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快樂 -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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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乾淨明亮的長廊尾端，規劃布置得有如咖啡廳一隅的靜謐空間中，分別坐著展意翔跟穆清風。

　　兩人皆一手壓著另一手的手肘內彎處望向窗外，各自沉浸在思緒中不語。

　　如此的氣氛本該令人窒息，可穆清風無所覺，而展意翔卻是甘之如飴。

　　因為這是他頭一次這麼靠近穆清風而沒被驅趕，頭一次這麼覷著穆清風而不被怒瞪……呵呵，他竟然只要能偷偷看著穆清風就滿足了，他的願望還真小啊……哈哈哈──

　　滿心的澀味讓展意翔不禁脫口笑出，可那笑聲卻是混雜著哭音的怪調，聽得穆清風不得不抽離腦裡的思緒望向他。

　　灑入的陽光罩著單手抵額撐桌不知是笑是哭的展意翔，他臉上的表情是痛苦到哭，可嘴角卻是咧開的笑，教穆清風判別不出來他到底是哭還是笑。不過被光暈所烘托出的展意翔卻是狠狠的震住了穆清風，那完全不同於第一次所見到的靦腆少年，滿滿被苦悶所取代的神情當真駭住了穆清風。

　　因為他臉上的表情……那是Hidden才會有的神色！

　　「你、」驚得穆清風不知該如何是好，更不願去猜測他會如此的結果是從何而來，鴕鳥的發出一個單音後就閉上嘴不再詢問，選擇忽視眼前所發現的結果。

　　驀地，頓悟。

　　穆清風無法相信的摀著嘴，僅剩的單手緊摟著自己的身子止住狂起的顫慄。

　　原來……他跟uncle一樣……不喜歡所以忽視，不喜歡所以不回應……

　　因為這樣就不會給對方期望，不給對方期望就無須去承擔失望，那就能保護自己全身而退不受傷……

　　好自私，原來他竟然是這麼的自私，可他真的不想讓展意翔有所期待，所以他怎麼都不可能去回應他的感情。可是這樣……會不會讓展意翔越陷越深到後來變成跟他一樣？

　　穆清風很怕，因為他嘗過這滋味，怎也不希望展意翔步上他的後塵跟著嚐……

　　「我會走，我昨天問過了阿凱，校舍還有空床，等檢查完畢回去後他就會帶我去申請。」不等他再開口，展意翔抹去臉上的疲累再度望向窗外緩緩說著。

　　那是他跟穆清風之間僅有的牽扯，卻也是穆清風極欲扯斷的牽絲，所以他選擇剪斷自己那微薄又可憐的小小祈求來完成穆清風的想望。

　　尤其再經過剛才，那全然忘了眾人，毫不隱藏情緒的穆清風真的讓他無法再堅持下去，更讓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信心瞬間崩盤，教他放棄了自己能改變穆清風，甚至能為他帶來快樂的奢望。

　　穆清風一直看著展意翔。

　　耳裡聽見那不帶起伏的音調說出了他聽見會高興的話，卻是教他怎也高興不起來的只能兩眼直盯著展意翔的臉龐。

　　想看出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從沒在展意翔的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好似一切都放棄了、一切都割捨掉了……

　　冷不防，心一痛。

　　「阿、阿凱是誰？」教穆清風連吸了好幾口氣才吐得出這句話，卻是毫無緊要的一句。

　　「龐凱德。」難得不帶任何怒意的語句，問得展意翔扯起一朵苦澀的笑。

　　果然……再知道他要搬離後，穆清風才會撤去對他的厭惡待他。

　　「你們……感情很好？」

　　「大概吧。」展意翔一直望著窗外，對穆清風的問話盡可能簡短回答。他怕說多了，心又會開始貪婪。

　　「你……昨晚沒回來是跟他再一起？」

　　「恩。」因為能跟穆清風這麼聊著一直是他的想望啊！而達成的時刻卻是他決定跟穆清風劃開距離的時後……哈哈──

　　「展意翔！」又是那種表情！那種欲哭欲笑的表情看得穆清風忍不住一喚，同時手也伸了過去的放在展意翔擱在桌上的手後一握。「你、」卻在接收到展意翔探來的眼神時呼吸一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張口無言。

　　「我會去跟姐姐說清楚，絕對不會牽連到老師。」那再明白不過的擔憂讓展意翔再度悽苦一笑。

　　收回被穆清風緊握過的手，縮成拳的擺靠上唇邊。那上頭的餘溫是穆清風難得的施捨，卻是他怎也留不住的溫熱……

　　「我不是、」這時後他根本管不著展翊苓！

　　展意翔的所有反應再再都讓他心驚，那似Hidden又不是的感覺讓穆清風心慌，「我只是、」卻是越慌越不知道該怎麼把話說得清楚明白，而原本就不流利的口才在此時此刻更是笨拙到讓他痛惡。

　　「你們怎麼了？」詭異的畫面讓奉自家太后命令前來，準備帶他們去款待一番的龐凱德愣住。

　　阿翔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而導師……背過身去讓他看不到，不過匆匆一瞥，他很清楚的看見了憂傷。

　　為了誰？不知道。為了什麼事？他也不知道。不過他知道……「我媽想請老師還有阿翔晚上留下來，她想要好好招待兩位。」阿翔肯定跟情傷有關，而那人是誰……他一點也不想去猜。

　　「幫我謝謝龐阿姨，我想回去了。」展意翔一口拒絕，「該做的檢查應該都差不多了，我要走了。」而後站起身準備要走。

　　他現下只想快點回到學校去完成宿舍的入住申請，好儘早搬走完成穆清風的願望。因為他知道穆清風一點也不想跟他在一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穆清風一點也不想待。

　　所以，「阿凱，我想快點完成申請手續。」越早走越好，跟穆清風之間那不算牽扯的牽扯，越早劃清越好。

　　那決然聽得穆清風回眸，如此急欲離開他的展意翔卻是莫名的讓穆清風心一扯。

　　他應該高興，可升起的情緒卻是悲哀憤怒。

　　悲憐著自己到最後仍是一人，憤怒著自己再終於能清靜時竟想留下展意翔。

　　「很高興能住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的穆清風開口。「剛好趁這個機會做家庭訪問，順便當面跟你家人道謝。」

　　也許是展意翔那神似Hidden的表情動搖了他，也也許是展意翔那落寞的神情晃動了他。不過不管原因是什麼，他被動的跟著展意翔做遍了所有檢查，在龐凱德家人口中順便做的健檢，卻是完整到另他咋舌。所以他有必要留下來當面致謝，也有必要留下來確認……展意翔不會是第二個Hidden 。

　　換個地點、換個環境，也許他能跟展意翔好好談談。

　　因為他真的不希望展意翔走上他走過的路。

　　那只有自己，沒人能傾聽、明白跟理解的苦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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