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高虹,準確來說是暗戀她。
小高一時她在新生裡是響噹噹的人物,替學校爭光、舉辦展覽,連帶和她同班座同學是一件光榮的事。
如果說因為這些元素就喜歡她,未免顯得他膚淺、勢利?
在運動會前,他只是知道有這個很厲害的同學,僅僅只是同學而已。
天氣一連幾天都不好,校方最終決定開夜間運動會,白天與晚上時間對調,觀眾席上他們班和學長學弟們討論著接下來班際杯的戰術,該怎麼讓A班獲得第一名,作為飛毛腿的他也在加入討論行列,最後決定他跑最後一棒,即使前面落下太多棒次,也能追回來。
一連幾個跑步項目,身體負荷不了強烈的運動,最終倒在終點後,是由伊沅他們攙扶回來,可能是高虹難得參與班上集會的關係,同學們對於運動會的各個項目顯得特別的認真,連不愛運動的女生也積極參與和當最佳啦啦隊。
他們對於『獎』有著強烈好勝心,幾句話交代他好好休息,轉過身投入其他運動項目。
他躺在休息區上,可一側強烈燈光照的他閉著眼睛還是難受,他翻了個身,背對著。
恍惚間,有人替他罩上外套,淡淡的花香和檸檬味道充斥他鼻尖,舒緩了他的不適,背後強光突暗了下來,他意識逐漸模糊……。
再次驚醒時,睜開眼,他身上多了一件外套,手邊還有一罐運動飲料,他坐起身環看四周,高虹站在後邊擋住了大部分的光,和蘇亦驊交談著,他們四目交接,短短幾秒時間,他們下了階梯回到她之前的位子。
再那次後,他總會不自覺在校園裡尋找著她的身影,甚至發現點放區正對著她的藝術教室,偶爾他會故意沒刷卡留下來點放,想和她一起放學,可惜,她上下學總有司機接送。
直到她和他們一起上課,他們上課打鬧調戲時,他下意識地望向她,瞧見她嘴角偷笑還不忘保持高冷形象的模樣太可愛了,之後他會半推半就的陪著他們鬧,只為了多看幾眼她的笑容。
後來他注意起她總是會在固定時間出現在固定地點的慣性,偶爾和她搭同一班車或者提前她幾個班次,坐在她一開門就能看見的地方,想用這個方式讓她記住他的模樣。
原以為自己就這麼默默地在她身後陪伴著她,他不禁暗自感謝那位愛寫耽美文的女同學,若不是她的文讓她著迷,又怎會有機會展現他的英雄氣概?他在她要撞上電梯時,吸引了她的注意,也因為那次,她遇到困難想起了他,有了一次交集,漸漸他們築起了關係。
誰說男孩子沒有心機,他利用畢冊委員的關係使了點手段要到了她私人的通訊軟體,藉由公事做藉口,訂下約會時間,更趁機用起床為由,要到了她的手機號碼。
他見識到她吃起醋強悍到一個人打掛一個班級,那種怕他被豬給拱的在乎,還不賴,但她鬧著脾氣一連闖了三個紅燈,她固執地讓她自己深受危險也無所謂,在她與車只剩幾公分的距離,他拉住她。
那是他第一次忍不住發起脾氣,只因為她不顧自己安危,他不敢想像,若他沒拉住後果會是怎樣?那幕總在他腦海裡盤旋,他暗自發誓,只要他們一起,他要拉著她走,預防那次事件的發生,縱使她一再保證。
班上開始有了他們的傳聞,他總喜歡在捉弄其他人時,他們半威脅的要告訴『她』,讓她好好管教自己,這意味著大家知道了兩人的曖昧,在他們面前他們是『一對』。
她的吃醋像是認同了兩人的關係不一般,他們會相約一起去看恐怖電影,一起讀書,假日一起吃飯逛街看畫展,像極了情侶一樣。
她總喜歡和天氣預報對抗,明明降雨機率有七成,她仍然選擇不帶傘
縱使她到英國考試依舊不減他們之間的溫度,她會在考試之餘拍短視頻和他分享當下的感受,看著她在另一端用文字表達對英國的喜歡,他逐漸有些不安,在她道晚安後,伊沅找他開黑打把牌位。
聊天室裡蘇亦驊正和人講電話,一個和他道過晚安的人正在和別人聊天,在他面前像個聆聽者,總是他說她聽,但在蘇亦驊面前,她有了女孩的驕縱和個性。
蘇亦驊笑著問她:「只有一點好感喔?」
她的回應是:「蘇亦驊,你真的欠揍。」
他們互相約定回訊息,回什麼訊息?他們剛才聊的是什麼?他發現沒有正式的關係,他連質問的資格都沒有,腦海裡兩人對話不斷重複,他沒有以往的發揮,遊戲贏了也不足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原來男生胡思亂想起來多麼的可怕。
在兄弟臉書貼文標註他後,徐貝珊的訊息隨後也跟著來。
「這麼晚了還沒睡?」
「想事情。」
「今天是我的成果發表會你怎麼沒來?」
「睡過頭了,抱歉。」
「這是我最後一次的社團成果發表會,你沒來好可惜喔!我還期待你會送我花呢。」
「恭喜你。」
徐貝珊再次傳的訊息,他連讀也不想讀。
「那孩子好似有想放棄國外的機會回到台灣讀大學的念頭,昨晚向我要了幾間藝術大學的簡章看看。」
他在辦公室裡聽見老師們的討論,自然他們口中的『那孩子』指的就是高虹,他訝異原來她想放棄國外的機會留在台灣,是為了他還是蘇亦驊?
