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 內有惡犬

　　「內有惡犬閒人免進」2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EV1DdVjx

　　橫梁上的8個字——要不是伴隨著毫不間斷的吼吠聲，單純論這8個字的話，很難做到真正的阻嚇作用。

　　「汪！」

　　某程度來說，私人地方屬於公眾人士的禁區。至於如何界定，從官方到民間各有各法，大多數於門前標示警告，例如「內有惡——

　　「汪！！！」

　　「吵死了！！」

　　「前輩，對看家狗發怒，未免太孩子氣了一點……」

　　晚輩投來冷眼，身為上司的威嚴蕩然無存。誰叫那條犬吠個不停，打斷思考？

　　「啊！」晚輩雙眼跟嘴張開成3個圓形，頭頂彷佛冒出了被聚光線包圍的烏線燈泡。「該不會妳想說……『打斷思考』如此中二的台詞吧？？」

　　「……」

　　「我懂的，身為案件負責人的偵探必須帶點神經質，全力思考時會進入忘我境界，如果有毫無用處的特長就更讚！我懂的喔，一切都是為了塑造角色的形象。小心別太勉勉自己喔，前輩。」

　　「那、那個啊，是這樣呢，我一向都是很孩子氣的。今天首次外出辦案，難怪妳會不知道，我可是每當生氣便能夠即時破案，被業界稱呼『孩子氣的小五郎』喔。」

　　「前輩，妳知道自己在亂搞人物設定嗎？還有妳不是日本人，而且小心被提告。」

　　「汪！！」

　　就像不爽被無視般，看家狗識時吠叫。

　　「我覺得他在喊『混蛋』。」我說。

　　晚輩點點頭，同意道：「對。『混蛋－－明明我才是案件的關鍵，妳們倆個摸魚的卻在那邊聊什麼不著邊際的話題』。」

　　「妳能解讀狗的心聲？」

　　「我能解讀讀者的心聲。」

　　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我拍打臉頰，再次集中精神在案件之上。

　　警方於早上9時許，接報晨運人士在沙灘木屋發現有人臉朝下倒地動也不動，背上滲出鮮血，怎樣喊也沒反應，而旁邊有一把染上血跡的西瓜刀。另外，木屋還有一條唐狗，任何人一靠近都拼命吠叫，且表現出明顯的敵意，故未能確認受害者的生死。

　　行動組一姐（即是我）決定帶同患有妄想症（按我的觀察）的菜鳥晚輩前往現場。出發前她對不能參與好友婚禮而鬧牌氣，然而一知道有兇案發生，她忽然跛腳而行，一臉嚴重地說：「我按妳吩咐，把左輪手槍放在暗袋了。福爾摩斯。」

　　究竟是誰讓精神病當警察？

　　無論如何，現場的確如報告般，唐狗拒絕任何人的靠近。據晨運人士和鄰近居民報稱，木屋的主人是流浪漢，將近10年的時間與唐狗相依為命，一人一狗從不分離，從朝到晚都如影隨形。

　　他們之間既是主從——人類給予食物和居所，唐狗提供24小時的守衛工作——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至親。

　　然後，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即使站在遠方，一旦被察覺唐狗也會吠叫，再往前靠近，他立即炸毛（背部跟尾巴的毛豎起來），隨時展開攻擊。而唯一能夠令他冷靜下來的人，就躺在他的身後，背部被捅了一刀，生死未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突破口。

　　「說到底，犬隻真的能夠擔任看門的工作嗎？用食物誘惑，跟他打好關係，不就好了？」

　　言畢，晚輩亮出不知道藏在哪裡的狗糧，唐狗當真變得乖巧，還翻轉露出肚皮。這時還可以看到牠的頸圈掛著名牌，牠的名字叫「晴」。我看準時機，繞一個大圈，誰知唐狗忽然炸毛衝過來，我嚇得連連後退，最後跌了一個四腳朝天。

