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把黑白相間的傘遮去大部分的天空，我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沒有回頭，隨後，傳來他低沉帶著點沙啞的聲音：「小心，別感冒了。」
我轉身面向他，雪白的套裝裹著我玲瓏有致的身材，橘黃色的包包提在手上，我佯裝瀟灑的攏了攏髮，露出白皙的側臉，望進一雙再也熟悉不過的眼裡。
他今天一身深沉的墨色，正如他一直以來的沉默寡言，筆挺的西裝上有著細碎的雨珠，眉如刀裁，目若朗星，他用深邃的眼神描繪我的模樣，氣氛凝滯了許久，無人開口。
他看了看我，走進一旁的咖啡廳，我嘆了口氣，便跟了上去，「叮噹！」門口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提醒著老闆娘客人的到來。
我們面對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行人與汽車來往，踩著繁忙的步伐，更顯得咖啡廳裡的寧靜放鬆，莫札特的樂曲輕快響起，而木頭桌椅更添一絲情調，我微靠在椅背上，鬆了口氣。
「麻煩一杯expresso，給她一杯熱的cappuccino。」他沒有打開菜單，順口唸出兩杯咖啡，然後看向我，彷彿想證明這幾年他都沒有忘記我。
我微微提了提嘴角，即使如此，又能改變什麼呢？我脫下外套擺在一旁，接著拿出手機放在桌上，引來他皺了皺眉。
我知道他厭惡科技造成人與人間的冷漠，每次與他約會我都將手機收進包裡，可是今日內心的小惡魔作祟，我忽視他的眼神，等著他開口。
「你好，一杯expresso，一杯cappuccino，請慢用。」老闆娘把熱騰騰的咖啡擺在桌上，頓時香氣四溢，當我正陶醉在咖啡的香氣時，老闆娘又開口了：「你們是情侶嗎？現在情侶免費贈送一塊蛋糕哦！」她親切的笑說。
「是！」
「不是！」
說完，我略帶挑釁的看向他，他也同時看著我，閃過一絲無奈的神情，老闆娘見狀尷尬的笑了笑，便離開。
我沒有過多解釋，反正，我與他現在確實不是男女朋友，是吧？又沉默了一會，他終於開口：「我跟她分手了。」
為什麼分手？你不是很喜歡她嗎？不是喜歡她到跟我分手嗎？亂七八糟的問題在腦海流竄，最終我只平淡說：「是嗎？」一邊攪動著我的cappuccino。
沒有看到希望的反應，他流露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咖啡飲了一口，想讓苦澀的滋味掩蓋他的難過。
外頭細雨已經漸漸轉成大雨，雨珠落在地上的水漥，發出「嘩啦！」的聲響。此時回憶突然翻湧而上，一切都那麼清晰，難以忘懷。
當時的我們是系上公認的情侶，出色的外貌加上絕佳的成績，畢業應屆考上律師後，更成為校園的一段佳話，連教授都讚嘆不已，笑說等著收我們倆的喜帖。
記得當時你摟著我，一口應了下來，而我靠著你的肩膀，笑的幸福洋溢。
我們曾一起數過天上的星星，曾踏足過許多景點，而最常去的便是咖啡館，你會替我點一杯香甜的cappuccino，伴著你expresso苦澀的香氣，我們相視而笑，日子就這麼平淡雋永，幸福的細水長流。
我們一同熬過了最多情侶分手的國考期，一同參加律訓，一同進入了人生另一個旅程。
是從什麼時候我們開始漸行漸遠呢？是我們各自忙於工作甚少相處？還是同居後摩擦不斷？還是......從你認識過她後？
分手前，我曾偷偷看過那女孩一面，她穿著粉色的裙裝，嬌小可人，紅撲撲的臉蛋與水潤的雙眸，份外可愛。回家後，我答應了你提出的分手，因為我明白，我不可能成為你喜歡的那個模樣。
飲了一口cappuccino，香甜的味道依舊，不過我們都不是當年的樣子了。
「你......好嗎？」他低低的開口，彷彿也想起了從前的事。
「我很好。」我簡潔的說，刻意忽略分手後那段以工作麻痺自己的日子。
氣氛又再度沉默了下來，我們倆都太過倔強，又以冷靜自恃，導致每次都為了一些小事僵持不下，誰也不肯退讓。
杯子裡的咖啡已經見底，意味著這次的見面也到了尾聲，他放下咖啡說：還能......再見面嗎？」言語間，竟帶著點害怕的味道。
「Lara，IMC公司的法務長已經在事務所等你。」我還沒回答，一個男聲就突然插了進來。
「知道了。」我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去外面等，接著拿起包包，準備離開。
「IMC公司……？」他錯愕的看向我，向我再次驗證，多麼希望只是他聽錯了。
「PUC公司的對手，下次，法庭見了。」我說完，瀟灑的轉身，怎麼想也想不到，有一天，我們會站在敵對的方向。
他沒有出聲挽留，彷彿還在剛剛的衝擊裡緩不過來，我走出咖啡廳，坐入車裡。車子啟動發出轟轟的聲響，緩緩駛離咖啡廳，終究，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他一眼。
他依然坐在剛剛的位子，桌上兩個空杯顯得更加孤獨。
外頭大雨仍滂沱而下，我靠在椅背上，根本聽不進去助理報告的事情，我抿了抿嘴，原來雨的味道......是鹹的。
★★★★★★★★
我寫一寫有點想把它認真寫成一部小說呢！不知道大家覺得如何？
ns 15.158.61.21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