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 黑白

　　男子在寵物店徘徊良久，遲遲未能下決定。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UmEHNOuK

　　黑色的英國短毛貓咪轉動著水汪汪的眼睛，嬌滴滴的模樣惹人憐愛，彷佛方糖直接溶化在心房裡。另一隅，一隻白貓發出撒嬌的聲音，躺下來露出肚皮，直勾勾看著男子，沒有絲毫的抗拒心。

　　－－該挑哪一隻？

　　「何不考慮帶兩隻回家？」服務員帶著不自然的笑容提議道。男子想了想，自己的經濟不至於養不起兩隻寵物，再者，孤獨一個不是很可憐嗎？

　　他沒再多想，連同貓咪用品一拼付款後，就領著兩隻貓咪回家。

　　回到家裡，懷孕七個月的老婆意料之外的高興。購買寵物的目的是擔任寶寶的玩伴，但看來在寶寶出生之前，還可以擔任舒緩產前抑鬱的小幫手。

　　兩隻貓咪還不滿一歲，老婆隨興地取名為小黑跟小白––白貓咪叫小黑，黑貓咪叫小白。

　　「白貓的嘴角有一小撮黑色的胎記，而黑貓的耳背則是白色的胎記。我不願單純按毛色名命，從身體特徵名命不是更具特色？」

　　從一開始，牠們就不怕陌生，很快就霸佔了自己的地盤。小白喜歡客廳的沙發，小黑則喜歡在玄關處納涼。每次開門，小黑也會警覺起來，只把頭探出門外，然後看著男子等待出外探險的許可。

　　男子沒一次拒絕過。不久，他擔心若想外出卻沒人幫忙時該怎麼辦？於是為門扉加建貓咪能夠通過的小門閂。從此，小黑總是沾滿泥巴回家。

　　相比起來，小白就文靜得多。家貓有七成時間都在睡覺，但在男子眼中，牠或許整天都在睡。每逢夜晚關燈，前往臥室的途中總會小心避免誤踩牠們––儘管小心了還是踩過好幾次––可是，遭殃的往往是小黑，名為小白的黑色貓咪始終在喜愛的沙發上「呼嚕呼嚕」地睡覺。

　　某天下班回家，老婆抱怨小黑弄得滿地泥土，要求拆除小黑的專用門閂。

　　「整天呆在家裡會患病的。」不少家貓行為怪異，就是患上精神病的症狀。

　　「我可不見小黑有任何病痛。」老婆反駁。這個反駁非常有力，小白只是愛睡而已，並沒有嗜睡症的症狀。換言之，這是性格問題。

　　男子覺得養貓就跟育兒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放一條毛巾在門前，教導牠清潔完才可以入屋。如何？」