　　唐狗的嘴角不可思議地上揚。

　　嗯？難道……在嘲笑我……？嗯？我被狗隻看不起？

　　「可惡！下一手！」

　　晚輩開始嘗試所有令犬隻害怕的東西，先是生物本能地害怕的火焰、連人類也能嚇一跳的轟雷聲、針對不愛洗澡的寵物犬的潑水攻擊等等，居然不可思議地無一奏效。

　　而我，一次又一次的繞大圈，上演一幕又一幕的四腳朝天，不知道為何他總是針對著我。

　　「哪有推理小說的偵探如此狼狽？」晚輩環抱雙臂，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可惡，妳明明才是元凶。

　　「事實上，我還有其他手段！」

　　「別……」不要再破壞我的形象……

　　晚輩一邊揮動食指一邊說：「NoNoNo……我不再針對害怕的事物，打算以性欲方面入手。」

　　一瓶裝有透明液體的玻璃瓶「咚」一聲憑空出現在晚輩的手心上，接著又「咚」一聲拔掉軟木塞，刺鼻的氣味立即撲鼻而來。

　　「這是雌犬的尿液，能夠瞬間讓一條身心健全的雄性犬隻陷入無限的發情地獄。堪稱惡魔的唾液。」

　　我連連點頭，思緒其實集中在其他事情之上。

　　「可以再來一遍嗎？」

　　晚輩把軟木塞塞進瓶頸，再一次「咚」地拔出來。

　　「不對，我想看玻璃瓶憑空出現。」

　　「每當漫畫角色受到傷害後，會在下一格回復傷勢，這個跟那個是同一道理。記住，分鏡是重點喔。」

　　說罷，晚輩傾側玻璃瓶，傾瀉落地的尿液為礫石路染上一片深灰。唐狗半帶好奇半帶疑惑，低頭嗅了嗅。

　　然後，炸毛，衝過來，四腳朝天。

　　「咦？為什麼會這樣？？」晚輩一臉吃驚。跳起來時腳下還會浮現奇怪的雲狀箭嘴，十分老土。

　　「處理性欲……」我爬起來，滿臉塵土。不是說笑，唐狗的嘴角不再是單純的上揚，敢肯定是嘲笑。現在告訴我是人扮的話，我也會信。「有些飼主會主動幫犬隻解決性欲，以免因胡亂發情而突然跑掉。」

　　「唔……看來這篇故事不會在2千字以內完結呢。說到底，這種電視劇用爛了的解決方式，連晚間的肥皂劇也絕跡了。」

　　「沒錯，如果要在２千字之內解決事件，有一個暴力的方法。」

　　我伸手摸了摸腰間的左輪手槍，向晚輩露齒一笑，之不過她在胸前以雙臂畫出一個大交叉，大聲責斥。

　　「不行——！這個環繞著『突破看家犬』的謎題已經帶在有一點密室案件的醍醐味了，怎可以在這時候如此破解？再多～努～～力～～～一點試試看，而且，動物團體可惹不過。」

　　怎麼辦呢？按照一般推理劇，現在就是解開伏筆來打破僵局的時機，但是如今顯然缺失了一些重要的線索。

　　在我埋頭苦思的期間，晚輩忽然面向空無一人的方向，一臉難堪地說：「抱歉，這是個下三流的推理劇。要怪就怪作者是個庸才，充其量略懂敘述性詭計的皮毛，機械性詭計方面完全不行。」

　　「妳究竟在跟誰說話？」

　　這時，晚輩的電話鈴聲響起了。

　　她打開一看，社交媒體發送通知，她的好友圈發佈了婚禮影片——內容卻令人不禁皺眉。影片中一位男士大鬧婚禮，他看上去有點年紀，幾個年輕小伙子卻攔不住他。猶如見到紅布的鬥牛，他筆直衝向一位妙齡女士，鏡頭此時忽然上下左右劇烈晃動，似乎殃及池魚。

　　良久畫面回復靜止，但黑色一片。看來拍攝器材跌落後鏡頭朝下，很快器材再次被撿起，畫面捕捉到身穿婚紗的漂亮女士介入兩人之間，以肉身阻擋男士前進。男士舉起右手亮出手掌，似要給她一記耳光，女士下意識閉眼偏頭，做好了臉頰發紅的心理準備。

