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舉著手，很像向皇帝行禮告退的嬪妃那樣，拿著卷子後傳，卻發現後座的同學一動也不動。
我轉過身去，想看看這個人在搞什麼名堂。
那個人趴在桌上，半睜著一雙眼看我，高挺的鼻尖以下全埋在手臂裡，他悶著聲說：「幫我一個忙。」聲音裡有濃濃的倦意，「說我不舒服。」
「欸？可是……」我還沒答應，他又閉上眼。
明明就是不想上課，找理由吧？我氣惱地看著他，他看上去似乎很累的模樣，纖長的羽睫在眼下投布細密的影子。
我看著他良久，面向黑板舉手。
「老師，我不舒服。」我高喊道。
一時之間，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像聚光燈般照得我背脊發熱。老師看著我，開口：「一個人去保健室沒問題嗎？」
「嗯，我……」
「我陪她去。」後座的他忽然站起身，瞥了我一眼，居高臨下的模樣。「走吧。」
我愣了愣，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上課時的走廊空蕩無人，只有零星幾個老師經過。他走得很快，我跟在他身後追得有點吃力。
我隱隱感覺到這個人在生氣。
可一這麼想，心裡也跟著不開心起來。明明是他叫我這麼說的呀！
「我、你站住！」我喊道。
他真的頓住腳，回過身目光睥睨，雙手插在兜裡，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樣。
我瞪著他。
他盯了我半晌，懶懶問：「幹嘛？」
「你、你看起來為什麼很不高興的樣子？」我鼓起勇氣說出口。
他有些驚訝，很快地恢復一臉散漫，「妳為什麼覺得我生氣？」
「因為、因為你走得很快，完全不理我。」
他似乎笑了，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我忍不住退了一步。
「所以，到底是我走得很快，還是不理妳，讓妳覺得生氣了？」他問。
我憤怒地抬起頭瞪著他，大聲道：「這兩個不是都……」我瞪大眼。完了，掉進他的陷阱了。
這個可惡的傢伙別過頭，肩膀甚至微微抖動起來。
居、居然在嘲笑我。
我衝上去揍他一拳，怒氣沖沖地往回走，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喂，不是不舒服嗎？」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都氣好了！」
「原來生氣這麼好用，還能治病。」
「我、」我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我頭也不回地再次出發，他還想上前攔我，我回過身警告道：「別碰我！」
「對不起。」他忽然道歉。
我愣住了。
他站在那裡，神情認真，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輕浮。我眨了眨眼，他輕聲道：「以後不會再犯了。」
「什麼不會？」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似乎又瞪了我一眼。好像我問了一句多餘的話，逼得他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看著他苦惱的模樣，我笑出聲。
他果然瞪過來了，「早知道就不說了。」他轉身就走，我不慌不忙地喊住他：「是誰說不會再犯的？」
他一回過頭來，我立刻朝他伸出手。
他驚訝地睜大眼。
「走吧。」我說。
只見他張揚地上勾唇角，走過來輕輕握住我的腕，拉著我往前走。
這次，總算是配合了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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