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r fate has been lit, choose between lantern and forest, and will eventually be your fire.
「喂!有無聽野嫁!?」一名肥肥的顧客不滿地質問著這在發白日夢的青年。他把所剩不多的精神注入自己的眼睛,望著那名女士道:「一個桶雞﹑M3同M4啊麻?」「桶雞﹑M2同M4啊!」她叫。他低下頭,查看螢幕知道,他沒有打錯,只是說錯罷了。他抬頭問:「一杯凍檸茶﹑凍奶茶同可樂係米?」他保持著自己的音調在略高之間。
只要他輕微降低了半分貝,別人都會感覺到他的不悅,那怕他臉上充滿著笑容也好。人們只想顧好脆弱的自己,甚至不惜指罵眼前這個渺小的青年也好。沒有人知道他在窄小的休息室中,雙肘頂著大腿,手掌撐著額頭,喘息著。快餐店的員工只有那些食物可以選擇,即使可以出去買其他餐點,那麼所付出的時間,也會因此而付諸東流。
他吞下了一個簡單的漢堡,放棄這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他只想時間快點過。 只要他失去了專注,黑暗便會帶著不安與孤獨進入他的心靈。可是,專注也一點一滴的榨取他的精神。他感到一天比一天無力,日覆日的絕望感在睡眠之際湧入他的腦海中道:「這是你的未來了。在一間快餐店,當一名收銀員直到永遠。」
他轉過身,深呼吸。一面說報著自己不會踏上這種未來,另一面卻不斷提出各種證據壓倒自己。欲哭無睙,欲言又止。他想踏出一步,卻不知道方向,不知道那條道路是對或錯,不知道那裡才是他的目的地。恐懼與無奈終會把他壓跨,並將他帶向滅亡。而這天就在平凡的日子發生了,一個錯誤與一位承受整天不幸的客人。
自卑﹑自責﹑憤怒﹑厭倦與痛恨,讓他的視線陷入模糊﹑手掌冒出冷汗﹑呼吸變得混亂。情緒使他流出的不是眼淚,是一種令人驚嚇的黑色物體。這刻他仍然想為客人執拾餐具,但只有他的半支前臂碰到純白的即棄餐具,並將其染黑。沒有反光﹑沒有惡臭,只有黏稠的黑色液體在他的前臂與餐具之間拉出一條絲狀,並掉落到櫃台跟地板上。
最後,他昏去了。迷糊的意識當中,只有一片混亂又嘈雜的聲音打擾著他。醫生在他醒來的時候,跟他解釋是疲勞過度。但一名陌生人把事情的真實告訴給他。這個人穿著絲綢的全黑西裝,戴著一副運動墨鏡,行如幽靈般,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只有他—憂歷朗看到他雙手撐著床尾的柵欄。
「神給予了你恩賜,你卻活在謊言之中?」問完他收藏著他的不滿與憤怒離開了他的眼前。他不明白,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真是所謂的「神」給他的禮物?那又為何要讓他承受這一切?他的憤恨頓時得到一個發洩的出口。不久,神猶如想安撫他的痛苦般,安排了兩位美麗如天使般的女人成為他的近人。
兩人就如一盞燈,刺眼的燈光,使他從口中吹出的自卑,嘗試吹熄那黃澄澄的火光。火種雖閃爍數下,但沒有因此而熄滅。他不知道這兩盞燈都在黑暗中不斷受到摧殘,那四塊玻璃只剩碎片,鐵制的籠子佈滿了鐵鏽,她兩仍堅強地為他照亮黑暗。她們先後向他道出自己的傷痛,許多親人與朋友的離去。
目的不是情緒勒索,而是分享她們如何從這一切再次站起來。正當她們一點點地打破他的心防時,他們—「神之恩賜」行動了。