　　影片結束。最後畫面更來個放大特寫。

　　按晚輩的解釋，男士是朋友的繼父，但已分開10數餘年，居然挑心愛女兒的大喜日子來搞亂。

　　「我不懂，作者究竟在這個時候來個婚禮影片有何用意？」

　　晚輩又一次面向空無一人的地方說話。但我沒有理睬，剛才影片結束的某個地方吸引著我的眼球……

　　「咦？莫非前輩有什麼頭緒嗎？」

　　「說不上是頭緒，只是有個很在意的地方……」我重撥影片，直接把時間軸拉到最後的女士特寫。

　　「喔喔喔！我懂了！看似無關的情報，其實是破案的重要線索！真的是下三流！果然是下三流！」

　　女士的特寫是一張側面，我努力記住每個細節，然後與不遠處仍然身死未卜的受害者作對比。

　　我揚起了嘴角。

　　「說起來，我們一直忽略了一件非常之簡單的問題。可以說只要一旦解決，眼前的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是什麼是什麼？究竟接下來會說『以爺爺的名義』？抑或『真相只有一個』？是哪一個？」晚輩的雙眼閃著十字光芒。

　　老實說，我覺得晚輩的思維太跳脫，有時候我會跟不上，有點吃不消。算了，無視無視。

　　「既然看家犬會攻擊主人以外的何任路人，那麼，犯人當初是如何靠近流浪漢，且成功捅他一刀？」

　　晚輩「啊！！！！」一聲，然後僵在原地不動。聲音猶如吃了一記電擊槍的老人，也像豬隻失控撞到欄杆的慘叫，說起來也跟屆時不敢跳笨豬跳的嚎叫，或是接近噸重的相撲手被過肩一摔背部著地的吆喝聲。我知道比喻得相當清晰了，但事實上我還可以多舉例50個。

　　「莫非犯人是老相識，所以流浪漢命叫唐犬『暫停攻擊』？」

　　我點點頭，「這是唯一可以聯想到的答案，然而按照這個思路很快就會觸礁。」

　　「觸礁？」

　　「流浪漢背上挨了一刀，他理應還有命令唐犬發動攻擊的機會，犯人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此一來，現場一定會有搏鬥的痕跡。」

　　晚輩伸出食指頻頻觸碰雙唇，雙目專注在遠方的流浪漢。

　　「就眼下的情報推測，西瓜刀呈橫狀越過肋骨，直接刺中肺部，應該引發了嚴重的壓力性氣胸，缺氧繼而休克。之不過，流浪漢的致命傷不一定就在背部，可以是他的喉嚨。當時喉嚨被割開，繼而不能發出聲音，又怎樣下達命令？所以，唐犬沒有發動攻擊。」

　　「那麼，為什麼要在死去的屍體上再往背上捅一刀，還要拔出來？再說，明明背部正在滲血，衣服卻沒有被刀刺穿的破洞，難道他先前赤裸裸上身，等背部挨了一刀，再把上衣穿上，而非報警自救？」

　　晚輩接下來就完全沉默。

　　我接著說：「這時候便要翻轉思維，把背上的一刀看作『必要的舉動』。接著，我得出一個新的假設。」

　　「居然故意吊胃口？明明只是下三流的推理劇。」

　　「假設某人前來與流浪漢爭執，流浪漢一時動怒把西瓜刀刺入對方的背部－－」

　　「等等！流浪漢一時動怒？他是犯人？」

　　「對，如果假設正確，躺在那邊的人並不是流浪漢。」

　　「搞什麼鬼？竟然是敘述性詭計……」晚輩看著屍體眨起雙眼，嘴巴吐出一句：「那麼流浪漢本人去了哪裡？」

　　「別急，讓我完成假設。」我舔著唇，道：「接下來的發展就相當容易推測，他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拔出西瓜刀。因為，他要得到死者的『衣服』。」

