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齋 - 曾經斬斷的親緣

熱鬧的街道，人聲鼎沸的市中心矗立著與鋼筋水泥畫風截然不同的建築物。

那是一座龐大的宮廟，有著成片的建築群，年代感極強的飛簷翹角和標準的綠瓦紅簷，給人一種和首都博物館的古建築雷同的感覺。

而事實上，這座廟宇本身與國家一級古蹟的年紀差不多，只是它並不屬於國家，而是私人擁有。

整座廟宇的建築群明確劃分為前和後，前殿供奉著諸天神佛，從早到晚香客絡繹不絕，香火鼎盛。

而後院，除了遊客止步，和吵鬧的前殿相比，更像是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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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響亮地聲音迴盪於後院中，大多人聽到了聲響都不覺停了一下動作，抬頭去尋聲響的來源處，在注意到聲音源自於練武場後又專注於手上的事。

「梓楓肯定又弄壞了什麼東西…」正在辦公桌前批示文件的男人嘆了一口氣，無奈搖頭。

而製造出聲響的少年一臉不快的拉開練武場的門，對著門外看守的人臭臉說道。

「木樁壞了，換一個。」說完，他穿上上衣，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碎成數塊的木樁，甩門離開練武場。

不多時，他又換了一身白襯衫黑長褲，儼然一副高中生的打扮，拎著書包從後門離開。

他家位於鬧區，離學校也只有十幾分鐘的步行距離，週邊有許多早餐店，他隨意選擇了一家買了三個肉包和豆漿，難看的臉色因為好吃的肉包和緩了一些，隨後他看到了一個匆忙地人影從他面前跑過。

「祈安？你在幹嘛？」他站在路邊看著友人行色倉促，出聲叫住對方，一邊吃掉第二個包子。

「欸？不是要遲到了…」莫祈安慌張的看了眼手錶，然後囧然的打開手上的提袋，找到戲弄他的兇手。

「紳士，你又騙我。」他無奈道。

黑貓蜷縮在袋子裡，懶洋洋的半睜眼看了他一下又閉上了眼。

「早上好。」陸梓楓拍拍他的肩膀，順手撥開常人看不見的，纏在友人身上湊過來對他齜牙的猙獰獸首。

「嘿嘿，真是好巧~難得路上能湊齊我們三個。」一隻手搭住了莫祈安的肩膀，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從後方冒了出來，帶著故作的驚嘆。

「哇！真的好難得～」莫祈安合上書包，轉頭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打招呼。

「紫皓早安。」

陸梓楓看著他們兩人，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皺著眉頭移開了視線，對看得到許多東西的他來說，莫祈安和紫皓身上都有特異纏身，看上去可不是一個美好的畫面。

打完招呼的言紫皓熟練的雙手合十，朝著莫祈安說道

「祈安作業借我參考~拜託拜託，我昨天忙到完全忘記作業這件事了～」

莫祈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敵不過言紫皓可憐的眼神，點了頭。

「嗯…好吧，但還是自己寫比較好喔～」老好人祈安掏出了作業遞給紫皓，他欲言又止，看上去很想關心下對方昨天忙什麼。

言紫皓連忙接過作業，然後以趕作業的名義先走了一步。

莫祈安目送著紫皓離開，陸梓楓手裡拿著新買的又一個包子，塞進了他的手裡。

「你還沒有吃早餐吧？時間還早，吃完再走。」他毫不關心離開的紫皓，按著莫祈安的肩膀讓他坐在早餐店外的座位上。

「紫皓的家裡很困難嗎？」莫祈安看著包子喃喃道。

「如果你是指金錢的部分，他很有錢。」陸梓楓說道，莫祈安愣了一下看向他，好奇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可不覺得梓楓會去問對方這種事。

「很簡單啊，看臉看出來的，天庭飽滿、眼神清正、雙頰豐盈…總之，很有錢。」他淡淡地解答，得到莫祈安的溫和一笑後，看著他吃完早餐才一起步行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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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讀第四高中，雖然是同班同學，但在學校的階級地位截然不同，從不同的角度來說，陸梓楓和莫祈安都是校園風雲人物。

