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流傳於吟遊詩人口中的奇幻軼聞。是我從一位朋友那承襲而來的諸多故事中仍能憶起的小小一段。
在那遙遠的年代，大陸上有著許許多多強大且危險的生靈。當然，人類中自然也不乏強者，否則何以苟延至今。
歌謠中提及，在某個王國裡有一位強大無比的劍士，他輕輕拔劍便足以將山峰攔腰斬斷，全力一擊更是能撼動大海蒼穹。諸多軼聞都紀載了他的事蹟：斬殺了無數魔獸、更有不少同為強者之列的人敗亡在他的劍鋒之下。
伴隨吟遊詩人的傳唱，劍聖－艾爾的頭銜響徹整片大陸，那一年，他僅僅二十四歲。根據記載，直至隱性埋名前的五十年間，這位劍聖未嘗一敗。在各地的訓練場都佇立著他的雕像，感念他對世界的貢獻，也讓後人能自我勉勵向劍聖看齊。令人惋惜的是，劍聖的名號在此後的數百年未有後繼者能傳承下去。
悠悠之口中，只有一人聽到這些豐功偉業時會無奈的嘆息甚至迴避，他是劍聖平生唯一的摯友－冬語，在這片大路上被尊稱為大魔導士。兩人雖然同樣享有如此厲害的頭銜，但畢竟不是一個領域的人，甚至有著先天上的性別差異，這也成了後人考究時懷疑史書有誤的重要論點。
然而事實是－他倆是無話不談的至交，眾人稱羨劍聖的名號時，只有這位女魔導士讀的懂自己好友眼中的複雜心情。出生於武鬥世家的艾爾從小便因為家族血脈的緣故開始練劍，出乎長輩們的預料，這孩子竟然是家族中天賦最好的一個，拿起劍後，短短幾年的時間，家族裡竟已沒有人是艾爾的對手了。然而艾爾的臉上始終沒有因為比試獲勝透漏過一絲喜悅，唯一能讓他嶄露笑顏的只有隔壁的女孩拿著魔法書和他訴苦時的時光，艾爾對女孩嗤之以鼻的書本撓有興致，甚至讓女孩指導過他幾個咒語。
女孩起先只是在偷閒時和隔壁男孩抱怨自己已經厭煩那些無聊的破書，直到某天男孩在他面前使出了她苦練未果的魔法。震驚之餘，女孩腦中閃過了無數個天馬行空的想法。之後的幾年，冬語和艾爾常趁著休息時約在河畔見面，在岸邊，男孩沉浸在書中的繁瑣咒文，耳中呼嘯著的不是風聲，是劍光交織出的樂章，這是兩人的秘密－冬語有著不輸男人的身體素質，對劍技的領悟甚至不輸被族裡譽為天才的艾爾。而艾爾對魔法有著上癮般的執著，常嚷嚷著要冬語帶更多更難的書籍來。
艾爾苦練劍術，因為寄望著閒暇時能讀上一本魔法文獻。冬語苦修魔法，只為晚霞時能掄著大劍活動活動筋骨。
數個寒暑過去，正如兩大家族的高層所期待的一般，艾爾的成就非凡－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劍聖。冬語也在隔年獲封大魔導稱號。多麼令人稱羨，至少在世人的眼中是如此。而在兩人的眼中卻只有深深的無奈，感嘆著對方的家族因為自私且偏頗的期待扼殺了一位真正的天才、更嘆息著凡人那刺耳的祝賀聲。
兩人在私下的來往遠超後人的想像，除了談天話地也會互相練手，畢竟放眼大陸沒幾個人夠格讓彼此放膽出手，不同於大家猜測的是－交手時，掄著大劍盤算著怎麼近身掣肘的是那長髮飄逸的少女。在劍光中一邊迴避一邊吟唱著咒語施展各式魔法的才是那位眾人熟知的劍聖大人。不過兩人付出的時間和心血終究是反映在各自的稱號上，即便在真正的興趣上有著無比的天賦，兩人私下交手時展現的實力遠遠匹配不上劍聖和大魔導之名。
冬語探望艾爾的墳時，總免不了的會想－如果讓自己的摯友遵從心之所向，他在魔法的領域會有多高的境界？是否能窺探起源甚至真理？如果手上緊握的不是法杖而是重劍，自己是否也能一擊破開天空震裂大地，甚至斬落神靈呢…
不過，這終究是兩人才知道的假設和願景，民間的口耳相傳和史書典籍將他們刻劃的如此偉大，為他們的成就欣喜和驕傲。卻未曾有人在這首歌謠中聽到屬於他們的感慨和不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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