　　「什麼？他要偽裝成對方？一看臉就知道不對勁吧？」

　　「沒錯，但他的目的僅僅是衣服而已，根本沒有想過要偽裝成別人。而其中的原因，在於他需要一套適合其場合的正式服裝。」

　　「場合？什麼場合？」

　　我頓了頓。

　　「婚禮。」

　　言畢，晚輩馬上亮出手機，把不久前的影片重撥一次。

　　「喂喂喂……那個大鬧婚姻的男人，就是流浪漢？」

　　我用力點頭，完成最後的假設，「他穿上西裝後，為死者換上自己的衣服，並故意頭朝下，隱藏相貌，偽裝自己的死亡。同時，因為屍體有自己的氣味，看家犬沒有貿然發動攻擊，對牠而言，今天同樣是主人出門後，做好看家工作的平凡一天罷了。」2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mzL4PYBK

　　晚輩呼了一口長氣，良久也沒有說話。

　　「還有一個問題，妳從哪裡得知流浪漢前去婚禮現場？」接著，她又靜靜吐出一句：「來啦！中途冒出的婚禮影片要在這裡作出合理解釋啦！」

　　我接過她的手機，再一次將影片停留在最後的特寫上。

　　「因為『耳朵』－－辨識身份的方法除了主流的指紋辨識，耳朵也是其中一個方法，而且準確度更勝指紋。話雖如此，耳朵還是有一些『遺傳特徵』，有血緣關係的兩人，其耳朵多少也會有相似的地方。」

　　我指著影片中女士側臉的耳朵，又指向屍體側臉的耳朵，晚輩循我的指示來回擺動著頭顱。2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C2JMZ4ZY

　　「他們的上、中、下耳的凹凸及彎曲，以及垂珠的形狀都極其相似，我敢斷言，兩人一定有血緣關係。」

　　後來，警方在婚禮抓到流浪漢，他坦承自己的罪行，托劇情進度的福，我的推理絲毫沒有差錯。說起來，我有點在意他的動機，沒想到晚輩拼命阻止我。

　　「本格推理的動機並不重要。」

　　可是，我真的很在意。

　　「這樣說好了，作者根本沒有想好背後的動機，妳放棄吧。」

　　不知為何，晚輩如此一說，我的內心倏地得到釋懷。如果墮天使得到上帝的原諒，多半也是這個感覺吧？可是，作者寧可「角色跳脫」也不願給出一個合理的殺人動機，其無恥的程度真是達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不行，我要突破「角色跳脫」的框框。我真的很在意啊！

　　我決定回去兇案現場，木屋周圍已經拉起封鎖線，不遠處，一位女士靜靜地看著木屋，她的左側臉正在發紅－－我認得她，她是晚輩的結婚好友。

　　一發現我的存在，她先是微微鞠躬，然後打開話匣子。

　　「多得妳發現我爸爸的身份，他及時送住醫院。謝謝妳。」

　　流浪漢被抓後，他第一時間被送返木屋，支開唐狗後她的爸爸馬上送住醫院。雖說有點難以啟齒，但這樣的結果多半是作者屆時硬掰出來的。

　　「我雖然從小父母離異，很快母親就與繼父相識，僅僅生活數年又一次分開。其實，我不時得到父親的幫助。他還暗地裡教訓傷害過媽媽的繼父，而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裡……」

　　她忽地苦苦一笑，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輕搖頭。

　　「就在前年他終於得到母親的許可，答允可以前來我的婚禮，他當時可高興極了。然而，就在他打算再一次警告繼父之際……才發現惹上了一個不得了的對象。」

　　此刻，我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只能靜靜地待在她的身旁。

　　「究竟怎樣的恨意可以驅使一個人動下殺機？我真的不懂。」

　　我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就要翻轉思維。告訴妳一件事，那把西瓜刀經驗證後，刀柄處發現了令尊的指紋。換言之，他曾經緊握過西瓜刀。」

