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子上被開了一個洞 - 02

　　這個強姦犯難不成腦子有洞嗎？我深深的疑惑著，然而卻不自覺被他的提議所吸引。

　　阿躍出來之後不知道怎麼的進入了一家科技公司實習，在裡頭做的有聲有色，如今算是炙手可熱的科技新貴，我前幾天還在一本不見經傳的小雜誌上看見關於他的報導。

　　他好像參與了基因升級的研究。或許未來會是我們這種低基因的人的救星。

　　真是可笑。

　　我有意無意的迴避了所有關於阿躍的訊息，從前那些阿躍的狐群狗友也一概不再聯絡，一個人孤獨又清淨的在書海與考卷裡埋頭苦幹。

　　我投入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得不到一個想要的結果。

　　而那個該死的強姦犯就這麼輕鬆的成為一個成功人士，還說要養我？

　　最悲慘的是，我還無法拒絕。

　　奶奶為了我，已經身心俱疲，我無法再令他擔心。拿到成績單的當晚，我就騙奶奶我拿到了學校的補助，學費只需要原本的三分之一──相當於原本第一志願學校的學費。

　　「這麼少，我打個工就可以賺到啦！」我露出天真的笑容，在奶奶溫暖的擁抱下靜靜的放平了嘴角。

　　於是我答應了阿躍。

　　幾個禮拜後，我告別奶奶，提著行李坐上飛行船，把自己送到一個強姦犯的家裡。

　　阿躍見到我的時候異常的冷漠，他皺著眉看了我一眼：「你瘦了。」然後就不發一語的在前頭帶路。

　　而我提著滿手行李，滿頭大汗的努力跟上他快速的步伐，沒有心情去想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學的日子很簡單，我選了自己最擅長的營養學專業，所以學的很輕鬆，就算基因等級不夠也能輕易的拿到很成績。學校對我來說就像是天堂，友好的同學、學問高深的老師，還有不會說話、只會靜靜傳授知識的書本。

　　我埋頭在書籍的海洋裡，不知不覺被同學取了個書獃子的綽號。

　　但我並不在意，甚至有點開心，當他們用不帶惡意的玩笑語氣這樣叫我的時候。

　　我和阿躍的相處也十分平淡，他每日忙於工作，回來的時間很少。還記得我第一次看見他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手提黑色公事包的樣子時，我怔了一下，然後低低的笑了起來。

　　「斯文敗類。」我說。

　　他挑了挑眉，然後扯開領帶，突然將我壓倒，開始在我身上瘋狂的啃咬。

　　阿躍常常「發瘋」，是的，我都覺得阿躍瘋了。他不找女人，只在我身上發洩。這不是做愛，做愛應該是幸福而美好的事情，這只是暴力、欺凌、掌控。

　　他想掌控我。

　　而他確實做到了。我的一切生活都靠阿躍支持，他每個月給我五萬星幣的零用錢，幫我付學費、雜費、補習費，而我吃住都在阿躍的家裡，他甚至請了一個機械保母幫我打掃和做飯。

　　我就像一隻被養著的家貓，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好好念書，還有陪阿躍「發瘋」。

　　阿躍依然對我很冷淡，除了每個禮拜「發瘋」的時候。他和我只維持著最低限度的對話，其他時候，我們在同一個房子裡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不干涉對方。

　　我不知道阿躍是怎麼想的，但我也不在乎。我對阿躍的感覺很複雜，但那絕對不是我現階段想要搞清楚的東西。

　　我們短暫的和平一直持續到我大四那一年。

　　大四的學期初，我看見學校的網頁上公布了別的星球的交換學生計畫。

　　如果申請上了，可以得到補助，去幾萬光年遠的另一顆星球上進行學術研究與培育，為期四年。結束後可直接在那裡拿到畢業證書，甚至就業。

　　我很心動，這跟我的夢想十分貼近，能夠獨自一人獨立養活自己、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自由的活著，不再被欺凌。

　　最重要的是，這是我脫離阿躍的第一步。

　　我對阿躍的感覺很複雜，這麼多年了，他貫穿了我的學生時代，一直到保護所裡發生的事情，那些記憶現在看起來都十分模糊，當初的疼痛也在時光消磨下漸漸的消散，我只記得那種絕望和稀微的恨。

　　有時候我甚至能夠跟阿躍在晚餐時間談笑，有時候我甚至要努力的去想，才能想起來我是恨他的。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可以安安穩穩的念完書，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與奶奶，跟一個善良的女人結婚、有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藏著自己的前科整日畏畏縮縮的過活，靠一個強姦犯養著自己，繞了一大圈還不一定能夠得到想要的生活。

　　我想我是應該恨他的，他卻偶爾對我露出微笑，摸摸我的頭，和我說一些沒什麼意義的情話，那些話語跟手掌是如此溫暖，簡直不像是我記憶中的阿躍，我不知道他怎麼了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我也不想去在乎。

　　我一心只想離開他。

　　於是我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籌備資料、瞞著阿躍偷偷摸摸的面試、準備考試，努力在教授面前表現，爭取得到他們的推薦，然後再繳交資料的前一天，一切都被毀了。

　　燈光明亮的客廳裡，我看著阿躍，他身後的垃圾桶裡，有著紙張被燃燒過後的餘燼。

　　而他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站著，像個控制者一般，居高臨下。

　　我以為我會瘋狂的撕咬他，毆打他，但我沒有，我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的想：他已經奪走我的前半生，現在連我後半生的一個轉機也被輕易的燃燒殆盡。

　　我無力的跪下，慢慢、慢慢的將自己縮成一個圈。

　　他走近我身旁，似乎想要摸摸我，卻又覺得不太合適：「小孟，你還好嗎？抱歉，你可以打我的。」

　　他在說什麼傻話？

　　我笑了，我抬起頭，用佈滿血絲的雙眼看著他：「不，我不會打你，但我會恨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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