　　「你教喔？」

　　「當然。」

　　「你洗喔？」

　　「當然。」

　　老婆總算頷首答應。

　　小黑的學習速度很快，不用出動鮮魚罐頭，多餵食幾次零食就學會了。逐漸，牠將毛巾視為自己的蝸，不時將收集到的物品藏在毛巾下面，清洗方面當然由男子負責。

　　有一次，他發現一張黃色的紙碎，那是至今從未出現過的。

　　接下來的日子，紙碎也頻頻出現。起初不太在意，全都丟進垃圾箱，直到較大的紙碎上印有「禁止」字樣時，男子才終於產生了好奇心。

　　－－究竟小黑出門去了什麼地方？

　　突然，耳畔傳來鄰居太太的哭號，原來她收到警方的通知，兒子誤闖工地，掉進深坑死了。

　　太太是位年輕的遺孀，長子前年車禍離世，只餘下不到十歲的兒子作伴。今日假期，兒子在附近玩耍，明明一向十分清楚哪裡是危險的地方，為什麼今日會誤闖工地？

　　男子想起印有「禁止」字樣的紙碎，說不定……整張黃色紙印著「禁止進入」的警告？

　　他看著在毛巾上滾動進行清潔的小黑，水汪汪的眼珠看著他，翻身露出肚皮，輕輕的「喵」了一聲。

　　男子把紙碎全部燒掉。

　　三個月過去了，老婆順產誕下第一胎。對於新的家庭成員，兩隻貓顯得既好奇又謹慎。

　　既然嬰兒出生了，為了隔絕外來病菌，不得不順老婆的意拆除小黑的門閂。如今，小黑整天抓著憑己之力推不開的門扉。

　　－－沒辦法，現今必須將嬰兒放在首位。

　　直到今天，男子也沒有搞清楚小黑每天出門的去向。他深怕會發現比鄰居小孩死亡更大的衝擊，於是抑止了自己的好奇心。

　　反正已經無法外出，再多想也沒有用。男子思忖著。相反，除了小白最近被老婆冷落之外，就沒什麼大問題。

　　男子在沙發上盤腿而坐，察覺有人靠近的小白張開眼睛，抬頭豎起耳朵。他拍拍大腿，小白旋即撲上去，把頭埋在大腿內側，兩條前腿來回推擠他的下腹。這是小白撒嬌時的模樣。

　　他目睹過老婆粗暴地推開小白。

　　原因很簡單，她當時在哄嬰兒入睡，不想孩子受到傷害，於是將小白趕離沙發。

　　「我認為小白沒有攻擊的意思。」

　　「別忘了，牠可不是人。」

　　從此，小白的地盤由沙發變成紙箱。聽聞貓咪的情緒可於瞬間變化數次，害男子觀察不到小白的心情如何。不過，他還是觀察到每當嬰兒出現在視線範圍，牠都會睜著不放。

　　一段時間過去了，孩子開始學習雙腳走路。男子為廚房加設一米高的欄杆，以免孩子誤闖發生危險。而兩隻瞄咪則抬頭看著欄杆，「咻」一聲輕鬆跳過。也是，對貓咪而言這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麼。男子心想。

　　孩子的進度不錯，已經不需要父母扶助，雙手懸在半空，以一連串看似要跌倒的踏步走遍客廳。來到廚房前，他握住比自己高的欄杆，對另一頭的走廊很感興趣。

　　儘管數次對他說「是很危險的地方，不可以進去喔」也不見得能夠消除他的好奇心，語言傳達不過去是主要原因吧？男子苦惱著。再者，小黑近期改變目標對欄杆感興趣，牠會跳過另一邊，當孩子在對面時輕推欄杆，吸引他的注意。

　　某個早晨，夫婦兩人在家裡享受假期，孩子依舊在練習走路。來到欄杆前，喵叫跟金屬碰地的聲音傳了過來，看到孩子跪下來伸手到對面，夫婦倆急忙去看個究竟。

　　欄杆對面的是小黑，發出金屬聲響的物品介於兩者之間，孩子對此非常好奇，正伸手去碰－－

　　「別碰！！」

　　老婆的大喊把孩子嚇哭了，男子打開欄杆把金屬物品－－菜刀搶過去。小黑害怕得雙耳垂下，一面後退一面看著他。男子望向牆上的刀架，這種高度不能一口咬定貓咪未能到達。

　　「把小黑趕出去！」

　　老婆一股腦兒地追著小黑跑，牠害怕得逃到儲物櫃的下面，一連串的腳踢令鐵皮櫃發出可怕的巨響。男子及時阻止，要不然便會動用到掃帚了。

　　「我不認為小黑故意。」

　　「你也親眼見到了！」老婆情緒高漲，「為什麼要為牠辯解？」

　　「貓咪的平均智商只有２～３歲，我不認為會意識到那是危險的東西－－更何況，妳在說小黑對孩子有敵意啊！」

　　最後老婆也未能妥協，揚言把小黑關在籠子裡，要不然帶同孩子回娘家。既然關連到孩子，男子只能答應。待她抱著孩子回臥室之後，男子跪下來用罐頭誘出小黑，殊不知，一道黑影衝了出來。

　　是小白－－原來牠也待在儲物櫃下，從什麼時候開始？男子思考著。或許，從菜刀發出聲響之前，已經在廚房的「某處」……

　　小白水汪汪的碧綠眼睛，其瞳孔因觸光而放大。牠回頭看著男子，輕柔地在擺動尾巴，然後「喵」的一叫，跳過欄杆。

　　關在籠子裡的小黑就像進行了閹割手術一樣，捲縮身體在毛巾上睡覺，即使男子與牠互動，充其量得到眼神交流而已。男子實在看不過眼，待深夜老婆和孩子都入睡之後，偷偷放小黑出來。