　　女士看著我，皺著眉，一臉疑惑。

　　「妳剛才提過教訓繼父吧？那麼，究竟該如何教訓淪落為流浪漢，且一窮二白的可憐蟲呢？威脅要殺死他所僅餘的珍重事物，應該最為簡單。」

　　「難道說……」女士四處張望，就是找不到本來在此處的「事物」。

　　「依我看，父親前來要脅殺死看家犬，卻在電光死火之間被搶去西瓜刀，反過來被捅一刀。那時候，繼父才下定決心前去婚禮，把被長期威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坦白出來。」

　　女士不知道是想起了疼痛還是怎樣，忽然輕撫左邊臉頰。我看到，臉頰有彎月形的細小血痕。

　　「那麼，我就此告辭了。晴小姐。」

　　「咦？」

　　我轉身離開，背後傳來女士的疑問－－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但我堅決耍酷，頭也不回地離開。沒走幾近，晚輩在我眨眼的瞬間憑空出現眼前，我已經見怪不怪。

　　「怎樣？作者為了圓場而思考的動機，滿不滿足？」

　　「那個影片有沒有後續？」

　　晚輩翻看社交軟件，當真有一段第三者角度拍攝的短片，點開播放鍵之際，我率先講出自己的結論。

　　「他沒有掌摑下去。」

　　「喔？」晚輩點擊播放鍵，影片一路拍攝到女士別過臉，接下來－－男士高舉的右手遲遲沒有揮下，而是僵在原地，被眾人制服。後來，她轉身確認母親的情況，沒料到被母親摑了一記耳光。

　　「喔～～～？」晚輩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奇怪，有種被當作外星生物的感覺。「妳事前看過影片了，是不是？」

　　我搖搖頭，道：「我剛與妳的朋友見過一面，她的左臉頰居然有指甲的血痕。那是被『長長的指甲』所掌摑的結果。」

　　「也可以是流浪漢不修邊幅，沒有處理指甲的長度吧？」

　　「所以，我沒有說那句說話。」

　　晚輩偏頭一問：「哪句那句說話？」

　　「『這裡便要翻轉思維』－－我沒有說，代表我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再說，母親有沒有解釋掌摑的動機？」

　　「喂，你還要作者持續硬掰到何時？算了，她的確有。咳咳！留言中有人解釋，說什麼不想女兒在大喜日子有什麼不測，那種擋在中間的魯莽舉動極度危險。要教訓教訓。」

　　唔……所以以掌摑作教訓嗎？

　　「看來，相比起親生母親，沒有血緣關係的繼父更懂得憐香惜玉。」

　　是這樣嗎？我的觀點有點不一樣。

　　「我倒是覺得，決定『動手』與『不動手』的動機，並不取決於恨意的輕重。」

　　「完全聽不懂！」

　　「算了，既然作者無能，我們自己為故事作結吧。」

　　晚輩「颼」一聲變出一個畫板，明明指尖前端什麼也沒有，她卻能夠在上面漸漸寫出一個「宀」。

　　「有什麼就要快點說喔！一旦寫好這個字，或出現同等意思的字眼，故事就會即時結束。」

　　「等等，為什麼不是『下回待續』？」

　　晚輩雙手叉腰，鼓起了腮幫子。

　　「妳當真認為我們會再次登場？妳知道思考本格推理的劇情有多困難嗎？妳以為詭計就像水分子一樣在大海跟雲層之間無限循環，源源不絕？妳在小看『灰色的腦細胞』嗎？」

　　好吧好吧……我再不期待出場了。但是，我也不願兩人一邊手握畫板，擠出僵硬的笑容，一同大喊「那個字」。太老土了，真是太老土了。

　　「我有一個提議，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我們來『那個』吧。」

　　「都即將要結尾了，請不要再吊人胃口。」

　　晚輩清一清喉嚨，一時間非常嚴肅，「就是『那個』啦！一說出來，接下來就是一至兩張白字，然後就是出版社的預行編目資料。」

　　喔喔喔！我懂了，那個一說出來就鐵定空白的「魔法字句」，跟「中文的那個」和「英文的那個」同等份量的「那個」－－法文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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