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葬花 - 鬼影情迷9:女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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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一抹夕陽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滲入湛白的病房，卻僅給病床染上一角橘紅，小鳥啁啾滑過窗外，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黑影，但她卻一點也不在意外頭的景象，也不在意時間的流逝。

她依然故我的端坐在病床上，繼續看著湛白的牆、湛白的床單，以及包裹著繃帶的湛白的自己。

突然一陣風伴隨著「咯噠」的清脆聲響，病房的門被打開了，她能聽見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在離她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都知道了。」那個人說。

她冷冷的坐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

「我們警方都查出來了，醫生們也都知道了，在殯儀館那裡也得到了證實。」

她靜靜聽著。

「我知道這對妳來說很痛苦，我們也能夠理解，卻也不得不來跟妳說明白。」

她用餘光看見還有一個人站在病房門口。

「但或許你也早就知道了，他死了。」

她的身體顫動了一下。

「我們不得不把他帶回他原本的地方。」

她突然轉過頭來呼喊：「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還不趕快帶他走，不要讓他再出現在我看到的地方！」

語畢，一團黑煙從她的頭上慢慢竄起張，並化作一個完整的身影，就跟他們第一次見到的那樣，張牙舞抓的漂浮在靜澀的病房中。

「碰！」

季醫生將門關上，三人與黑鬼並立，黑鬼馬上有了下一步動作。

「王大哥危險！」季醫生大喊，並抓住他的手。

黑鬼往他身上猛然一竄，王易居一見，馬上一個健步，躲過一劫。

「果然和我想的沒錯！他們倆果然有層關係！」

黑鬼一個轉身，令人戰慄的壓迫感盡在他們眼前。

。。。

幾天前，季醫生接到王易居的電話，說要拿領他上次欠的大亨堡和熱美式，他們一樣約在便利商店。

「嗦恩縮酉是遮樣。」

季醫生聽他一邊咀嚼一邊說，可能因為遇過的病患多，竟能自動翻譯出他所說的話是什麼。

王易居喝了一口美式。

「這樣你有明白嗎？」王易居認真的說。

「不是很明白。」季威說。

王易居苦惱了一下，心想該說的不都說明白了嗎？

「醫生您哪裡不明白？」

季醫生別過眼神，面有難色。

「全部，因為這全部都只是你的猜想，沒有任何證明。」

逃跑移工是他地下情人？覺得她活不久了所以自己乾脆自殺？但她卻意外撿回一命？他變成黑鬼要來帶她一起走？

哪裡來的靈感？

「而且我跟那棟大樓附近的遊民聊過了，他們確實有見到身高一米六的女人夜出晝伏，不就上次那個女病患嗎？」

「那你要怎麼解釋為什麼她會被潑油嗎？」

「嗯⋯⋯晚上在做不正經的工作囉。」

「那為什麼黑鬼要襲擊祂生前愛的人呢？」

「你想想看囉。」

「該不會⋯⋯是黑鬼發現自己被綠了吧。」季醫生緊皺著眉，難以置信的說。

想不到，王易居立馬蹦起來說：「這我可沒特別想到，挺有可能的！」

季醫生摸摸鼻子說：「我們確實是有發現，她有孕徵。」

「這麼重要的線索我竟然現在才知道！」

語畢，便把大亨堡一口吃完了。

「但這些故事都只是你的空想，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事實。」

「那我們就去醫院證明看看唄！」

「你又要去以身犯險？這我可不同意。」

經過兩次的驚險後，季醫生不敢再讓他胡來，深怕有個萬一。

「你放心！這次我有準備，你只要稍作幫忙就好了。」

。。。

黑鬼朝王易居撲來，就在這時，他拿起準備已久的木長戟向前揮了一下，黑鬼馬上被彈開。

「好一把廟公的青龍偃月刀啊！」

這是王易居從大伯廟裏拿來的，一把木製的長戟，造型做得像是關公的青龍偃月刀，但比正常尺寸還要再小些，看起來很像古玩店的廉價玩具，沒想到居然有些效果，能傷得了鬼魂。

季醫生還來不及想他會遭到怎麼樣的天譴，黑鬼就朝他們撲過來，王易居一刀揮過去，竟將黑鬼劈成兩半。

「好刀！」他訝異著這把木頭的能力，心想真是挖到寶了。

誰知道黑鬼只是一愣，三兩下就馬上變回原形，不痛不癢，但祂身上的乖戾之氣似乎更加旺盛了，讓他們霎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們現在徹底惹怒了祂，該怎麼辦？」季醫生緊張的說。

此時旁邊突然一個聲響，原來是女病患想從床上爬起來，卻不慎倒落在地。

「你想要我跟你走是嗎⋯⋯」她說。

她對黑鬼伸出軟弱無力的手說：「那就把我帶走吧，不要傷害這些無辜的人⋯⋯」她用盡力氣說出這些話，一字一句皆用盡她的全力。

季醫生看到黑鬼逐漸靠近她，急忙說：「不可以！」

女病患涓然淚下，想要就此接受她的命運，黑鬼似乎也接收到了，於是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襲去！

季醫生很快的擋在女病患面前，用他的肉身阻擋住祂的攻擊，一陣悶響在他胸前，他吐了一口血，痛苦的倒臥在地。

「季醫生！」王易居呼喊。

季醫生感到身體萬般的痛苦，像是無數的寒針扎在自己的身上，腦門也跟著嗡嗡作響。

他用盡氣力的抬起頭來，帶著一股憤憤之氣對女病患說：「妳要是跟他走⋯⋯你們的孩子怎麼辦？」

季醫生憤怒黑鬼呼喊：「她其實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孩子，才不願跟你一起走的！」

