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住，最近屋企唔見嘢，但又多咗啲野 - 第四章

星期六的早上，太陽曬到頭頂，我頂著頭痛呻吟著從床上爬起，

走進洗手間，一把冷水稍微令我清醒，

打個呵欠拿起牙刷，這才真正把我的宿醉清除得一乾二淨，

手上的牙刷是粉紅色的，杯子雪白，印有星星圖案，

再看周遭的格局、物品和清潔度都跟我家的廁所完全不同，這裡根本不是我的廁所！

我大駭之下退出房間，客廳和房間都和原本的一樣，我方鬆一口氣，

就只有這個廁所，好像是硬生生從別人家裡換過來般，

想到此處，我頓時明白了，

這次交換的規模之大，竟然直接把整個廁所換掉了，我拿著的東西當然都是Fay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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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洗了幾把面，我嘗試在家裡找Fay的留言，

「基，你廁所好髒！」

我哈哈大笑，的而且確，Fay的廁所乾淨得可以直接睡進去，

「Fay，Sorry！小心渠口可能有小強！」

我幻想到Fay的尖叫聲，心情歡愉快地出去吃早餐了。

在茶餐廳咬著多士時，我想到一個頗嚴重的問題，

假設房間的交換持續下去，理論上很快我的睡房就會變成阿Fay的，那我豈非永久遺失所有物件？

難不成我要開個迷你倉放東西，家中則保持空無一物、家徒四壁的狀態？

電話響起，是肥超打來，

「喂，點呀？」

「下星期六唔好約人。」肥超劈頭劈腦說，

「肯定冇好嘢，坦白！」我笑說，

「屌，我溝緊條女，約佢下星期六去睇月蝕，佢話叫埋個女仔Friend一齊去呀，你幫我做Wingman擋擋佢個Friend啦OK？」肥超陪笑道，

「又係肥西呀？你食埋我嗰份嘞！」我說，

「唔係！佢個Friend OK架！呃你正契弟！」肥超連忙說，

「嘿，契弟你就契硬架啦，咁啦，兩舊水一個鐘，包的士。」我熟知肥超死性，老實不客氣地敲竹桿，

「嘩！兄弟情你講錢？！想當年呀，我幫你啃.......」

「一句說話，要錢定要女？」我知道讓他說下去肯定沒完沒了，

「...............女囉........唉而家無咁易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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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打算回家打GTA5，哪知一打開門，異變又生，

家裡的物件像泛濫般，堆得滿地、滿桌都是，

當中有些是我先前不見了的東西，更多的則是阿Fay的物件，

我嘗試打開房間門，哪知裡面的情況比起客廳更詭異，

裡面幾個櫃子疊在一起，有兩個很明顯不是我的，

而且兩個櫃子切角位很怪，看上去像被人沿著邊緣位置垂直斬下。

最古怪的是，原本正方形的房間被不規則地拉長，窗邊的位置歪了，但望出去的風景依舊，

情況就似用了叮噹的法寶，在房間再開出一個房間，但從街外看又不見任何分別，

我望著房間裡遍地的雜物，和莫名其妙地變大了的空間，第一個反應就是尋找阿Fay的訊息，

「基，我間房變得好奇怪！大了又多了許多東西！現在地上都是你的模型！」

我一看，對啊，整個放模型的釘牆櫃不見了一半，

那一半從房間延伸的起點消失了，兩隻高達的腳孤伶伶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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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y，我呢邊都一樣亂！你D衫嚟哂我呢邊！」

事情開始有點崩潰，我和Fay都完全不知所措，彼此相同的處境成為唯一的安慰，

我花了好多工夫執拾好客廳，回頭發現房間裡的情況越來越誇張，

這時候有半張床疊了在我的床上，床板、床墊都從中間被斬開一半，

直覺告訴我，這個異象正在擴散，

因為我發現，剛才Fay的兩個櫃子切口已經消失，每隨時間過去，我床上的那張床亦一點點變長。

亦因為如此，我腦內出現一個想法，

我和Fay的空間並不只是交換物件那麼簡單,

在某種原因驅使下，兩個平行宇宙似乎正在這個屋子裡重疊，

換言之，交換物件的第二個階段，就是兩個空間慢慢變成一個，所有事物都將在這單位內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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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假想很快得到證實，由於房內傢俱出現得越來越多，