　　牠高興極了，在客廳四處奔走，盡情活動筋骨。看到這副景象，有欠於牠的心情逐少增加，男子打開大門，讓小黑接觸久違的外界。

　　這次，男子決定跟隨在後，一心想知道小黑的去向。不久，他來到鄰居小孩發生意外的工地－－冷冽的寒氣竄過背脊，他打了一身寒慄。

　　小黑俐落地從底下越過鐵絲網，他留意到「禁止進入」的黃色警告紙缺了一大半。他沉默起來，繞路進入工地。在橘黃色的鎂光燈下，小黑拼命挖泥土，男子站在遠處觀看，盡論保持安靜。

　　一段時間過去，小黑累了折返回家，男子很好奇那裡收藏著什麼，於是撿起附近的泥鏟鏟去泥土。約莫半米深的位置，黑色塑膠從泥土露出面來，把泥土都鏟去後，長度與成年人差不多的黑色塑膠袋呈現眼前。

　　那是什麼東西，男子已經心裡有數。

　　旦日早晨，新聞播放著工地發現屍體的消息，死者是工地的主管。發現人的管理員，今日發現主管躺在泥土之中，沒有任何生命跡象。警方經調查後，發現昨天他與員工發生爭執，一怒之下被硬物重擊頭部至死。相關員工已承認殺人罪，同時，他們對屍體被誰人挖出來毫無頭緒。

　　「當中有人受不了良心責備而偷偷報警吧？」老婆說。

　　男子靜靜看著電視，沒有告知昨晚的行蹤。此時門鈴倏地響起，他從防盜眼中看到鄰居太太的模樣，然後開門問：「有什麼事嗎？」

　　「昨天晚上，我見到你出現在工地。」

　　男子背脊發涼，他停頓片刻，眨了眨眼。

　　「妳認錯人了。」

　　然而鄰居太太搖了搖頭，以堅定的眼神說失去兒子後每晚徹夜未眠，入夜後都會前去兒子發生意外的工地。昨晚出門時恰好遇見男子，本來想打招呼問好，但看到他尾隨白色家貓出門便心感有異，於是靜悄悄跟隨在後。

　　來到工地已讓她嚇一大跳，看到貓咪和男子先後挖土暴露出屍體已差不多叫她暈倒。她雙腳一軟，靠在鐵絲網上，缺了一大半的黃色警告紙影入眼簾。那時候，對面家的白色貓咪咬著黃色紙張入屋的記憶影像復甦起來。

　　「我的兒子是沒看到警告標語才會誤闖工地吧？把貓咪交出來，別問我要做什麼。」

　　男子堅決搖頭。「請不要為難我。還有，一切都跟我的寵物沒有關係。」

　　男子關上門，老婆前來問什麼回事？他搖搖頭，說瑣碎事而已。當晚，他馬上封死門閂，擔心小黑出外會被鄰居太太抓起來。她想對小黑幹什麼？稍作思考也可以得到答案。

　　深夜時分，老婆偷偷爬起床。起初男子不以為意，但聽到門扉打開的聲音和貓咪的悲鳴後，馬上衝出客廳－－只見老婆粗暴地抱著小黑，作勢要丟出門外。

　　「本來不打算讓你知道的。」老婆露出笑容，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男子非常理性地說服，她說很怕小黑會傷害到小孩，近日連覺也睡不好。小黑一天待在家裡，她就無法消失這份擔憂。男子用力抱著她，任由她在胸膛裡哭泣。

　　視線與小白對上了，黑暗中，綠色的瞳孔相當迷人。此時，腦海浮現出一個解決辦法。

　　為了測試小白對孩子的敵意，男子留下攝影機躲在房間內觀察。

　　電腦畫面中，可見小白在欄柵對面吸引著孩子的注意，小黑則在稍遠處靜靜看著。孩子以笨拙的腳步走近時，小白一躍跳上欄杆，三公斤的體重壓在凸出的開關上。

　　孩子繼續往前，當推動欄杆，比孩子還要高的牆壁居然輕易打開了。男子以為就此結束之際，小白往廚房方向跳下，接著後腿發力撞向欄杆。結果，探頭一看廚房的孩子被卡住了－－幼細的頸子恰好卡在欄杆之間。

