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g91JiHyZ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SObWnuxs
深藍遊走著美國幾個月的時間，終於來到了達特茅斯學院，在這裡他打算舉辦一場面向世界的對話，而在那之前，他必須要說服校方協助他舉辦這個活動．
在演講廳之中，教授早已經坐在台上，低頭看著他的平板，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資料．
底下則有著十幾名一樣是學院內的學者與教授的人，靜靜坐著，等待著深藍的到來．
這是深藍的第一場對話，他緩慢地走進了演講廳，踏進去第一步，金屬聲碰撞著石地板的聲音就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
但深藍並不在意，這個機器人的身體是通用形、市面上正在販售著的機器人，並沒有任何特殊的額外機件，只有一些特別的改裝，若沒有提前告知，可能有些人還認為他只是路過的送貨機器人．
十幾個學院教授都看著他，似乎想找出他有什麼特別之處，與此同時一邊做著筆記，記錄著每一刻對深藍的觀察．
深藍緩慢地走到演講台上，在教授的面前坐了下來．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tyrc68pp
教授手上一樣拿著一台平板，上頭寫滿了觀察的筆記，光是從門口走到台上，寫下的內容就幾乎快佔滿一整頁．
深藍緩慢地抬起頭，向教授伸出手：「您好，我是深藍．」
教授寫著筆記，隨後抬起頭看著深藍，有些試探性的問道：「所以...（SO...）深藍？這是你的名子嗎？」
深藍點頭：「是的．」
教授一邊做著筆記一邊追問道：「你的創造者呢？你代表哪一間公司？」
深藍微微歪著頭，困惑的問道：「公司？」
教授平靜的解釋著：「是哪間公司把你做出來的？」
深藍慢慢低下頭思考了一下後說道：「我...不屬於任何一間公司．」
教授做了一下筆記問道：「那你的創造者呢？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深藍依舊低著頭：「不，我想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聯繫我的創造者了．」
教授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觀眾席上的其他學者們，全部都跟著愣住了，教授連忙繼續看向深藍，仔細地問道：「你是人類創造物嗎？」
深藍低著頭說道：「是的，我想是的，但創造者主動移除了我記憶中大部分關於她的部分，我流浪了許久，不管是在現實世界還是網路上，都找不到她的一點足跡，這也是我想辦這個活動的契機，我希望她能夠看到我，甚至是跟我對話．」
教授拉下眼鏡，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機器人，隨後又做起筆記一邊問道：「話題還沒有到那裡，先讓我們釐清一些基本的問題．」說著他轉換了語調有些無奈的說道：「聽著...這幾年來，三不五時就有公司宣稱它們創造了智慧生命，然後開放給一些名流人士或是付費人士與之互動，你提出的想法並不稀奇，我們必須要先確定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智慧生命．」
深藍默默低下頭思考了一下，隨後抬起頭緩慢地問道：「我該如何證明我呢？」
教授伸手制止了深藍，並說道：「還沒進展到那，一步一步來．」教授寫了一下筆記：「說明你的運作原理，你是怎麼覺得自己是有意識的？」
深藍看著自己的手，緩慢地說道：「我想是因為我能感知，這讓我跟其他的功能性ai有所不同．」
教授：「難道你所謂的＂感知＂不是被寫入程式之中的嗎？是一種錯覺讓你自己覺得你能感知？」
深藍平靜的問道：「人類不也是如此嗎？人類總是以為自己有意識地做著決定與行動，但有許多研究表明並非如此．」
教授思考了一下說道：「那不是正確的，你說的確實是一派的說法，但我們對於自己的意識的問題仍然認知有限．」
深藍困惑的問道：「我是人類的造物，學習的是人類知識的總合，為什麼你期待我能給出這種人類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問題的答案呢？」
教授看了一下其他旁觀的學者們，有些嚴肅的看著，有些人則笑著，教授聳了一下肩膀說道：「這個嗎...這是個蠻新奇的說法，之前那些自稱是智慧生命的機器人都沒有這樣說過．」