被兩個櫃子和雜物壓住的抽屜櫃開始承受不住，發出「咔嚓」的木板撕裂聲，

我緊張下衝進房間，雙手頂住了快掉下來的櫃子，

然後，就在我扶好櫃子的瞬間，

一雙玉手淩空在房門伸出，仿似「GANTZ」裡面那種傳送畫面，

慢慢地，手臂、胸部、肩膀、臉蛋開始出現，

一個短髮的女人和我同樣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盯著彼此，

差不多兩秒後，我們方反應過來，

「...............Fay…..？！」

「...............基........？！」

我倆異口同聲地問，接著同時點了點頭，

在我訝異失神之間，櫃子吃不消，猛然向我向Fay倒下，

「小心！！」我見狀大驚，一把抱起Fay跳出房間，

嘭！！

櫃倒下，物件撞得四處亂飛，

我欲問阿Fay有沒有受傷，一轉頭發覺她根本不在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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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地舉頭，阿Fay的相架從房間裡掉出來，

但一到房門處，相架就似衝進了異空間般消失不見，

我一呆，隨即意會發生甚麼事，

空間的重疊只在房間內發生，所以我和Fay只有在裡面方能同時看見對方，

證據是阿Fay的俏臉從房間裡出現，但她似乎看不到我，

我舉步踏進去，她方似見鬼般叫了出來，

「我地間房嘅空間重疊咗！！」我第一句就說，

阿Fay胸膛起伏不已，似乎仍猶有餘悸，

這個會面實在戲劇性得超乎想像，我倆一時之間呆立當場，不知道該接甚麼話，

房間異變似乎情況穩定了，但一地的雜物，片刻也不知怎樣清理，

「你.....比我想像中高.....」Fay回過神說，

Fay比我矮半個頭，但以女生來說已經很高了，

纖瘦的她穿著家居便衣，不施脂粉眼睛仍很大，長長的睫毛一抖一抖，搞得我也緊張起來，

「係咩...？」我像傻子般望著她，反是她「嘻」一聲笑了出來，

「好彩唔係咩騙案，你又唔係鬼。」Fay回復自然，

「我仲以為有個王菲潛入我屋企咋！」我打趣說，

「你都唔係梁朝偉啫！」Fay說完，我倆相視而笑，

接下來，兩人盡力把房內多餘的東西搬回自己的空間，

空出來的這間房，成為我和Fay得以見面的共同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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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仔人家買咁多衫做咩呀！」Fay一邊執拾東西，一邊半開玩笑地抱怨道，

「香港人唔買嘢會抑鬱架嘛。」我應道，

房間總算整理乾淨，傢俱極度勉強地塞滿所有空間，甚至連櫃頂與天花板之間的丁點地方都沒放過，

「呀，好似行完山咁辛苦....我去洗個面！」Fay交待一聲便走出房間，

我看著她的背影，穿過房門了，但卻沒有一小時前的穿透畫面，

「嘩！死嘞！」她驚呼道，

我聞聲慌忙走出去，天啊，我們千辛萬苦才執拾好房間，

但廁所、客廳、廚房都已變成了雜物、傢俱互疊的情況，

空間的交接大概已完成了，現已擴散到整個家的範圍，所以我和Fay才可好端端地同時出現，

兩個絕望地看著如地震後的現場，同時深深嘆了口氣,

又要重新執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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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半天，我和Fay終於清潔好家居，

可能是先前忙著做事的關係，到忙完了我才有空好好理解眼前的處境，

這個異變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但至少在完結之前，我和Fay都陷進了突然同居的曖昧關係，