　　眼前的景象太過衝擊，男子一瞬間反應不過來，小白已經飛也似的逃離現場，在身體有反應之前映入眼簾的，是一直在旁邊觀看的小黑嘗試推動欄杆的畫面。

　　男子闖門而出，正在睡午覺，卻被孩子的哭喊聲弄醒的老婆早一步來到廚房。她嚇得臉色發青，一面安撫孩子一面嘗試打開欄杆，但無論往前或往後都會傷害到孩子。

　　－－要鋸斷嗎？

　　不，男子搖搖頭，噪音太大會傷害到仍在成長的耳膜。於是，他逆時針轉動撐著欄杆的栓子，栓子一鬆開，卡住孩子頸部的空間馬上變寬。接著鬆開另一端的栓子，現在就連足球也能通過了。老婆抱起依然在哭的孩子，卡住頸子時被欄杆撞傷臉部，腫了起來。

　　老婆投來凌厲的眼神，譴責他沒有看好小孩。男子沉默起來，播放出剛才錄下的影像，無色彩的單調畫面播放著讓老婆怒不可遏的內容，「這次別阻止我」是她衝出門前的說話。

　　她在儲物櫃前跪下來，抓住白色貓咪的腳，粗暴地拉到面前。然後就這樣讓牠騰空，雙耳早已下垂白色貓咪連連發出哀怨的叫聲，這次男子保持沉默，沒有作聲。

　　「嘭」一聲門扉打開，在腳邊瞪大眼睛，有點不知所措的黑色貓咪愣住不動，男子不管牠懂不懂，照樣把食指放上嘴唇。老婆像丟垃圾般拋出白色貓咪，然後瞬間關門，轉頭對男子說：「我們家有小白就足夠了。」

　　「……」

　　男子跪下來，摸了摸黑色貓咪的頭。牠舒服得躺下來露出肚皮，享受著這段時刻。

　　幾小時過去了，孩子的情緒總算安穩下來，老婆抱著他入睡，男子則站在門前靜聽外面的聲音。

　　貓咪的叫聲傳入耳中，聽起來非常可憐，配合著門外被什麼東西推撞的聲音，一隻白色的貓咪拼命推動門扉的模樣浮現腦海。接下來，是鄰家打開鐵捲門的金屬碰撞聲，幾聲踏步，貓咪的叫聲由下住上，踏步和求救般的貓叫逐漸遠去。最後，再次響起鐵捲門的聲音。

　　家裡的黑色貓咪輕抓男子的褲管，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馬上跪下來，翻開牠的耳背一看－－白色胎記不在。

　　他用力拍打腦袋，罵自己的粗心大意，然後拿出昨晚使用的寵物染色劑，把白色染料塗在記憶中的位置上。可是，他總是想不起實際大小的其形狀，或許與他很少跟小白接觸有關。

　　染色完成後，為免日後有所出入，他用手機拍下照片。假如能夠確認就更具說服力了，然而，這個可能性已近乎零。

　　男子沒有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把孩子放在首位作考慮，趕走視孩子為敵人的小黑非常正確。之不過，小白卻在不正確的時間出現在不正確的地方，連同老婆在內被鄰居太太一同憎恨。如果把知道的一切說出來，兩隻貓咪也會離他而去。

　　最終決定是替牠們染上相反的顏色，並冒風險讓白色的小白對孩子下手，意識到說什麼也會變成辯駁的男子還安排了影像錄影，把整個過程亮給老婆一看。如是者，被誤以為小黑的小白，便由鐵一般的證據之下趕出家門。還順度解決了鄰居太太對小黑的仇恨。

