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陽光無力穿透這片寧靜,陰鬱的藍在水中擴散,與見不著底的深淵揉成一抹藍灰調。少年忍不住打了幾個顫,儘管身上鯊魚皮製的獵服讓他不會感受到刺骨寒水,但緊張和興奮交織的情緒卻刺激著每寸肌膚。
「冷靜。」少年感受到穩定的低頻信號,他知道是在不遠處觀察自己的老師所傳遞的信息,這成功讓他把注意力放回該做的事情上。待躁動的心緩和後,少年舉起手,調整自己的電場頻率,接著從手指發出一個微弱的電流,精確地模擬受傷魚類的信號。
四周隱隱透著冷冽的綠意,並無太多生物的蹤跡。少年把感官放到最大,偶爾瞥見一些體型較小的魚群穿梭在昏暗的光線裡。那些漂浮的陰影,不一會便倏地消失在水流中。他專注釋放微弱的電場,閉上眼睛,讓感知與水融合一體。
沒過多久,少年的感應器官傳來一種不尋常的顫動,隨著時間推移愈發強烈,似乎有某個強大的力量正在接近。
是藍鯊。
這種電在皮膚跳動的恐懼,他七歲時體驗過一次。那是少年不願想起的意外。
他收攏身體,透過電場的變化他「看見」藍鯊的肌肉逐漸繃緊。少年深知,在這片水域獵人與獵物的界線會變得模糊不清,沒有容納一絲失誤的空間。
兩公尺。
他每分每秒都在測算鯊魚和自己的距離。少年望著電流干擾的方向,看見巨大又修長的陰影快速逼近。他握緊拳頭積蓄電能,接著側過身,故意露出破綻,想誘使藍鯊直線衝來,而非繞圈試探。
少年判斷他們之間剩不到一公尺的距離,便鬆開攥緊的雙手,釋放強大的電流。那離箭之弦般的黑影像是撞上一道隱形的牆,霎時變得僵硬而遲滯。
少年小心翼翼地游了過去。他靈活調整蹼的角度,手往前伸時將蹼收攏,減少阻力,待下一次擺動時,再猛地張開,推動他往目標接近。他來到藍鯊旁邊,這隻猛獸幾乎有少年的三倍之餘。他抽出腰間的骨刃,毫不猶豫朝鰓裂刺入,鮮血在水中迅速擴散,深紅的霧為冰冷的海添了些顏色。藍鯊的身體抽搐幾下便不再掙扎,少年吃力地抱住準備下沉的屍身,這時他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身後。
「做得好,托比亞。」穿著深藍色獵服的男子輕拍托比亞的肩膀,他的頭髮如海草般柔韌,緩緩飄盪水中。男子伸出強壯的手臂,蹼狀手掌牢牢抓住鯊魚的背鰭和尾鰭,托比亞則改抓兩側鰓部,兩人快速擺動雙腳向上游去。
「恭喜啊,」師徒二人爬上平台,男子亮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托比亞,並用收回蹼的手撫摸掛在脖頸上的鯊魚齒吊飾「你可以安心參加成年禮了。」
「謝了,海洛。」他們差了快一個頭,但托比亞揚起下顎,眼裡藏不住驕傲的光芒。
海淵族的家園依水而建,依水而生。這片潟湖坐落寧靜的海灣中,四周被天然的珊瑚礁環繞。海水清澈溫暖,潮汐變化也不大,為族群提供了穩定的生活環境——這是祖先歷經千辛萬苦所找到的地方。在六百年前的「大潮汐」後,海水便淹沒淹沒了地球上絕大部分的陸地。歷經百年,先人發現這片潟湖,就這麼定居於此,世世代代不再出海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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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比亞!」一個個頭與托比亞差不多,頭髮長度及耳的少年向兩人奔來。
「那是你抓到的?太大隻了吧!」少年指著正在被其他族人做後續處理的藍鯊,不可置信道。
「那當然,有什麼好懷疑的?」托比亞勾起嘴角,玩味地看著對方的表情。
「海洛該不會偷幫你吧?」
「少胡說了,凱斯。」海洛輕輕撥亂凱斯的頭髮,少年不甘願地說聲「好啦」便掙扎著逃開那碩大的手。
「你不也抓到不小的鯊魚?」
「比起你那隻,小多了。」凱斯抿起嘴,不滿說道。
海洛看著兩個從小就在相互較勁的少年,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的老師一定還是以你為榮啦。」
「才不呢。」凱斯皺起眉頭,「他說怎麼可以比海洛徒弟的獵物還要小。」
海洛瞥了眼不遠處手插著腰的男人。那捲髮男子原本正和別人一起評價孩子們獵到的鯊魚,卻突然抬起頭,似乎注意到海洛的目光,便迎了上去,接著露出些許不高興的神色。
「總之呢,」海洛把視線拉回來,清了清喉嚨,「先去好好休息吧,你們可都是今天晚上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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