我望向她，她似乎和我想到了同樣事情，

眼神一接觸，我臉頰頓時發燙，Fay也臉紅紅地別過頭，

「係哩........都差唔多食飯啦，一唔一齊食？」我扯開話題問，

剛才我和Fay已經測試過，只要一離開家的範圍，我倆就會回到各自的世界，

「好.....我仲有食材係雪櫃入面，不過唔知夠唔夠兩個人食...？」Fay指指硬塞進廚房的兩個雪櫃，

「咁我落去買少少餸，隨便煮個麵啦！」

說罷我就下了去買些熟食回來，街下的世界依舊，

從樓下看上去，哪想得到小小空間竟然發生了如此科幻離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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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家門，我就嗅到食物的香氣，

Fay攬著圍裙，活脫脫就是賢內助的美好造型，

檯上放了一盤沙津、兩碗湯和一盤賣相很高檔的三文治，

下去也不過半小時的光境，Fay的效率未免太快了吧！

「唔夠時間，求其食啲先啦唔好介意呀～」Fay回眸一笑，

那一下眼神和笑容讓我瞬間陷進六神無主、小鹿亂撞、心跳加速等等等等的狀態，

就似鐵達尼號撞上特大冰山，船啊，狠狠地沉吧！

買上來的熟食格格不入地一併放在檯上，我尷尬地坐在一半算是自己的家裡，感覺簡直似在相睇，

「睇嚟，我地暫時都要Share屋企嘞...」Fay輕聲說，

「係...係呀.....放心我一陣食完就去洗廁所...！」我說道，

Fay聞言微笑，廁所的話題似乎拯救了氣氛，

「係呀你個廁所嚇死我呀，好彩唔係真係有小強咋！」Fay半嗔道，

吃完飯，我遵守諾言去了洗廁所，

我一邊拿刷子清潔馬桶，一邊幻想著科幻情節的各種可能性，

電話在這房子裡完全收不到訊號，電視開出來亦只有雪花，

由此推論，單位現在該是屬於時空的特異點，

如果像電影情節般發展的話，我和Fay要不會變成拯救世界的關鍵，

要不就進行史詩式的愛情歷險，中間不斷加鹽加糖，

一想到加甜，右手拿著廁所刷的我對著馬桶「咭咭」聲笑了起來，

「個馬桶講笑話俾你聽呀～？」Fay突然在廁所門口出現，

我轉過頭，一臉被老母捉到打飛機的表情，

Fay隨即歡笑起來，拋下一句「傻的嗎～」就走開了，

Mayday，Mayday，船快沉到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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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沒有開電視，反正甚麼都看不到，兩個人餘有興致地播著唱片，坐在梳化上促膝長談，

「原來GTA係你地個世界叫做RAT？！」

「係呀，所以我咪好奇怪囉～明明你形容隻Game同RAT一樣，我代代都有玩架！」

接著，我們由遊戲談到香港社會，尤其是唐英年和梁振英的分別，

「嘩，呀梁振英咁得人驚架？！」Fay聽完咋舌道，

「係呀，呀唐英年冇呢啲嘢咩？」我問，

「冇呀，佢俾人話官商勾結，益哂地產佬囉，同埋佢成日亂講嘢，俾人笑係低B做特首。」Fay說，

我們放完一張王菲，又放了一張張學友，整夜不怕勞累地聊天說地，

大概我倆心底裡都怕，一睡醒彼此就會絕跡眼前。

「In case瞓醒會唔見咗你，我要多謝你。」Fay和我躺在各自的床上，床與床之間相隔不到一米，

「多謝我？」我聞言愕然道，

「係呀，因為你，我成功忘記一個人。」Fay閉著眼睛微笑說，

她沒有說下去，我也沒有問，每個人都有一個痛處，能告訴你弱點在哪兒已是很闊的一步了，

這晚我沒有平時那麼害怕漆黑的晚上，甚至感到空氣中有種甜甜的味道，

別想歪，即使誘人的軀體就在咫尺間，我亦沒有任何不軌念頭，

並非Fay不吸引，只是我更珍惜兩人心靈之間的親密，

有時候你越重視越喜愛一個女人，你反而覺得肉體交流會破壞彼此的關係，

想著想著，我沉沉睡去，夢見了一望無際的芒草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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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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