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短篇合集 - 《非愛帝妃》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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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非愛帝妃》

夢遊

Nov 27, 2020

263

9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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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她的帝，她是他的妃。

　　他們並非對方所愛，卻是終身摰友。

　　男與女﹑帝與妃的友誼在凡俗之人眼中就如無稽之談？

　　遙想當年，六皇子雲輕風的生母因病逝世，先帝應允了寵妃之遺願，讓這黃口少兒遠離宮廷紛爭，遂借故流放他地，托付於幾代鎮守邊關的沈大將軍。

　　沈將軍有一愛女，名沉戟，好扮男裝，喜練武，一如她的名字般帶着鼓不服輸的氣勁。雖不是長得一副我見猶憐的美人姿態，卻英麗得讓男女子皆為之動容。

　　因虛長雲輕風數歲，常以其姊自居，卻是讓生於皇都見慣楊柳美人的輕風，時常傻傻分不清這到底是兄是姊。

　　誰家女兒會拉着男子跑上大街玩，還把調戲女子的流氓打得哭爹喊娘，末了被家長提回去痛打一頓？

　　大概是因為同樣年幼喪母，兩人相處間不知忌憚比尋常男女還要親暱幾分，卻多虧了沉戟的豪邁作風之故，二人常年同吃同住卻誰也生不出那非議之心。

　　當輕風知道沉戟有未婚夫時是意外的，想不到有人能夠讓自家男不男女不女的義姊生出小女兒姿態。

　　雖擁有皇室血統，他卻不負母妃所望，生就一副雲淡風輕的逍遙模樣。

　　閒來被沉戟拉着策馬四遊，把酒當歌，陪着少女舞刀弄槍，在旁邊撫琴卻惹來一句附庸風雅。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在那離塵之地安守終生，從未想過會有一天重返所謂的出生地。

　　沈家女及笄之年，戰火燎原而起，直到她二九年華才平息，卻是痛失了所有家人和未來夫婿。

　　事亦未止，宮廷內亂，原已不見多的皇家子嗣幾乎斷絕，倒是讓置身事外的雲輕風成了九五之尊，那年他剛到束髮之年。

　　在被宮人接返皇都的那一天，少年來到得此消息後便把自己獨鎖閨房的沉戟門外，輕敲門扉，問：「從前妳我相依為命，今後亦然，可好？」

　　一息間門已被撞開，卻是迎面而來從未見識的嚎啕大哭。

　　這是雲輕風整輩子唯一一次見到她的脆弱，在今後少女就如同捨棄掉什麼，鐵了心要為他效命，眼中只剩下守護那大片江山的決心。

　　戰火的摧殘泯滅了她的女兒心，失去家人，失去夫婿卻間接使她成為帝君最得力的膀臂。雖然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如果這是她所選擇的道路，雲輕風也沒有置喙的道理。

　　數年之後，假扮為男子成為新帝手中利刃的沈沉戟，在朝廷穩定後也退下了甲冑，在一月圓秋夜與天子互酌時，被問道：「沉戟，我於妳，為何？」

　　早已半醉的她答：「至親，摰友，任擇其一罷。」

　　輕風沉默半晌，放下了酒杯，道：「如今朝政漸趨穩定，後宮卻又恐要紛亂，妳可願為妃？」

　　沉戟含笑，只應了一字：「好。」

　　哪怕換了個身份，她仍是他肝膽相照的戰友。

　　正如雲輕風所料，眾臣為了在新朝佔據一席之地，發了瘋似的把自家女兒都往宮中填塞，唯早已成為寧貴妃的沉戟以強硬俐落的手段，把不安份的女孩們整治得妥妥當當。

　　雖眾嬪妃都對被毫無背景之輩打壓這點怨聲載道，然而天下人都知道皇帝最是信任這平白冒出的寵妃，原因也無他，自然是因為那無容置疑的氣魄把那些個世家女都震撼住了，後宮彷是生不出多少亂子。