陸梓楓是整個校園的老大；簡單說明就是後段班的頭頭，打架鬥毆的一把手，是教官的眼中釘。

而莫祈安是常年模擬考的榜首，目前也在第四高中保持著相同紀錄…當初他的名字莫名出現在後段班引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人都以為他會調回資優班，沒想到一年又一年過去，他還在後段班裡，只有每次考試的成績出現在榜首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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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窗邊的學生看到樓下一前一後進入校門的陸梓楓和莫祈安，立刻招呼教室裡的同學。

而梓楓一開門，所有人起立，整齊的喊道。

「老大早！」

言紫皓在教室的角落憋笑，每次看到這種恥度極高的場面，他都覺得陸梓楓是個狠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面色不變接受這種問好，言紫皓能看的出來，陸梓楓並不是那種真心享受校霸威風的人。

「嗯，早，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陸梓楓很平常的隨意招呼一句，拉開椅子就坐下了。

「老大！咖啡沒有了！」一個個子矮小瘦弱的男生拿著托盤走到梓楓座位旁邊，懊惱的放下一疊餅乾，伴隨著背景小烤箱叮的聲音，很清晰的顯示出以他的身材，能在這個班安然生存是因為他有特殊的技巧。

「那就奶茶。」陸梓楓拿著一塊餅乾，戳了戳前座的莫祈安，趁他轉頭時塞進他嘴裡，一邊吩咐道。

「好，沒問題。」本名李舜爾的同學應下，自從不擅打架的他被陸梓楓稱讚了一句點心好吃以後，教室的置物櫃上就多了一個不知道哪裡搞來的烤箱。

他也過上了每天做點心侍候老大的日子，雖然辛苦了一點，但好歹不用再被勒索和挨打了。

「祈安，這是你喜歡的那種吧？」李舜爾走開後，陸梓楓對前座的祈安說話，一邊把餅乾放到他桌上。

「嗯嗯！超好吃…」祈安含糊不清的說道，對陸梓楓露出微笑，一邊示意他趕快看書，老師快來了。

「喲！我來還作業了！」言紫皓走過來，把作業還給莫祈安，順手拿起一塊餅乾吃下，然後問道

「對了，小紳士呢？」

那可是非常不可思議的貓，他這輩子只見過這麼一隻會口吐人言的貓。

「進校門前就走了。」陸梓楓一派淡定掏出遊戲機。

「梓楓…是不是打過鐘了呢？」老師快來了吧？祈安看著他，委婉的提醒。

話聲剛落, 教室門就喀啦喀啦的被推開了。

「上…上課了…大家坐好。」戴著眼鏡的年輕老師探頭進來，顯得有些怯懦。

「好啦！聽到了！」幾個同學零星回答，拿出課本擺在桌上後依舊嬉鬧，完全是不打算聽課的態度。

要不是陸梓楓訂下必須做做樣子的規矩，否則誰也不會把課本放在桌上，更不用說聽從老師的話。

「莫祈安，恭喜你這次又考了一百分。」看到祈安，戴眼鏡的老師眼前一亮，他遞過答案卷，對這班唯一的『學生』感到驕傲。

「是…名次呢？」祈安抬頭問道，老師推推眼鏡拿出夾在教科書的總成績單，很愉悅的說道。

「別擔心，你還是第一名。」老師拍拍他的肩膀，雖然他也不解為什麼莫祈安會被分到後段班…但是莫祈安和校長交涉過後的協議內容他還是知情的。

老師摸了摸鏡框，看向坐在莫祈安後面，翹著腳在打遊戲的另一個人。

注意到視線，埋首於遊戲的少年抬眸掃了老師一眼。

那是一雙滲人的眼睛，異於常人的重瞳自帶震懾，老師驚了一下移開了視線，冷汗不自覺爬滿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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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莫祈安留在後段班是陸梓楓去交涉的。

讓祈安留在後段班的條件是，在學三年的各種考試，凡是全校排名的考試一律必須維持第一名。

非常苛刻的條件，畢竟後段班的資源絕對不可能和資優班比較，但莫祈安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從沒有人認為他可以做到開始，直到讓人心服口服，時至今日也還沒有失敗的跡象。