他們有四個人,一女三男,走進了這間快餐店。他們上頭需要這個能力者,除了要他「善用」他的才能之外,他們還要更多那種物質激發更多凡人的力量﹑注射﹑灌腸等等。他們需要他引發他人的恐懼與求生欲,那絕對的黑暗就是他們所要的。
他們在行動前一刻把下巴的圍巾拉上蓋過鼻子。他們把他從收銀台後扯了出來,瞬間引起了眾人的恐慌。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犯案前的樣子,只看到那條畫滿了貓的橙棕色圍巾,跟身上純黑色的打扮成了對比,特別搶眼。他們沒有槍械﹑刀具﹑只有一對灰色的手套。
那個年約二十歲的女子從外套內袋拿出了一支噴漆,對著他的臉噴了一下。七彩顏色的噴霧與噴霧罐,頓時使憂歷朗的眼前一黑,雙耳清靜。當他回神的一瞬,整個意識﹑空間感﹑平衡感﹑時間感都進入了一種同時膨脹和收縮﹑前進亦後退﹑快速與緩慢交差的混亂之中,他的眼前只有五顏六色不斷閃來閃去跟一對彷彿不是自己的手臂不斷延長。
女子不斷向四周的人亂噴,不少人因此造成認知扭曲。其中一名短小身材的胖子,他的圍巾很快被一個巨大又漆黑的巨喙頂起,原來的人眼也變成隨意的眼睛,貓眼﹑魚眼﹑牛眼,都不規則地在他的眼眶長到太陽穴。手袖被烏黑的羽毛撐破,黑色恤衫被那不斷漲大的肚子撕開,就像一顆可怕的炸彈,只要用針一刺都會爆出不知是甚麼的東西。
另外一個高高瘦瘦的人一手背起他,淡然的走向門外。這時從街道外一發子彈不顧平民的安危,直接打穿了這個人的橫隔模。他向側傾,胸前是尾指大小的彈孔,身後的洞因碎片擴散而造成了洗臉盤般的大小。下一步他站穩了,他的組織隨即增生了大量的鑽石,鑽石之間有不少縫隙使他有原來的移動能力。
他沒有半點情緒,只是給了旁邊那個一直蹲著身子的人一個眼色。然後,這個鼻子高高的傢伙,抓著自己的前臂,一下子拔了出來,缺口不斷流出黑色的貴氣體。獨立出來的前臂隨即化成氣體消失了。原來流向地下的貴氣體像中鈎的漁線般不斷向某個方向收緊。
他用力一扯,一個活生生的狗頭高速地從遠方飛回來。最後回到他的身體後,駁回他的手臂,而那隻德國牧羊犬的頭變回他的手臂,手中有塊血腥的肉塊,當中還有某人的氣管,恐怕那個人都凶多吉少。
正當他們差不多把憂歷朗抬走之際,一輛私家車突然在馬路甩著尾的急停在他們的面前。在他們反應之前,後方的客門突然被撞破,緊接是一個身影踩著車衝向了背著少年的人,並叫道:「求道!」男人馬上被撞得兩隻離地,並把後方的女子撞到地上,噴漆一離手後,所有被她噴過的人馬上停止了認知錯誤,但仍然需要不少時間回復過來。
連同被撞飛的憂歷朗起來的第一件事是嘔吐,除了這他連用手撐起自己的力也沒有。四周的人也開始跟他一樣的症狀,而女子掩著鼻道:「嘖,好臭。」男人接住了眼前這隻人形螞蟻的強烈撞擊,幸好他的手臂轉成一支尖銳的鑽石刺。瑪莉的巨顎只能將他手臂咬出一條縫,在他正要狠狠踢她一腳之前,她已經跳開了。
她的下巴中間分開成鋸齒的雙顎,雖然是鐵鏽色,但這都是螞蟻的構造。她的手和腳都佈滿了短而堅固的觸鬚,唯獨保留的是她的人眼,但她沒有開打眼睛,而是全程閉眼。她靠著自己四肢跟頭上的觸角認知空間和氣流通。當蹲下的人想再次拔出手臂時,被求道阻止了,他轉頭跟那個胖子道:「爆鴉。」
胖子點點頭,舉起了雙手。他的一切便爆開了,爆出來的不是血腥的東西,而是一團團羽毛,高速地向每一個角度飛過去。被擊中了的人,這塊羽毛外表的肉塊又長出了啄跟任意的眼睛,並不斷地漲大。而這時私家車下來的,是一群群螞蟻,牠們滲透進來商場,同時商場的通風口也滲出了海量的螞蟻,像半液態般掉到地上。
