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我不希望妳變成那種人。”

蔚若涵笑了一下，溫和的鼓勵道。

和之前沒有兩樣，姐姐的溫柔讓蔚依依差點忘了那一天她發狂的模樣。

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不想變成這種人。原本一起聽起來很溫馨的一句話，現在已經全然變調。

聽得出來，她並不想讓蔚若曦可以活得一帆風順——那種人。

如此做作之人，真令人心寒。

“若曦，妳……知道了什麼對吧。”

剛剛還在幫她複習功課的蔚若涵，忽然低低道。

蔚依依頓時全身一僵。

她慌亂的在腦中思考自己收集資料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麼不該留的痕跡，難不成自己這麼容易就發現了?

“妳不會知道的。”

結果後來，姐姐又開口。

“……妳不會知道的。”

“……”

蔚依依這時候覺得，蔚若涵真的被折磨瘋了，她就是一個瘋子。

這也是自作自受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想浪費一分同情心在那個姐姐身上。

現在她們兩個之間的氣氛帶著一絲詭譎的寧靜，更像一根緊繃到極致的弦，輕輕一碰就會崩裂。

果然蔚若涵也察覺到了什麼，雖然了然對方心知肚明，卻還是沒有打破那最後一層薄膜。

直到決裂的那一天。

夜色下燈火闌珊，周遭帶著迎接聖誕的紅色喜氣，蔚依依和蔚若涵兩人正走在街上，久違的逛著街。

蔚依依雖然還吊著半分警惕，但還是有放下另一半的防心。

畢竟還和姐姐走著，相較之下，落單倒是比較危險。

她倆並沒有表現出半點僵硬，反倒像真正要好的姊妹淘一般手勾著手，開開心心的聊著聖誕節的來臨。

蔚若涵忽然停了腳步，在快走到盡頭的斑馬線又轉過身，指了指身後的鬆餅攤，笑著說要去買來吃吃看。

蔚依依正要答應，還沒走一步，忽然瞥見身側絲毫沒有減速的卡車。

照理說是來得及迴避的，卻沒想到她的背被狠狠一推，直直倒向車前。

她心中剎那瘋狂一跳，用這輩子最快的反應速度往勾著蔚若涵的手一拉，身子頃在卡車的邊上，姐姐毫無預警的被重重摔到地上。

「乩——」

震耳欲聾的聲響迴盪在蔚依依的耳邊，她睜大眼，猛然轉向身側。

蔚若涵像是受到巨大的驚嚇，整個人瞪著眼睛僵硬在原地，全身彷彿浸在血泊中，血腥不已的畫面讓蔚依依根本動不了。

她抖著身體，沒想到這場意外最後的犧牲者竟然是姐姐，自己…自己真的是下意識扯著她的。

蔚若涵張了張嘴，無聲的開口，唇型就像在說……恨。

“……蔚若曦…。我……”

她細細的嗓音只讓蔚依依一個人聽見，如此無力的，懦弱的，但這句話卻讓蔚依依記住了一輩子。

“我就算死也會拖著妳……讓妳，生不如死…”

蔚若涵發了瘋一般的狂笑起來，但在他人眼裏卻只像在痛哭。

她尖銳的指甲狠狠拽著蔚依依的手，輕如羽毛的聲音已經快要聽不見，蔚若涵全身都在顫抖，慢慢冷卻的血液彷彿在告訴她，自己的人生即將達到盡頭。

“沒錯，我嫉妒妳。”

最後一句話近乎無聲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掙扎，反而像一個終於解脫籠子的鳥兒，蔚依依不知道她解脫了什麼，只覺得根本聽不清楚所有路人的反應。

……嫉妒？

為什麼…會嫉妒？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剎那，蔚依依轉過頭，赫然對上車主的雙眸。

車上的男人很英俊，她聽見了那個人崩潰的喊聲……跟之前的“劉哥”一模一樣的。

她幾乎是瞬間就了解了蔚若涵的計畫。

可惜變了，她沒有料到自己的生命也搭進這場“意外”之中。

劉哥彷彿也注意到蔚依依的視線，眸中閃過一抹苦澀，還有滿滿的——憎恨。

那個眼神幾乎代表了一切，讓蔚若曦不寒而慄，她第一次如此害怕一個眼神，一個充滿絕望與黑暗的恐怖。

腦中意識越來越模糊，在昏過去之前，蔚依依才感覺到自己腿上火辣辣的疼痛，迷茫的看見被碾壓在車底下的右腿。

……

…好可怕，人的嫉妒與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