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熒幕下圍觀的群眾,十居其九感到不安與不適。電視台雖把此則集聳動與詭奇的新聞大肆報道,但相關延伸資料卻欠奉,圍觀者雖欲知更多,在沒有新消息下也逐漸散去。
唯獨一人一直站在廣場一隅,未受群眾情緒影響,甚至沒正眼望向大熒幕。他只不斷滑動手中智能電話,似在搜尋或閱讀什麼。
「人體自燃,最早見於十七世紀的醫學文獻......較近代的個案,發生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出現在中國......」男人一身黑西裝,沒打領帶,外衣是長至及膝的經典紳士服風格,卻穿上一雙雖是皮製卻具攀山涉水功能的皮鞋,最不搭調是手上穿著一雙騎電單車專用的露指皮套。「就只有這些皮毛的資料嗎?」他心想。
「這一趟過程給拍下及公開,震動全城,明顯經刻意舖排。」男子心裡盤算,「連同上次政府隱暪死因的個案,已是這陣子的第二宗......協會可有行動?」
正當念頭閃過,電話以特殊規律震了數下,那是有別於一般來電的特殊預設。
男子的手提電話,乍看起來與一般流行款式無異,卻屬特別訂製,具有指紋、虹膜,以及人體內血管分佈辨識的功能,每逢接收重要訊息,使用者須經三重保安確認身份才能閱讀;而訊息一經開啟,無論用戶是否清楚收悉,一分鐘後整部電話自動重設,確保消息難以外泄。所以男子平常需攜帶兩部手提電話在身,幸而這年頭,隨身兩、三部電話的人比比皆是,絲毫不顯得異相。
男子瞬間完成確認程序,速讀傳來的資料並牢牢記住,只見資料附上一張白衣女子的相片,他心想:「『探子』辧事果然利落。」最尾附一語音短訊。
「列山,對手非單獨行事,幕後身份神秘,務須追蹤黑手。幾個同僚正前赴維城。」男子聽到有其他人介入,稍微皺一皺眉頭。
男子的先祖上古為列山氏,古時「姓」與「氏」有別,後來已姓氏不分。時至今日,以列山為姓的人,已屬碩果僅存。
秘密訊息的結尾,騷出一張有如古代令牌的圖片,牌上刻有一個「巫」字的符文。列山雖深知此段秘史,但每逢見到該圖總忍不住冷笑:「用高科技也不忘本,協會那群『長老』還真傳統嘛。」
他收起電話,以不徐不疾的步速離開世紀廣場,駕著鐵騎揚長而去。
那道令牌,在數千年歷史洪流的陰霾處,曾經赫赫有名,名為「獵巫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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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會每天發生或大或小的要事與瑣事,當局處理不了或不會介入,民眾便得憑「自己的方法」解決,諸如夫婦外遇、商業纒訟搜證,找私家偵探代為調查,乃常見之舉。
這年頭早已不是福爾摩斯年代,離奇的驚天動地的大案根本不會落到一般私家偵探手上,一眾民間偵探為了生計,每天不得不與桃色糾紛與寵物失蹤等雞毛蒜皮為伍。
「大哥你又推掉客人的委托,你知不知道我們快要連租也付不了?」一個妙齡少女不斷囉嗦。原來,囉嗦並非中年女人的專利,漂亮少女囉嗦起來也可以很囉嗦的,少女口中的「大哥」心中嘀咕。
「知道啦雨玲,你這麼長氣,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我老婆哦。」「大哥」不勝其煩地反擊。
雨玲聞言滿面通紅。她其實是偵探社的僱員,也是「大哥」的秘書兼助手,平素善解人意,長得也蠻漂亮,但一到月底便化身母夜叉,催促她的老闆——也就是這家「天涯偵探社」的創辦人趕快接洽工作。
「老婆」此字眼觸動了雨玲的神經。「張天涯......你,你找死!性騷擾社員,我以後不再理你了。」
成功轉移話題,張天涯見好便收,他可不敢得罪女人,更不敢得罪眼前可愛又可靠(雖然有點潑辣)的得力助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大人有所不知,待會便有一宗大生意上門,我們人手不足,要接此大案便得放棄小訂單了,集中資源嘛。」
天涯偵探社從來不打廣告,也不作宣傳,雨玲入社前,日常營運每捉襟見肘,皆因張天涯生性疏懶,而且對處理丈夫有外遇呀貴婦的貴婦狗不見了呀諸如此類的業務完全提不起勁,經常讓客人不快甚至拂袖而去,於是他索性放棄此類生意,如非熟人介紹,外人根本無從得知這位大偵探的存在。雨玲入職後,為免入不敷支,積極拓展多元業務,張天涯拗不過她,唯有半推半就,不時作消極抵抗。
雨玲納悶的是,儘管張天涯懶得可以,又甚少見他去招攬生意,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神秘顧客登門造訪,委托若干工作,而且金額足以讓偵探社營運數月。這方面張天涯從不讓雨玲經手,她不清楚委托內容,蒙在鼓裡的感覺讓她有點不好受,但從自身體經歷參照,雨玲多多少少也猜到工作性質。如此安排,她心知,他是為了她好。
當日下午果然有兩個男人來到辦事處,看起來十分幹練,與天涯在房內怱怱談了半小時便離去。
「矢羽那小子呢?」張天涯神色有點凝重,難得地露出認真的表情。
「還不是忙於練拳。好一陣子不見他了。」
「著他回來,有工作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