細小的螞蟻們開始對每個人進行精密的切割手術,同時也有不少螞群湧向三人。「譆。」求道仍然保持著沈著的態度,那個女子又再次從內袋拿出同一支噴霧,向著四周的螞蟻噴灑向奇幻般的煙霧。螞群瞬間陷入混亂,打成一團,彈動不得。
而求道馬上跑過去攻擊瑪莉,一拳揮下去時,瑪莉立即蹲下避開他遲鈍的揮拳。瑪莉一邊小心地閃避,並不斷出刺拳嘗試集中在一同的位置,嘗試把鑽石打碎。在兩人打鬥中,那個弓著腰﹑蹲著的人把手往憂歷朗扔過去道:「求道,我先走。」瑪莉聽到的當刻心亂了一下,這時求道抓住了時機,尖刺對準了她的手腕突然憑空增生出一束鑽石荊棘。
求道看見自己抓到了眼前麻煩的女人,便回頭對著那人說:「志,不要咬死他。」在狗頭即將要咬到手臂的最後一刻,一名女孩飛撲過去為憂歷朗擋下這一擊,狗頭看這個不是牠要的人,便直接咬死了她。同樣的,志的狗頭駁回手臂時,也是那塊血淋淋的咽喉位。女孩掙扎了兩下,便剩下一灘血跟漸漸失溫的身體。
另外一個人正要把憂歷朗拉開時,狗頭殘忍地把她的手臂咬斷兩半了。大量血液從她的手臂噴灑到他的臉上,只有天知道這對他的心靈留下多深的創傷。他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兩眼盯著那對屬於自己的血手,抬頭一看是那隻狗頭張牙舞爪的向他飛過來。
正當狗頭要把他咬盲之際,牠卻穿過了他,就像穿過了液體一樣。志看到原來慌亂的男孩突然定下神來,心感不妙。當他把狗頭拉回來時,卻卡住了。原來的液體瞬間轉化為固態,密度甚至高到能鎖住貴氣體的地步。求道回頭一時,瑪莉便趁機一拳打斷了自己的右臂,一臂掙扎他的鑽石荊棘。
在求道反應過來之前,瑪莉已經跳上前一下咬斷了志的頭。譆回頭噴霧及時噴中瑪莉的臉,瑪莉立即雙膝一跪,雙目失明。求道上前用鑽石刺補上最後一擊時,鑽石刺卻停在她後背上。是另一批行軍蟻用混亂的蟻群作掩護,爬到蟻后的背。盡管求道的鑽石堅硬無比,但始終缺乏爆發力,比起上千隻蟻的下顎爆發力。
求道反而開始被螞蟻吞噬,他終於著急的說:「譆!放開噴漆!」只聽見譆的悲鳴聲,憂歷朗看著密集的黑點把女子的手腕「分開」了。行軍蟻就像明白那罐噴漆與女孩使瑪莉有關,特意把手跟罐包圍起來。行軍蟻在皇后的瑪莉失去控制力的一刻澈底成為一把野火,一把生在水泥森林的野火,無人能阻止牠們。
牠們開始無差別地咬碎任何事物,人﹑水泥﹑玻璃,甚至瀝青。求道早以把自己轉化成鑽石,原來抱起了譆的身體,跑了幾步之後,卻感到她的掙扎與重量都愈來愈少跟輕。當他回頭時,只有一堆螞蟻咬著她的布碎,最後連屍體也不見了。
人們開始慘叫,逃命,妄想可以逃離這片黑色火海。建築結構漸漸崩潰,牠們要趁這個機會殺死自己的皇后。只有憂歷朗一人,依然跪在原地。
你的命運已經燃點,在燈與林木之間作出選擇,終將成為你的火焰。
憂歷朗睜開了眼,雙手橫伸,仰著頭,望看著一片火紅的海—他的海。他的火海沒有燒傷凡人與瑪莉,只有溫暖的感覺撫摸著他們的傷口,為傷者止血,為死者安息。他的黑暗化成了空氣,最終也化成了火焰請救近人。EPU的人手剛好趕到,並目到這壯觀的一幕,觸碰著溫暖的火焰與光芒。
行軍蟻﹑譆的噴漆﹑爆鴉的毒瘤,也被他燒過清光。看著EPU的人員把傷患運走的同時,一位金色短髮﹑戴著無眶眼鏡的外國女人優雅地走到他的面前道:「你,這是憂歷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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