸雲錚突然握住劍刃，黑血順著指縫滴在雪地上，竟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孔洞："少夫人不妨看看這個。" 他甩出個玄鐵匣，裡面蜷縮著條通體赤紅的蠱蟲，額間兩點金斑恰似她頸間朱砂紋。
"雙生蠱王雌蟲，宿在你我血脈里兩輩子了。" 他扯開衣襟，心口劍疤處浮起蠕動的紋路，"前世你斷氣時，這東西差點撕開我天靈蓋。"
遠處傳來瓦片碎裂聲，沈嘉歲猛地將人推進柏樹後的暗室。腐臭味混著藥氣撲面而來，陸雲錚點燃的火折子照出滿牆人腦狀的琥珀塊，每個都裹著團黑霧。她突然腿軟 —— 這些竟是《蠱典》記載的 "屍髓香" 原材！
"上月剿滅的南疆叛軍，在煉製八十一種屍香。" 陸雲錚用刀尖挑開塊琥珀，露出半張嬰兒青紫的臉，"而你們沈家庫房，藏著第四十九味藥引。"
沈嘉歲攥住他染血的腕帶："你說的是那株紅珊瑚？"
話未說完，暗室鐵門突然傳來機括轉動聲。陸雲錚將她按進角落藥櫃，腐朽的木格間滲出黏膩液體。透過縫隙，她看見父親沈尚書舉著盞鮫人燈走進來，身後跟著個戴青銅獠牙面具的黑袍人。
"三日後的婚宴，九百賓客就是現成的蠱鼎。" 父親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燈影下的手指長著鱗片狀黑斑，"待雙生蠱吸飽怨氣，便可取出聖女血脈煉長生丹。"
沈嘉歲感覺陸雲錚肌肉驟然繃緊。黑袍人突然朝藥櫃擲出枚銅錢鏢，擦著她耳畔釘入牆中："有老鼠。" 沈尚書冷笑一聲，袖中竄出條碧眼蜈蚣，直奔兩人藏身之處！
卯時的更鼓響過三遍，沈嘉歲跌坐在閨房地上，袖口還沾著暗室里的屍油。那個黑袍人擲出的銅錢鏢，此刻正在妝奩底層泛著綠光 —— 鏢身刻著皇室暗衛的龍鱗紋。
"小姐！四小姐送來的安神湯。" 白芨捧著掐絲琺瑯碗進來，碗底沈著幾片形似人耳的菌菇。沈嘉歲突然想起，前世母親暴斃時，耳孔里就長過這種 "屍耳蕈"。
她假意失手打翻藥碗，瓷片飛濺中精准划破白芨的袖口。丫鬟小臂內側閃過青黑色血管紋路，像極了暗室里那些被製成屍香的人牲。
"更衣，我要去庫房查驗聘禮。" 沈嘉歲抓起貂絨大氅，經過迴廊時故意將暖爐砸在沈月柔腳邊。炭火迸濺中，對方腕間的翡翠鐲撞上欄桿，裂開道發絲細的縫。
"姐姐這是何意？" 沈月柔泫然欲泣，卻慌忙用袖口遮住鐲子。沈嘉歲嗅到裂縫里滲出的腐臭味，猛地擒住她手腕高舉過頭頂 —— 朝陽穿透玉鐲裂痕，照出裡頭晃動的琥珀色油脂，分明是《蠱典》里記載的 "人脂膏"！
"用未嫁少女腿骨熬油封存蠱卵，真是好手段。" 沈嘉歲貼近庶妹煞白的臉，"你說這鐲子，是母親賞的還是...... 那位黑袍人賜的？"
沈月柔突然詭笑，舌尖彈出半截蛇信："姐姐可知，前世你剖開陸雲錚心口時，他手裡攥著你的生辰帖？" 她腕間刺青突然滲出黑血，玉鐲 "啪" 地炸成碎片，數百隻紅頭蠱蟲朝沈嘉歲面門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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