鮮血從嘴角緩緩滴落，但黑鬼已被死前最後一刻的念想給蒙蔽，一心只想將她殺死，並想消滅任何阻擋祂的所有障礙物，聲音早已傳達不進祂如深海般的怨念，祂迎面向他們撲過來。

王易居趁黑鬼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們倆身上時，揮過長戟，再一拳揍在祂身上，黑鬼向後退了幾步，黑霧也跟著有些許消散。

乍看之下似乎黑鬼有變小了一些，王易居信心的看著自己的拳頭，並緊握著雙拳。

王易居向著黑鬼，繼續向前揮舞著長戟，並趁黑鬼不備時補上幾拳，黑鬼似乎越來越虛弱，但他的腳步也越來越不穩，眼前的景象也似乎開始有些模糊不清。

他拼了命的維持住自己的腳步，揮舞著雙手，並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停下來！因為他很清楚，要是他停下來了，在場全部的人都得完蛋！

「王大哥！」

季醫生看著人鬼一來一往，他能感受到黑鬼正被削弱，但王易居似乎也受到不少衝擊。他自己則是虛弱的坐在一旁，什麼忙也幫不上。

「祢快給我醒一醒！」

王易居一拳重重打在黑鬼的眉心上。

突然，一股巨大的黑色煙霧從黑鬼身上慢慢消散而去，黑鬼痛苦的在空中旋繞了好幾圈，然後慢慢的降到了地上。

過了一會兒，祂終於變回原本跟在季醫生背後的大小了，祂靜靜站在病房的一角對著他們三人，並失去了剛才的凶煞之氣，但王易居和季醫生仍然警戒的牆角的黑鬼，深怕祂還會有什麼動作。

無任何面容的祂，無法讓人參透任何想法。

季醫生看了一會兒，認為祂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大威脅，便拍拍坐在他身旁的女病患的肩膀，一直呆坐著的她循著拍肩的方向，兩眼無神的看著季醫生。

季醫生輕聲的說：「趁現在告訴祂妳現在的想法吧，說不定祂能聽見。」

「我？」

女病患空洞的眼滿是淚水，她顫抖著身軀，轉過頭來，看著在牆角的黑影。

「嗯，只能看現在能否傳達到了。」

經過幾次來回的攻擊，王易居已經精疲力竭，但他不敢掉以輕心，杵著「青龍偃月刀」站在他們身旁，他突然驚覺，現在竟然不需要季醫生也能看得到鬼，莫非是開天眼了不成？

女病患望著已經不是記憶中的他，內心早已支離破碎，以往美好的回憶在如今反而像刀子一樣割在她的心口上，但她知道為了他們自己，她必需說。

她痛苦且毅然的說：「我懷了我們的孩子，求求你放過我們吧，讓我們的孩子⋯⋯我們最後的希望能夠平安長大⋯⋯」

她痛哭著，整個人跪倒在地，繼續用盡她所有力氣說出她的念想：「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有些自私，我也很痛苦，但請你相信我⋯⋯」

她抬起頭來，面對著牆角的黑鬼說：「等我撫養孩子長大，時候到了，我一定會馬上去見你！」

說完，女病患便精疲力竭倒臥在地上失去意識，季醫生連忙過去確認她的狀況，還好只是一般的昏迷。

黑鬼看起來似乎毫無動靜，獨自一個在牆角一動也不動，緊張的心弦依舊繃緊在空氣中。

突然，黑鬼做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祂的頭突然動了一下，就像是在點頭。

過沒多久，一隻泛著幽暗綠光的螢火蟲不知道從哪裡飄來，停在了祂頭上，然後祂就這樣莫名消失了。

「是鬼差。」季醫生說。

「鬼差？來得可正是時候。」他鬆了口氣，霎時緊張感全失，整個人脫力似的癱坐在地。

鬼差來得太突然，事情也收得太快，他倆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後，才回過神來，合力將用盡氣力而暈倒的女病患抬回床上休息。

他們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病房和自己，再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叫了護士來幫她做點滴，護士滿腹疑惑的看著一個陌生人背後插著一把奇怪的耙子，然後勾著季醫生的肩離開203號病房。

季醫生駝著身子走著，看著一副好像沒事的王易居，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麼呢？」

「我只是在想，明明剛才還一副快要不行的模樣，怎麼馬上就好起來了？」季醫生手捂著肚子，疲憊的笑了笑。

王易居想了想，剛才確實好一陣子感到噁心脫力，但鬼跑了就莫名好起來了，他也不明所以。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我天生八字夠重，馬上就蓋過什麼⋯⋯陰氣？」

季醫生看著身旁這位奇人，忍不住說：「能認識王大哥，真是福份啊。」

王易居一臉驚訝，從沒想過季醫生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他甚至一度還認為季醫生覺得他煩，讓他不知該怎麼接話。

他們找到一處舒適的沙發坐下，兩人不發一語的坐在上面休息。

突然王易居兩眼放空的看著天花板說：「應該是我要說⋯⋯我能認識醫生您是我的榮幸吧，勞煩您跟我這個急驚風東竄西跑的，還好沒出什麼大差錯⋯⋯」

他慵懶的翹起二郎腿，但季醫生一句話也沒說。

「我說，醫生您也⋯⋯」

他轉頭一看季醫生，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季醫生安然的閉著雙眼，看起來沒有任何該有的生理反應。

「季醫生？季醫生！」

王易居很用力搖他的肩膀卻沒任何反應，他慌忙的將手指放在季醫生鼻子下方。

沒有呼吸。

他驚惶對著旁邊大喊：「醫生！哪裡有醫生！誰能過來幫幫忙！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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