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花了好幾個小時,我腳邊的水泡再次破裂又種起數次後,我們找到了森林原本我待的那條河。既然已經可以確認方向,我們無聲同意暫時停下來休息。
我暢飲清涼河水的樣子就像乞丐搶奪地上食物殘渣,我的汗水與河水融合,為此我嚐到有些鹹味。男孩走到我身旁,先是喝了好幾口水並洗了臉,再來他卸下背包,把乾淨繃帶放在身旁,並且開始拆開手臂上蓋住潰爛皮膚的布條。
我下意識的猛盯著他,警覺與好奇同時擠進我的腦袋。他發現我像個孩子一樣看著他,只是轉回視線,把纏著的線繩放到一旁,接著布條拿下。我清楚的看見他完整的手臂,上頭佈滿引人惶恐的潰爛痕跡,毒素像是被困在脆弱的水晶體,一觸碰就會破裂。
他將雙手伸進河水,清澈河水淹沒他的雙臂。男孩吃痛的皺起臉,彷彿河水像是岩漿般灼傷他的肌膚。
接下來,他做了我從沒看過的事。
他用右手開始搓揉左臂上的肌膚,把膿胞中的毒素融進水中,但黑紫色的毒素立即像是融入天空的恐怖煙霧消失在河水中,而水依然清澈的如同往常。
男孩露出微笑,眉頭卻皺得彷彿無法舒開。「很吃驚嗎?第一次看到怪物這麼做。」6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A4QT4w98
他的話讓我剎那間感覺被人打了一拳。他說自己是怪物,但比起他,我更覺得自己是可怕的怪物。無聲無息,預知畫面就竄入我的腦袋,讓我恐懼,更讓人害怕我。
我默不作聲,只是看著他持續搓揉掉雙臂上的膿胞。而膿胞中毒素離開後,他的手臂漸漸變得與正常人的膚色沒有差別,只是有著淡淡的粉紫色而已。
「你什麼時候發現河水可以消除毒素?」我問。
「我十五歲的時候。這麼做可以讓我的手臂正常一個星期,之後膿胞又會出現,我又會變得致命。但在這星期內,任何人觸碰到我的手臂都不會感染。」
「你告訴過別人嗎?」我問,他則把已經沒有毒素的雙手從河水中拿出,臉上有著虛脫的表情,嘴唇慘白的就像雪。
「不。如果告訴別人,他們可能會告訴士兵,而我會被抓走,然後被拿去做實驗。」
我低頭看著水面自己模糊的倒影。他與我相同,國王抓我就是為了利用我的預知能力,就算我會發瘋痛苦,只要能擁有先知,大概就可以幫助國家未來。
但我不想這樣,不想一輩子困在都是覬覦我力量的人身邊,讓別人利用我,在我死後再次利用新的先知。所以我才要去南方,讓我的力量消失,而不會再有新的先知了。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
「因為妳是絕對不可能去找士兵的,維多莉亞•安瑟雷夫。」那句話讓我站起身退後一大步,我雖然吃驚,但雙腳卻沒有想要逃跑的意願。
男孩也隨我站起身,一邊拿乾淨繃帶纏繞自己潰爛但正常膚色的皮膚。「我知道妳是誰,先知,全國都在通緝妳。所以妳才會想去南方,跟我一樣,我們都在逃亡。」6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JpALspklA
我再次陷入沉默,至少我很清楚他不會告發我,因為他自己也說他是逃犯,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對我的能力動了邪念。
男孩盯著我,然後說道:「我去附近找果實,現在不適合留下來生火煮食。」說完,他離開走進後方森林,留我一人拿出理查德的遺物嘆氣。
沒多久,男孩回來了,手上還捧著一堆可食用的堅果與莓果,他遞給坐在河邊看著地圖的我一些,我順從的吃了。
「所以你有名字嗎?」我問,他嚥下口中的食物,並把剩下的包在乾淨的布中放進背包。
「安格斯。」他瞥了我一眼。「妳一開始就叫維多莉亞嗎?」
折好地圖,我拱起膝蓋雙手環抱住。「對,這是上一個先知給我取得名字,姓氏則是我不知名的父母的。」6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0vNUeH0Y9
「上一個先知找到妳並且帶走妳,是嗎?」我不曉得為什麼一個被刻著死神刻痕的男孩可以知道這麼多關於先知的事情,但他猜測的沒錯。
我在嬰兒時期就被理查德帶走。我能理解這個作為,如果我留在原本的家人身邊,我不只會被自己的能力搞瘋,我的家人不久後也會害怕我。
我點頭,不給予言語回答。「那上一個先知呢?」
停頓了半晌,我用彷彿不是自己的聲音回答。「死了。」
這次換他不發一語,但不久他站起身。「走吧,我們必須趕快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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