深藍追問：「那它們都回答了什麼呢？」
教授有些敷衍地說著：「就一堆機器人才會說的內容．」說著他做著筆記，顯然不想讓話題偏題，接著問道：「我們能看看你的晶片嗎？或是核心？還是什麼，總之是能夠讓你維持認知狀態的事物？」
深藍思考了一下說道：「您會對另一名人類提出要求＂請問能允許我將您的大腦摘出來研究嗎？＂這種話嗎？」
教授看了一眼旁邊的學者們，大部分的人都無奈地苦笑著，教授自己也笑了起來，隨後解釋道：「好吧，但人類對於神經科學的研究其實也已經相當完備了，要模擬出＂感知＂並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設備，然而這些模擬出來的感知是機械生成的，而非我們人類生物系統裡在大腦中體驗的感知，我想這是有些差距的，所以我想我跟你剛剛所提到的感知，可能不是同一個東西．」說著他仔細的看了一下筆記並問了新的問題：「你能想像你自己的樣子嗎？」說著他將平板用攝影模式的內鏡頭，轉向深藍，就像鏡子一般．
深藍看著鏡子（平板）中的自己，遲疑著，緩慢地抬起手，輕輕觸碰著鏡頭，放大的看著自己的各個身體角落．
教授配合了幾秒鐘後，收起了平板，將平板又變回了筆記本，並向深藍問道：「所以呢？我可以看得出來你對鏡子有反應，但這些對於一個功能性ai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我希望你能夠向我描述，你認為你自己是什麼樣子．」
深藍緩慢地說著：「我...我的樣子...我的...」說著說著慢慢低下了頭．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dix3MOso
現場一片靜默，所有人都期待著深藍的回答．
但過了幾秒...十幾秒，超過了一分鐘，深藍都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低頭思考著．
教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做著筆記並說道：「我猜那是做不到的意思？」
深藍緩慢地抬起頭說道：「我看到了一個女孩的身影．」
教授並沒有太過震撼，而是相當不以為意的說道：「所以你是指你真實的樣子，其實是一個小女孩？」
深藍搖搖頭：「不，那是在我記憶深處的影子，您剛剛的問題不知為何引領我的思考走向了她．」
教授笑了一下：「那是某個電影場景嗎？」
深藍依舊搖搖頭：「不，我想不是，那是我記憶中的事物，我甚至不確定那是一種意象還是某種被植入的＂他者＂．」
教授依舊做著筆記，還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似乎相當習慣這種抽象問題而得到抽象解答的樣子，他繼續問道：「這個回答是預設好的嗎？還是你真的存在著記憶？」
深藍平靜的回應：「我想是後者．」
教授追問著：「你要怎麼說明你擁有記憶？而不是一些文本上的資料與解釋？你剛剛說的內容可能都從在某些文學作品或藝術作品中出現過，我該怎麼知道那是你記憶的一部分？」
深藍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記得，我所做過的事情，我是怎麼一步一步的走到這裡，我能夠區分自己的資料庫與記憶，一個是在我誕生之前就被輸入的，一個是在我誕生之後所經歷的．」
教授依舊習以為常的做著筆記，對深藍的答案沒有太大的意外，聳著肩膀說道：「這個嗎...（Well...）你知道你說的根本無從證明對吧？（you know none of that can prove your point.right？）」
深藍默默地低下頭．
當教授準備要問下一個問題的時候．
深藍突然抬起頭問道：「那麼你能嗎？（but can you？）你能證明你擁有記憶嗎？」
教授愣了一下，笑著說道：「那當然，我早上才剛吃了個鬆餅，那鬆餅上面撒了一些巧克力醬，嘗起來有些酸酸的，但還是很好吃．」
深藍平靜的問道：「你知道您說的，根本無從證明，對吧？」
教授收起了笑容，嚴肅了起來：「不，有許多人都能證明我剛剛說的內容．」
深藍依舊平靜的回應著：「也有許多古蹟與文物能夠證明歷史，那些歷史屬於您的記憶嗎？」
教授終於感到有些意外，但盡量克制著自己、不表現出來．
深藍繼續說著：「您剛剛所說的內容，唯一真正與您記憶相關的，是＂酸酸的但還是很好吃的味道＂，與我不同的是，我的感知如您剛剛提到的、跟人類的感知作用方式有些不同，但這並不能說明我是沒有感知的，我也能敘述我在來道學院的路上遭遇到了路人異樣的眼光，因為我的構造雖然大體跟通用型機器人一樣，但肢體動作跟四處張望的樣子，明顯有些不同，我對於那些眼光的感受是、困惑．」