　　這是偏心嗎？不，男子握緊拳頭，心裡想著把孩子放在首位，是理應不過的平凡事。小白的犧牲，不過是理應不過的結果。

　　一星期過去，男子的門前有一條沾血的貓咪尾巴。

　　他不用多想就得知是屬於小白的，因為整齊的刀切位中，可見接近毛囊的毛髮呈黑色。他撿起來，按下鄰居的門鈴，對探頭一看太太說：「牠還活著嗎？」

　　太太的精神不太好，雙眼凹陷，臉頰相比以往明顯瘦削了不少。

　　「逃跑了。」她低頭答道。「那條尾巴是誘餌，牠有回來過嗎？」

　　「沒有。」

　　「是嗎？真可惜。失去了重要的尾巴後，還稱得上是貓嗎？跟失去了重要親人的我比較起來，究竟哪一方比較可憐？」

　　男子沒有回答，本打算就此離去，任由她一人繼續自言自語，但是她拉開了鐵捲門，抓緊他的手臂。「前提是貓懂得報仇的話－－要不然，就沒什麼值得比較的地方了。」

　　一把反射著銀白光芒的刀片從右邊襲來，男子反射性用手一擋，恰好抓住她的右手手腕，用力一捏，菜刀旋即在指間滑落。

　　「可惡！把那隻白貓交出來！」

　　－－被識破了嗎？

　　還以為可以隱瞞到鄰居太太平息怒氣為止，沒想到計劃不成，還達成了反效果。怎麼辦？男子開始著急，現在該如何是好？

　　太太提腳踢中他的肚子，力度出乎意料的強，他往後一倒，腹部痛得彷彿內臟捏成一團。菜刀被撿起，失智的太太逐步接近。

　　「你耍了一個很差勁的惡作劇，這樣也好，總算令我清醒過來。我不要你的白色貓了－－要歸算的話，其實你才是始作俑者！」

　　太太撲過來騎在他身上，雙手緊握菜刀往下刺，他立即拼死抓緊對方的手腕。鋒利的刀尖距離鼻尖只有數公分，心理恐懼頓時急升，哪怕一根手指放鬆就死定了。

　　倆人僵住了幾秒鐘，感覺猶如度過幾個世紀。儘管腎上腺數上升不少，雙臂卻開始發麻。男子心想，果然電視節目都是騙人的玩意。此時，配合著「咚」一聲，鄰居太太活像斷線人偶般全身脫力，往一邊倒下去。

　　老婆出現在眼前，手上的平底鍋沾有血跡，倒在地上的鄰家太太已經一動也不動，其頭部下方漸漸形成血灘。

　　男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道了聲謝。老婆神智未定，用力握緊平底鍋。

　　「門外傳來很響亮的貓咪叫聲，起初以為是小白，但牠正睡得很甜。然後，我就聽到你們的爭吵聲，看到她騎在你的身上，我沒多想就……」

　　哭聲傳入耳畔，老婆拭淚躺入他的胸膛。「死了嗎？她是否被我殺死了？」

　　男子沒有回答，他輕撫老婆的頭，吻下去。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晚上，確認四下無人之後，男子背著等身大的黑色塑膠袋前往工地。

　　如今的保安更加嚴密，男子想了想，往昔日小黑走過的路走去。繞了一個大圈，他順利進入黑漆漆的工地。他來到深坑前，搬出塑膠袋內的鄰居太太屍體。

　　她曾經說過，每晚也會前來工地一趟。膝下無子的遺孀開始厭世，在深愛的次子死去的地方自殺身亡，也乎合情理吧？

　　他環顧四周，再三確認無人在此。然後「喝」一聲把屍體推下去，約莫一秒鐘後，巨響響徹整個工地。他收拾隨身物立刻逃離現場，就在這個時候－－

　　背後被推了一把。

　　他失足向前，重心往深坑下墜，身體騰空，眼前的光景上下顛倒了。

　　在重力把他拉入無盡的黑暗之前，眼角捕捉到一光景，本應空無一物的深坑邊緣，此刻站著一隻貓咪。

　　牠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白色的毛髮看起來有點不自然。牠與其他貓咪有點不同，就是沒有尾巴。

　　男子清楚看到，貓咪死命看著自己往下墜，直至黑暗完全包圍著他，一道貓咪的叫聲在深坑內迴響著。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URYXBD6h

　　接著，他什麼也看不見。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F0X7PFO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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