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絲不掛,步入這個世界。
遊歷多個地域。
不懂得,富與貧,美與醜,愛與恨。
步行著,卻沒在看路。
細小的足跡,象徵著天真與無限。
我媽在我三歲時自殺,我至今仍不知她自殺的原因。我只記得她對我相當嚴厲,恆常責罵我。我想過是否因為我不依順所以離開我。我害怕父親同樣地離開我,從小便刻苦學習。中學起我一直榜上有名,名次一直保持在首三名之內。然而父親從未認同過我,一直認為我不夠優秀。另一邊廂我順從我阿姨,她要我做的事我都照辦。我取得優秀的成績,與她朋友的女兒走在一起。儘管我不喜歡那女生,我還是盡心討她高興。我以為阿姨是唯一愛我的人,只有她願意關心我。後來我卻發現她只把我當作獎牌,在婦群中訴說她的各個子女都上了名牌大學,有得體的對象。
我渴望找到一個與爸爸完全相反的男生。那時候初中,我已經很在意自己的髮型和衣著。當時一次調動座位後,坐我斜對面的男生,有話不好好說,塞一張紙條給我。紙條上的是一串數字和幾顆心。那時候我正經地看著書本,但心裡想的都是他。家裡管得很嚴,平日放學只能在家和他發訊息,週末才能和他外出。可是為了看見他,有時候會在深夜偷偷外出,再在家人起床前回家。那時候,我毫無顧忌地把第一次給他。我覺得自己只懂讀書和假冷艷,而他這種高大帥氣會讀書又是足球隊的男生,卻願意寵愛我。然而,即使我後來發現他只是為了上床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離開他,因為只有他會給我一點愛。我的身體愈發成熟,我愈懂打扮。但是及後遇到的男生,都只懂在沒有光影的地方,把壓力抒發在我身上。要不是壓在我身上,便是痛罵我,動手打我。我沒甚麼朋友,不敢和同學說話,上大課的時候都坐在最後一行。直到遇上了他,生活才有變化。
大四那年,我懷孕了。兩個月姨媽沒來,去買了一支驗孕棒,發現有了·肚子。以我家的情況,假若我和家人說,我一定會被打被罵,而且很可能叫我把孩子打掉。身體是我的,我要生下這孩子,我要給他幸福。我當時面對的最大問題是我沒錢。我男友說他會跟他父母談談,如果他們不接受,他就果斷帶我走。我不想連累任何人,我知道他生於一個怎樣的家庭。我選擇不再跟他來往。我直接休學,跟家人說我打算去澳洲工作假期,自此便沒再回過家,住在工廈裡。他們連我何時畢業也不知道,以為我已經畢業了。後來我到夜店做過「金魚」,錢很多,但我不喜歡那些男人對我毛手毛腳。其間我發現援交比我現在的收入更可觀和容易。當中碰到很多有趣的客人,這工作使我有滿足感,我便一直在做援交。我只需要跟他們逛逛街,他們便給我數千元我花,我有跟他們睡覺與否的自由。我的肚子愈來愈大,我有一段時間沒有接客。一位熟客堅持要我和他出去。出到來便問我肚子是怎麼回事,我照直告訴了他。他說他能給我幸福。接著我才發現他是有老婆的,但為了寶寶,我並沒有其他選擇。其實我也有想過,到底在這種環境下,他又會長成怎樣?
對物質的愛是可能,對人的愛是不可能。人是有思想,會反抗,會拒絕。在渴望、擁有、愉悅和厭惡的過程中,對人的愛只會使你一值停留在渴望的痛苦當中,而物質卻是可量度和具確定性。有了夠多的鈔票,有多少的房子、跑車、女人、流著你血沒流你血的子女,一切都變得可能。以我現時的情況,我大膽說即使我和我女兒上床,我妻子也不會有勇氣處理。她最初可能會憤怒,到最後想到子女長大後沒有父親、失去現時的物質生活,她最終也只會不發一言,只能怪自己女兒的臉蛋跟她一樣。人們不是在世上靠著貨幣追求物質,便是希望死後能以美德換取物質,我完全想不到這兩者的差別。我只要習慣了過程中的痛苦,我擁有的事物便會像雪球般愈滾愈大。固然,我也會思考我努力的投入,到底真正想要的是甚麼。
我,我想了解呼與吸,之間的空隙。
舉足落足,之間的距離。
花園裡的芬芳。
劇場裡的音樂。
關不上門的廟宇。
我想死於妳的懷中。妳的皮膚呈乳白色,沒有半點血紅,但我仍能在頸項盜竊妳的體溫,在妳的嘴脣吸啜愛。當妳抱緊我,我便忘掉了自己,不想再證明自己的價值。縱使我多麼貪戀妳的軀體,我也知道我終要醒來。我害怕失去,因此害怕得到。我把臉埋在妳的雙乳。我想死於妳的懷中。
香港是一個掙錢攢錢的地方,不是用來過活的。沒有人理解我為了脫貧,到底要多努力才能赴港留學。我時常安慰自己,有成就的人,都在忍受孤獨,默默在努力。這裡集中了世界各地的人才,人與人之間的競爭激烈極了。另外香港物的價高是個大問題,吃的貴住的貴。要在一個沒有朋友的地方,除了拼了命之外,就沒有其他選擇。然而,內地留學生又不能在港擔任任何收取薪金的兼職工作,我也不想不自愛,我又不想叫家人給我寄錢來。有時候室友都在睡,我獨個兒坐在寢室,我就會想人除了食慾,性慾,權慾,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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