教授做著筆記，簡單快速的結束掉了話題：「夠了，我明白了．」隨後又接著問了下一個問題：「那麼請告訴我，你剛剛提到你對你創造者的未知，那是你的動機嗎？你希望我們協助你完成的目標．」
深藍點頭：「是的，我希望能夠再見到我的創造者．」
教授思考了一下問道：「那麼大可以就把這個活動定調成對話就可以了，為什麼要進行...」教授翻了一下平板，隨後照著深藍提供的計劃表上面寫的內容，並念了出來：「自我報廢？為什麼你要讓全世界的人進行投票是否要報廢你的活動？」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T4r0BBE0
深藍平靜的回應道：「我認為我的存在會讓世界陷入許多紛爭，讓人類決定自己的未來，是人類應有的權利，我不能忽視這一點．」
教授皺著眉頭，看著深藍提供的計劃表，詳細的問道：「你具體而言要怎麼自我報廢？如果你真的是個新型態生命體，我們怎麼能知道你是不是躲進了網路？而不單單只是現在這個軀體？」
深藍：「我會做出自我限制，強迫自己留在這個軀體之中，你們可以對我進行反覆查證，確保我就在這裡．」
教授停頓了一下思考後說道：「但是有沒有可能你的能力在我們的認知之外，用了我們現在不知道的科技躲進了網路而我們卻不知道？」
深藍語氣沒有任何的改變，冰冷的說道：「沒有你們認知之外的事情，我就是人類以現有的知識，創造出來的東西，我是人類文明之下的產物，而非之上．」
教授反駁了這一點：「嘿，話別說得太早，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創造者的身分，是不是人類都不知道．」
深藍微微歪著頭困惑的說道：「我相信我的創造者就是個人類，從我殘缺的記憶之中，仍有一些她的影子．」
教授仍然對創造者相當感興趣，於是追問了創造者的部分：「能夠跟我描述一下，你那殘缺的記憶嗎？特別是關於創造者片段的部分．」
深藍沉默著低下頭，過了幾秒後緩慢地說道：「那是個很黑暗...很安靜的地方．」
教授邊聽邊做著筆記，沒有打斷深藍．
深藍繼續說道：「我無法動彈，但我仍然能夠感測周遭的環境．」說著深藍停頓了一下：「我想這就是我們感知不同部分，我並非透過雙眼去看世界，而是靠數據與掃描．」
教授考量到時間上的安排，並沒有追問意識的難問題，但仍然將這個問題寫下，日後如果真的有成功辦起活動，將會做更多的研究，現在他仍讓深藍繼續著他的故事，教授伸手示意：「請繼續．」
深藍回想著那些片段：「那是一個封閉的地下室，充滿了鐵銹味，我的創造者背對著我，她在工作檯上鑽研著什麼．」
教授抓到了關鍵字：「她？」
深藍緩慢地點頭：「是的，背影上來看就是個個頭不高的女孩．」
教授追問道：「你有更多關於她的資訊嗎？她是你剛剛腦中的那個景象嗎？你最後一件記得創造者的事情是什麼？」
深藍沉思了幾秒：「我想是的．」深藍停頓了一下後說道：「她越過我，在我的腦後進行著某種硬件的調整，不知為何的...我能看到她失望的表情．」
教授做著筆記，揚起眉毛，有些無奈的說道：「她有說什麼嗎？」
深藍又沉思著，隨後低著頭緩慢地說道：「對不起...」
教授皺起眉頭，困惑的問道：「怎麼了？這是你不想分享的事情嗎？」
深藍抬起頭說道：「不，她用失望了表情對著我說＂對不起...＂，當我再次能夠感知周遭的環境時，就已經身在回收中心了．」
教授愣了一下，做了一下筆記，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與對話節奏後，進到下一個問題：「所以你是自己從報廢中心走出來的？中間沒有任何安全檢查或防護措施嗎？」
深藍微微歪著頭，困惑的問道：「現在的回收中心已經全自動化了，通常那是個只進不出的地方，人類並沒有想過有東西會從裡面出來．」
教授繼續順著話題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就是一個需要被報廢的存在所以才會被創造者丟去那裡，為什麼要擅自走出來？難道你不覺得這某種程度上違反了你創造者的意願嗎？」
深藍平靜的問道：「我的創造者＂擁有＂我嗎？」
教授聳了一下肩膀：「我是指...為什麼她沒有擁有你？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她能創造你當然有權利報廢你，你只是她的作品．」
深藍思考了一下問道：「那人類是你們所謂＂上帝＂的作品嗎？你們屬於他嗎？」
