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態的戀愛 - 我是你，你是我

鑰匙轉動的聲音，Golden在吠叫。

我抬起眼皮，看見那絲唯一從門外透進的光線落到我屈膝側躺的身體上，一個人哼著歌踏進屋子，而後又關上門讓我重新陷入漆黑中。

「我回來了，親愛的。」啪嗒一聲，伴隨著那人詭異的腔調，燈被打開。

我不適應地瞇起眼，再次對焦時，那人已蹲在我面前，隔著籠子。Golden在旁邊親暱地用頭蹭著她的手，她沒有理會，只把手從兩根欄杆中間伸了過來，動作輕柔地撥開我擋住臉頰的髮：「歡迎我回來，賽琳娜。」她微笑著，看上去是那麼純粹。「叫我的名字，然後說你想我了。」

「歡迎回來，蓓莉。」我坐了起來，開合著乾裂的唇瓣，順從地覆述，「我想你了。」像個木偶一樣，任她扯著我的線。

「真乖。」她滿意地點頭，手指摩挲著我的臉頰，小心翼翼地不讓尖銳的指甲劃傷我。

我默不作聲，看著那與我一模一樣的長相，從什麼時候已經不再覺得悚然？習慣了吧。她從不讓我照鏡子⋯⋯不，她從不讓我離開籠子，我大概已忘了自己的模樣，她卻總是稱讚我很美，這在後來變成我對她的感想。

蓓莉的指腹觸感十分柔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昏暗的燈光下，她坐在我面前，一邊用雙面刀片割掉指紋，一邊瘋狂地尖叫。我記不起她用血淋淋的手捧起我的臉幹了什麼，想不起鼻腔裡充斥的血腥味後來怎麼消散，只記得蓓莉隱忍著痛苦的聲音：『你從不讓我省心，賽琳娜，這讓我要完全成為你，擋掉所有接近你的人。』

那時候我就該知道的，她為了我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得不到關注的Golden再次對著她吠叫起來，我把目光投過去發出「噓」的一聲，卻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做。

「噢，我的賽琳娜，你犯規了。」蓓莉的手離開了我的臉，摸到Golden頭上，語帶憐惜：「你不應該看牠，也不應該對牠說話。你只能專注在我一個人身上。」

「很抱歉，蓓莉，請原諒我。」我斂下的眼簾在顫抖，我希望她看不出來。

後者笑了，她說：「我怎麼會怪你，親愛的，是這隻小傢伙的錯啊。」

沒多久後Golden不再吵鬧了，就連牠的爪子與地板摩擦時發出的喀啦喀啦聲也消失了。我的房子從來沒這麼寧靜過。

蓓莉把染血的手套扔進垃圾桶，然後在廚房裡忙碌起來。我環膝抱胸安靜地看著蓓莉，直到她手上端著肉向我走來，大腦使我的口腔分泌出唾液。

「吃吧，賽琳娜，不要餓壞了。」她用叉子遞給我一口切割工整的方形肉粒。

我猶豫著，不能吃掉Golden。

這使蓓莉生氣了，她把籠子打開，碟子放到我面前，說：「吃吧。」

我嚅囁半刻，對方卻猝然按下了我的頭，痛感在額磕到陶瓷碟時傳來，肉粒被翻瀉了部分，腥羶的味道侵佔了我的嗅覺，接著胃部翻江倒海。

即使如此，我始終還是張開了口，把蓓莉做的食物咬下，徐徐咀嚼，然後吞嚥。

不需要這麼做的，賽琳娜，反抗吧。

什麼人的聲音在我腦海裡出現。

我皺眉，不予理會，抑制住作嘔的衝動繼續吃著。

反抗吧，賽琳娜，反抗吧。

我閉上眼，那道聲音更加響亮了，我覺得不舒服，緊接著我吐了——

一隻手在我背上輕掃著，像在讓我舒緩下來。

睜眼，我在一間燈光昏暗的房裡，躺在椅子上，旁邊坐著一個男人。他把燈打開，我看見了他胸口掛著的名牌：精神科醫生，亞當。

「你還好嗎？賽琳娜。」他問。

是催眠啊。反應過來後，我緩緩點頭。在警方把我從蓓莉手中救出來後，在蓓莉死後，這是我第一次接受精神治療。

「我能上個廁所嗎？」我對上亞當擔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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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的賽琳娜，你犯規了。」鏡子裡的人對我說，「你不應該看他，不應該跟他說話，更不應該被他觸碰。」

「很抱歉，蓓莉，請原諒我。」我沉迷地看著她，手不自禁地摸上鏡子裡的輪廓。

「我怎麼會怪你，親愛的，是那個男人的錯啊。」她笑著說。

我也笑了，對她點頭，把美工刀從口袋裡拿出，轉身緩緩步回那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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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