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 〈夢花入土〉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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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夢花入土〉

滄藍

Dec 21, 2017

445

5 Mins Read 1,528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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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片桃花林。

　　粉色的春光綻滿山林，盛開在我所住的木屋周邊，只要東風輕輕吹拂，就會下起花雨。

　　這個山頭沒有其他人，就我一個人生活在這裡。所以那天有人來敲我家門扉的時候，我很是吃驚。

　　來者是一名身著深色服裝的男子，頭戴斗笠，笠上幾片粉瓣落在那兒，與男子憔悴滄桑的臉對比出突兀感。他腰間配帶著劍，劍鞘已經生鏽。

　　他看見開門的是位女子，臉上有些驚訝之色，但隨後又恢復漠然的表情。

　　「在下想停留此山幾個時日，此處是否方便借助一宿？」

　　我沒有多說，猶豫了半晌後，看他滿臉汙泥與鬍渣的臉上，那雙疲累的眼睛說服了我。我身子往後退，比了個手勢表示歡迎。

　　男子進了屋後，脫下斗笠。一頭凌亂的長髮披在肩上，我邊想著這男的外表真需要打理打理，邊將他的斗笠掛在牆上後，繼續準備晚些時候的飯食。我盤算著可能還需要多備些份量，沒有注意到男子就隨性的坐在我用木板搭起、上鋪有草蓆的小小起居室。

　　這個起居室也就是整個小屋的內部了。

　　我正在準備餐食的土窯與灶的地方較為低漥，木製台階連接那個舖有草蓆的區域。草蓆正中間有一小塊泥土地方，設計可以在上面點火燒柴。男子就坐在泥土地的後方，看著我在上面點起火，在上面放置水壺。

　　「請用。」

　　雖然外面的氣候並不冷，我還是替他溫了茶。

　　他就這樣一直盯著我忙碌的背影看，也沒有喝茶暖身子，也沒有說話。等我將兩人分的餐食準備好時，才發現他已經抱著劍，坐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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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是借住一宿，但不知為什麼，男子一住就住了好幾個時日。

　　有次他與我一同外出，我去河邊洗衣，他去撿柴。回來木屋時，他問：「為什麼這山上都是桃花？」

　　我說，「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從我有記憶以來，這個地方就是這樣子了。每到春天就開花，不開花的時候，整座山就光禿禿的，沒有遮蔽。

　　我們都不說話一陣子後，我問，「你打算要走了，是嗎？」

　　我在河邊時看到了另一個身影在山林裡徘徊，我想，那人應該是與這個男子約好在這裡相見的人。男子早到了，或是另一個人遲到了，總之他們是約好在這裡會面的。

　　另一個人也是個男人，也戴著斗笠，腰間也配著劍。一襲青衣華服看起來相當高貴，與眼前的男子氣質很不相同。

　　男人抱著劍盤腿而坐，自在的喝了一口熱湯。「對。明天就要啟程了。」

　　「能不能不要去？」

　　「妳又知道我要去做什麼了？」

　　「知道的。」我不懂，但又全都知道。為了某件事，這兩個男人約在這桃花林決一死戰。

　　男子沒再答話，喝完熱湯，身子一躺，就背對著我入睡了。我猶豫著要不要趁機偷走他的劍，思緒千迴百轉後，即將碰觸到劍鞘的手又縮了回來。我想，我只要碰他的劍，他就會突然醒來，轉過身將劍搶回去，憤而離開後就這麼不回來了。

　　「你會再回來嗎？」

　　我曉得他還沒有入睡。我跪坐在他身邊，悄聲的問了這麼一句。

　　男人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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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清晨，我目送著戴上斗笠的他，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他總是用眼睛說話。

　　將劍繫上腰際，踏出門扉後，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下著桃花雨的林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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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的。我想。我一直都在這裡一個人生活，不過是個陌生人的離開，我只是又開始過著一個人的生活而已。

　　我邊在河邊浣著衣服，一邊這樣催眠自己，不要去想那個陌生人。

　　然而，我在潺潺溪水之外還聽見了金屬碰撞的聲音。我心裡一驚，早料到了是那男人跟另一個人就在此地比劍。

　　我循聲而至，他們兩人的確就在桃花林下飛舞，刀光劍影，我看見那男人的長髮在空中飄逸著，他迴身躲避來者的劍，同時也向對方迅速的出劍。我看不出什麼招式，只知道他們打得難分難捨、無法區分高下。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那男人在旋身之間，發現我就躲在這裡偷看。我感覺我們四目交接了，但那只是一剎那的事，我不很確定。

　　但或許他是有發現的。因為發現了我，所以才分了神，中了對方一劍，之後節節敗退。他躺在地上，血流如注，還有幾片桃花辦舖蓋其上。那青衣人沒有多說什麼，收了劍，看了那男子一眼，又看了我躲藏的這裡一眼後，就走了。

　　我從樹叢裡奔了出來，奔到男人的身邊查看他的傷勢，心裡反覆思忖著這樣傷及臟腑的內傷該用什麼樣的藥草治療。他看著我，雙手沾滿鮮血，卻仍然不放開手裡的劍。

　　我在他雙眼裡看見他開始因為失血過多而失去意識，我有些手忙腳亂。不，他似乎是在看桃花雨。

　　桃花的粉色花蕊不斷的從樹上落下，落在他的身上或是我的髮上，他輕輕的闔上雙眼，然後說，「我們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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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什麼，我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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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意識的房子

#2 極短篇的夢境-下水道

#4 永無止境

#5 冤親債主

#7 〈夢花入土〉

#8 （續）墮落～失去的記憶

#9 我相信「我」可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