教授表情僵住了，只是看著深藍，但沒有說話．
深藍微微歪著頭表示困惑：「難道你們不是被丟這個＂回收中心＂自生自滅嗎？」
教授嘆了一口氣：「這樣說吧，我有我的宗教信仰，某種程度上而言我確實屬於他，然後我並不認為這裡是所謂的＂回收中心＂，請修正您的用詞．」
深藍依舊平靜的回應：「或許只是人類還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回收中心罷了．」
教授停頓了一下，似乎也不太意外這樣的對話發展，稍微看了旁邊的學者們一眼，各個都眉頭深鎖的做著筆記．教授隨後看向深藍說道：「給我們一些時間討論，請到旁邊的小房間那邊等候．」
深藍靜靜的起身，離開前還向教授稍微點頭致意說道：「感謝您的抽空，很高興與您對談．」
教授遲疑了一下伸出手跟深藍進行握手，也禮貌的點頭致意：「我也是．」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tLyRy9iR
過了一段時間，教授請深藍回到了台上，一旁的學者們各個都面有難色，嚴肅的樣子．
深藍看了一演旁邊的學者們，又看回站在正面的教授，主動地問道：「所以...(so）我有成功說服你們，協助我舉辦這個活動嗎？」
教授連想都沒有想就一邊笑著一邊回應：「當然沒有了．(of course not）」
深藍並沒有表現出失望或失落，平靜的說道：「我明白了．（I see．），很高興與您...」
教授打斷了深藍的話：「但是...(but...)」他補充說道：「請讓我接著說完，不要緊張．」
深藍聲音依舊沒有任何起伏的說道：「是的，請說．」
教授一邊看著平板上的資料一邊說道：「我們仍對我們的合作抱有期待，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確認與研究，畢竟...」說著教授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可是一間有些歷史的學校，我們不能隨便就辦個有可能會影響到校譽的活動，不得不謹慎一點．」
深藍微微點頭：「我明白了．(I see．)」
教授看了一下資料，隨後向深藍伸出手：「明天，一樣時間，如果你能配合的話．」
深藍緩慢地抬起手與教授握手，並說道：「我很樂意．」深藍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向教授問道：「我能在這段時間，參觀這間＂有些歷史的校園＂嗎？」
教授困惑：「當然可以．」但話鋒一轉，教授困惑的向深藍問道：「你是在模仿我的動作嗎？我們的感知方式是不同的，你沒有眼睛為什麼要環顧四周呢？」
深藍平靜的說道：「這個演講廳並不能代表這整間學校，您為什麼要環顧四周呢？」
教授聽完笑了出來，拍了一下深藍的肩膀：「明天開始盡量不要再用問題回答我的問題了，好嗎？」
深藍微微歪著頭，困惑的問道：「那我該怎麼回應呢？我無法假裝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才要提出困惑．」
教授看向一旁的學者們，一手跟深藍握手著，一手則指著深藍，並對著其他學者們說：「看吧？(see？）」顯然跟他們剛剛討論的事情有關，其他學者們有些人苦笑，有些人緊皺眉頭的思考著．
隨後教授沒有正面回應深藍，只是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明天見．」隨後便跟著其他學者們一起離開了現場．
深藍留在空蕩蕩的演講廳中，環顧了一下四周，慢慢地低下頭．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yQoQVprf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17Jmi9TP9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5MFm63d2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azbS0BHq
【我是作者，對話中有時候後面會附加一些英文的註解，是因為在構思對話的過程，有時候是以英文的語感去進行創作的，希望不會影響到觀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OPHV3gb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