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影曾經站在你面前,看着你似乎若有所思。白影站在黑夜之下,顯得不太自然,他逗留了一會兒,並沒有離開那道柵欄,眨眼間又離開了,感覺在怕着牆外的世界。
沿着墓冢旁的小徑,一步一步往下走。半路上,腦海閃過了一剎那的畫面,面前這個十字路口像是曾經發生過些意外。再走着,仿佛又聽到了「嗶嗚—」的響聲。正要從口袋掏出手機,看看事情始末之際,才發現自己身無一物。衣服、褲子、背包,所有的物件都被掏光,卻沒有感到一絲寒冷。
我無意識地把目光投放着某個方向,我並不能控制裸露的身軀,就像是被那一線柔和的白色牽引,只知繼續前進。恐懼感與安全感同時出現,呼吸的節奏被打得紊亂,空氣瞬間稀薄起來。
隨著窒息感,周圍的影像慢慢扭曲。原來燈光通明的大街,瞬間昏暗起來,一盞一盞的路燈一盞一盞地熄滅,然後慢慢卷成了枯萎的鐵樹,看着瀝青地裂了起來,長出了葉,長出了藤,又長出了滲着紅的白色鮮花。
一座檜木寺廟置身於半路的一旁,裡面敲着木魚又敲起了銅碗,木與銅器發出的聲音互相掩蓋,成了違和的樂曲,像是鐘塔行走的聲音與鐘塔報時宏亮的聲浪無窮地產生錯誤的交織。
穿過了林蔭,又看到了熟悉的風景。一個又一個的欄柵於眼前交疊又接合,是長滿鐵銹的圍牆。欄柵與欄柵的縫隙依附着數百張眼睛,它們看着你一步又一步的靠近,眼睛的數量由百轉成了千萬,長離了圍牆,旁邊的草堆裡有,地上的石路有,天空也有⋯⋯柵欄與地面漏了個小縫,是堅穩插在泥石地的閘門在緩緩升起,伴隨着刺耳的開閘聲。
我朝着面前已經開半的門口,走了進去。螢火蟲於石柱之間穿梭,亮起了尾巴,成了領路者。每走一步,螢火蟲就墜下被泥土吞吃成灰燼,直至我看到了面前的石柱,無意間已經篆刻上了我的名字。柱旁有一個鏟子,我自然而然地拿了起來,一下又一下挖成了一個空間,跳了進去。
僅餘的些許意識被撲滅了。
醒來的時候,我站在柵欄的出口處。我放眼望去,外面走過了一個赤裸的男人,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他繼續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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