「在國外她才有機會大展長才,難道她不清楚嗎?這孩子到底怎麼想的。」
「我們雖然不是認為台灣環境師資不好,而是像她這樣的孩子,在這裡只會受限教科書上的創意,那只會阻礙了她的前途阿……」
「李老師,你勸過了嗎?」
「勸過了,她執意不聽,堅持想在台灣。總想著既然我們作為師長的話,她聽不進去,那同學的話,她總會聽進去幾句吧?」
「同學間傳聞蘇亦驊好像和她認識蠻久的。」
「可近期不是蘇宇揚和她關係比較親近嗎?」
「說到這個,作為師長這麼說,是有違師德,但,這兩個孩子是怎麼混熟的?不是宇揚不好,而是女強男弱,這關係若只是一般好朋友也就罷,聽說是在談戀愛?」
「談戀愛?這個節骨眼,為了小情小愛至於嗎?」
「小孩嘛,比較注重感覺,我們作為師長的,該拉的還是得拉一把,李老師,我去聯絡一下高虹的母親,看能不能暫時讓她在國外,多薰陶一點看能不能讓她改變想法,你試著能不能勸勸宇揚?」
他很高興,她為了他想放棄國外的機會,他將這件事告訴兄弟們。
「兄弟,你第一次心動,我們都很替你感到高興。你想過嗎?環境和人允許她為了你放棄嗎?從你們學校對她的特殊待遇來看,她是個特別優秀的女孩吧?你給我看過媒體對她的專欄報導,藝術界的新星,你忍心看著一個優秀的女孩為了你而殞落嗎?」
「撇開學校不說,畢竟最多也就幾個月,你們畢業了變得怎麼樣了,學校也管不著。可,她的父母呢?朋友呢?會怎麼看待你們?一個他們含辛茹苦栽培長大的女孩,正朝著自己的目標一步一步地靠近,就差臨門一腳,為了一個普通且平凡的男孩子,想放棄自己多年來的夢想。若真的那樣,你們再一起也不會幸福的,兄弟。」
「再者,我們都很清楚一個道理,什麼樣的人會交什麼樣的朋友,會玩在一塊的人在三觀上有一定的水平,才有辦法保持多年來的交情。我們陪你去看過她的畫展,第一眼我們感受到什麼?她有完美主義的傾向,她的每幅畫都有一個完美的比例,絲毫不差的那種,這說明了什麼?她的朋友們在某方面也有著相同的特質。」
兄弟的一席話,字字珠璣,字字敲擊在他心上。要他不要被感覺牽著走,不僅誤了對方的前程,更是害了她負天下人。
「你老師說得很有道理,女強男弱,高虹的光芒會蓋過你的優點,你們走在一起,大家會先看到她,最後在評論你。她算是半個公眾人物,人們不會知道你們之間的愛情故事是多麼的勵志,他們只會看到女神配魯蛇的組合。你要花多少時間努力追趕才能追上她的成就?除了你運動神經很好外,功課不怎麼樣,相貌不怎麼樣,家庭背景也不怎麼樣的你,你能承受她的光芒會刺痛你嗎?」
「兄弟,說實話,徐貝珊比高虹更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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