聽到自己的成績依舊出色，祈安鬆了一口氣，轉頭向友人笑了一下。

那個一貫對他人不感興趣的梓楓也扯了下嘴角，眼中閃過笑意。

言紫皓暗暗抬眼觀察，心下一陣複雜，有時他還真是羨慕他們的交情好。

纏繞在他身上的特異張開大嘴，尖利的犬齒撕扯從他身上冒頭的情緒，紫皓若有所覺的嘆氣，感受著淡去消失的羨慕感，他露出一副已經習慣的表情。

「對了，明天會有一個轉學生。」老師在下課前意思意思的通知下，打遊戲的梓楓卻飄來一個疑問的眼神。

「是誰？應該要介紹一下吧，老師？」他不喜歡變化，和叛逆的外表不同的古板，他討厭現在的平衡被打破，這個班好不容易調教的有些規矩了，不需要變數。

「名…名字嗎…」老師牙齒忍不住顫了顫，明顯的恐懼陸梓楓。

除了那雙讓人害怕的重瞳，陸梓楓可是一入學就迅速這個學生鎮壓了全班，然後進一步統治全校。

他慌張的翻開記事本，找到那個學生的名字。

「叫…叫…莫一竹，轉學的原因是…父親的工作調動。」老師好不容易磕磕巴巴的說完，扶了扶眼鏡。

而坐在第一排的莫祈安反應過激的站起身，手肘碰了陸梓楓桌上的馬克杯，瓷白的碎片在地面散落，奶茶溫和的褐色濺到了陸梓楓的褲腳。

「祈安。」陸梓楓面無表情的叫了友人的名字，很是嚴肅。

那些看莫祈安這樣的乖寶寶不爽很久的同學不禁安靜了下來，看好戲的心態。

言紫皓很是吃驚的望著莫祈安身上冒出的濃郁失措，那種斑斕的藍紫色讓他身上的特異很是蠢蠢欲動。

「梓楓…抱歉，李舜爾，我賠你一個杯子…」莫祈安對陸梓楓扯出一個沒事的笑容，抱歉的對李舜爾說道。

「只是一個杯子，不要緊。」對於這個會借作業給他看的好學生，李舜爾倒是不討厭，他抬頭說了一句，然後低下頭打他的電動。

「老師，我借用一下他。」皺了眉，陸梓楓抓住莫祈安的領子，意思意思的對老師丟下一句話，拖著人就走出教室了。

陸梓楓關上門的那一刻，整個教室都譁然了，膽子大的把頭探出窗戶，試圖看到第一手的八卦…例如優等生莫祈安被揍之類的。

「你們是不是皮癢了？太久沒有被我修理阿？」大概是動靜太大了，門被關上的三秒後又快速的被拉開，陸梓楓笑出一抹狠戾，耳朵上的五個銀色耳環讓他看起來特別兇悍，整個後段班瞬間噤聲。

陸梓楓幹架有一個特點，他打人…很痛，很少有人可以被揍了還站起來，大多都選擇躺平哀嚎。

「安靜，上課。」頭兩個字他是看著同學說的，後兩個字他看著老師，瞬間腿軟的老師抱住講桌好讓自己不那麼難看，在陸梓楓再次關門的時候，他聽見在陸梓楓身後的莫祈安弱弱的說了一句。

「你別對老師兇啦…」

老師表示他很感動，他要給莫祈安的上課表現打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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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紫皓的訝異很快的就被特異吞了個乾淨，那頭以所有情緒為食的狼不甘的看著教室外，很是渴望。

有人戳了戳言紫皓的背，壓低了聲音問他。

「欸，那個死讀書的是怎樣？」

「我怎麼知道？」言紫皓聳聳肩，然後允許特異去吃掉後座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心情。

他不想去探問別人的隱私，就像他不曾邀請過梓楓和祈安到他家玩一樣…誰沒有把個秘密？朋友這東西，只要在心裡確定地位就好，硬要問只是一種精神強暴罷了。

何況，不用問也知道…都姓莫的話，大概率有血緣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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