　　什麼獨據後宮視皇后於無物其心可居？單是皇上從不獨寵寧貴妃他們就已經無法因此指責什麼，連皇后都默許了的事，誰又敢作妖？

　　輕風曾問過他的貴妃都是怎樣做到的，這手段甚至比他對付那群亂臣都還要有效，換來的是被宮規禮儀打磨過後，變得更為耀目的沉戟一個足以傾倒眾生的笑容。

　　「皇上倒是可以告訴我，誰家養在深閨的女兒，可以跟上過戰場染過血腥的沉戟比氣勢？」

　　時間一長，各宮妃嬪倒是察覺到這表面上極有氣勢的寧貴妃，為人是真的光明正大，不喜徇私逢迎這回事，只要大家各司其職她甚至比皇后更可靠。

　　唯獨有一事在宮內流傳從未歇止，再加帝妃不置可否的態度，已經算是整個後宮公開的秘密－－那就是寧貴妃從未待寢。

　　皆因皇上雖三不五時臨幸沈沉戟的宮殿，她卻未曾懷孕，對此有多種的版本說法。

　　有的人以為皇上不過是想要做出一副疼愛貴妃的假象，好讓她能順利把持後宮，也有人猜測貴妃其實是不孕之身，皇上為了安撫她所以才給予如此大的權柄。

　　對此雲輕風嗤之以鼻，兩人相處如昔。只有在貴妃的宮殿時，他們才又似回到兒時那般，無關男女帝妃，只是一對將軍女和六皇子的青梅竹馬。

　　「沉戟，妳愛我不？」只有在這種時間，年輕帝皇才會變回那雲淡風輕的少年模樣，說着像極玩笑的話。

　　「我不。」沉戟低着頭隨口應道。拿着針線卻不是如其他女兒家般作手工，而是把散架的書籍釘裝成冊。

　　「那……喜歡我不？」

　　「喜歡啊。」沉戟放下手上的書冊，對他淺笑。

　　曾經不止一次，輕風想要真正的寵幸她。然而當看見那雙清澈得沒有一絲慾念的雙眸時，他卻覺得是自己齷齪了。

　　她的喜歡，並不是自己所祈求的那個喜歡。她的所愛之人早在很久以前的那場戰禍命喪沙場了，現在的她甚至比世間大多的男兒目光都要弘高瞻遠。

　　內心感歎了一番，他換個話題：「皇后她最近有點心緒不寧，妳去看看她吧，妳知道她除了我最信任妳了，啊不，說不定比起我來她還更聽妳的話。」說罷也帶了點苦笑。

　　皇后是一純臣大族之女，性格溫軟可人，照常理以她的資質實在擔不起「皇后」這一重責。

　　所幸後宮長年被沉戟把持起不了風浪，這個皇后雖有點被架空的意味，卻是少有知道兩人關係的存在，她也自問自己無法做得比沉戟好，因而對沉戟充滿着崇拜和感激之意。

　　「好。」

　　來到皇后跟前，卻看見哭喪着臉的少女雙目含淚地捂住肚子傾訴。

　　

　　「姐姐，我好怕，我好怕見不着這孩子出生，好怕看不見他長大，更怕他被人害了去！」

　　明明是皇后卻叫貴妃做姐姐，沉戟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別怕，我會好好護着妳的，將來妳的孩子也必然是太子。」沉戟幫她抹去了淚安慰道。

　　少女的淚止都止不住，只是不停向她求道：「我自知體弱，只怕將來……姐姐，要是我不幸……由妳來做這繼皇后可好？」

　　沉戟語塞好一頓，硬把這事糊弄過去了。

　　雲家嫡長子四歲，皇后仙逝，就在所有人都蠢蠢欲動之時，在眾人眼中沒有任何子嗣，而變得不具威脅的寧貴妃，卻一躍成為繼皇后，並代為扶養太子。

　　沉戟並沒有因此而以太子母后自居，總是提着孩子要記親母，每日帶着孩子拜敬先皇后，這又為她贏得了朝廷上下的嘉許。

　　皇家的孩子注定早熟，年紀輕輕的太子也感覺到母后和其他的嬪妃不一樣，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堂堂皇帝卻跟這繼皇后形同摰友，卻沒半分男女之情。

　　「太子，作為一個男兒，你可不能太嬌弱了，快來跟母妃呸，母后切磋切磋！」

　　是的，這句話就是出自於身為他繼母的皇后口中，她可是個很會舞刀弄槍的母后呢。

　　「沉戟，別以為誰都跟妳一樣喜歡練武好嗎？再說了，堂堂皇后親自提着長槍，跟皇子切磋這是成何體統！」

　　也只有在繼皇后面前，他家父皇才會出現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兩人不時會跟他說年少時在邊境草原的故事，身穿勁裝策馬奔馳的母后，和撫琴畫書的父皇，總覺得他也能想像得到。

　　二十年飛速流逝，皇帝駕崩了，當年的太子登基為帝，沈沉戟亦成為太后。

　　每次當他憶起父皇仙逝之時，整間屋子都是眾女的哭聲，震耳欲聾，唯獨他母后臉上雖掛着淚，眼中卻是決然的光芒。

　　他隱約猜到先皇把什麼交托予這女子，如果不是因為性別之差，說不定她比任何人都適合看顧這天下家業。

　　又是幾十年過去了，太后隨先帝而去，其陵墓緊挨着先帝之墓，卻沒有合葬的意思。

　　有不少人認為這於禮不合，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才是最合適的。

　　他們不是夫妻，可以是親人，卻絕不是愛人。

　　說不定在天上某處兩人重逢時，依舊是男裝女兒和悠閒公子的一對竹馬，為他們的相聚把酒同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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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可愛的百合》

#2 《住鯨人》

#3 《非愛帝妃》

#4 《送魂使》

#5 《不幸福童話》

#7 夜半驚魂記之一分為二的橢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