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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木談
    呀木談
    昔日香港小薯仔,六月三十後,成為中國韭菜。 為舊電影寫影評,從舊電影中窺探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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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嘆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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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真可愛青春!」

收音機又播緊懷舊金曲,我放低手上部膠紙裝,我喺到諗我究竟喺到做緊咩?

我今年三十歲啦,點解我會夜晚晚喺到包緊貨?出面個個都事業有成,點解我咁兜踎喺到捱緊五十蚊時薪,公平咩?

「呀!」

我向住天花板大叫咗一聲,其他人望一望我之後就好似冇事發生咁,繼續做自己嘅野。

我好懷疑究竟係我存在感太薄弱,還是佢哋已經習慣咗身邊有痴線佬。

我行出咗貨倉,行埋咗去路邊坐低,望到對面海都係燈火通明,睇嚟對面都有班冇得收工嘅可憐人。

點咗支煙,幻想自己好似張國榮咁吸咗啖煙,嘆咗口氣又諗翻起頭先句歌詞。

青春?人哋嗰啲就叫青春,我嗰啲乜春都唔係。

當年嗰嗰都提Steve jobs冇讀過大學都咁成功,以為自己都可以,而家諗翻自己真係好可笑。

世界上總有班人要做地底泥,只係個個人都唔認為係自己啫。

細細個唔讀書,會考咁多科加埋都唔過十分,大學入唔到。

出咗嚟做野,一直幻想自己有日會飛黃騰達,一直幻想自己會中六合彩,一直幻想自己會突然之間成為股神,然而去到最後一切都係幻想。

最後我都只係一事無成咁坐咗喺路邊食煙,仲要擔心會唔會有食環衝出嚟捉我冇戴口罩,點解我人生咁兜踎呢?

就喺我喺到怨天怨地嘅時候,我感覺到有人拍一拍我膊頭,我擰轉頭一望。

靚女嚟㗎啵,唔通係天公造美,令我呢個可憐人都有個艷遇。

「借支煙嚟食吓。」佢若無其事咁坐咗喺我隔離。

我攞咗支煙畀佢,幫佢點埋火,但佢由頭都冇望過我一眼,眼望前方唔知望緊咩。

我喺隔離偷偷摸摸咁望佢,驚死好似畀佢發現咁。

喺泛黃嘅街燈之下,望所有野都增添咗幾分朦朧,都有幾分唔真實,好似越望越靚女咁。

不過我喺到諗夜晚晚工業區竟然出現咗個秒齡女子,一身行街休閑打扮,最緊要係呢個時勢竟然冇戴口罩,無論點睇都事有蹊蹺。

我鼓起勇氣眼望前方扮曬瀟灑咁問佢:

「咁夜喺到唔怕咩?」

我講完之後等咗一陣都冇反應,感覺自己好似做咗件傻事咁非常尷尬,正諗住扮曬冇事發生咁走咗去。

就喺呢個時候,佢開口講:

「我成日都會喺到,只係你平時冇留意我啫。」

成日都喺到?睇嚟我以後改翻夜算。

「咁我希望以後翻夜都見到你。」 講完之後搭多咗個微笑,心諗今次有咩女溝唔掂。

佢聽完轉過身嚟貼近望住我。

突然之間俾人咁望令我有幾分怕羞添。

佢笑一笑就企起身行去海旁嘅欄杆講:

「我一直喺到等緊人。」

我都行前去挨住欄杆講:

「唔通你等緊嘅係我?」

佢咩都冇講,只係向我笑咗一笑。

吹多咗陣海風,佢打破沉默問我:

「咁你喺到做咩?」

我點一點啲煙灰講:

「出嚟透吓氣咁囉。」

佢語氣好平淡咁講:

「戒咗佢啦,遲吓有排你食呀。」

我望一望包煙。

戒咗佢?我都想,但每次有咩唔開心失意都想食翻啖,每次都講最後一次,最後都有下一次。

我嘆咗嘆口氣講:

「我都想,但我做唔到。」

「你知唔知咩叫青春?」佢無啦啦問咗個好難答嘅問題。

我諗咗一諗就開始唱起歌嚟:

「愛戀沒經驗,今天初發現,遙遙共他見一面,那份快樂太新鮮。」

「大概係咁掛。」

佢聽我講完之後呆左一呆,搞到我好似一個無啦啦唱歌嘅黐線佬咁。

佢今次笑得更加開懷,然後轉身望向天空講:

「可能係啦,但對我嚟講......」

「青春,就係當你仲可以改變,當你仲感覺到心跳。」

佢突然之間講咗啲動畫女主角先會講嘅說話,不過又好似幾有道理。

我點埋剩低最後少少嘅煙灰,佢就突然講:

「我都係時間要走啦。」

「係呀......」我停咗停繼續講:「咁不如我哋交換個電話啦。」

佢擰一擰頭講:

「有緣我哋喺到再見啦。」

就係咁樣佢沿住行人路一直行,背影越嚟越細。

我吸埋最後一啖煙,佢亦都喺我視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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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我滿懷期待咁開工,無論份工有幾悶我都唔介意,一心為咗夜晚可以再見靚女而努力。

「只恨一水隔天涯,不知相會在何時。」

收音機又播緊啲六十年代歌,不過咁亦都代表我係時候出去啦。

相同嘅時間我又攞起包煙行咗出去。

行到去海旁,一個人都冇,枉我今日仲咁期待。

我好頽咁樣坐咗喺路邊嘅長凳,正當我想點著支煙嘅時候,我諗起當日佢講嘅說話。

我放低咗支煙,靜靜雞咁樣望住個海,滿懷期待佢會出現。

五分鐘。十分鐘。半個鐘。

靚女始終都冇出現,留低我自己一個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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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第四日,往後嘅日子。

每晚我都喺相同時間走出去,食煙成為咗我每日走出去嘅籍口,卻從來都冇點著任何一支煙。

每日都幻想,都期待會發生咩事,希望同佢增添多一分經歷,一分回憶。

可惜嘅係一次都冇再遇上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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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再次坐喺海旁。

我點咗支煙放喺隔離,我終於再次見到佢。

我輕輕冷笑咗一聲,嘲笑自己點解過咗咁耐先至發現到真相。

「好耐冇見啦。」

佢笑一笑講:

「唔係,我每日都望住你。」

空氣寧靜咗一陣。

「你係唔係有啲野想問我?」佢打破沉默咁問。

「有呀,點解你咁靚女架?」我笑住口咁問佢。

佢笑咗一笑然後講:

「係呀,可惜而家冇咩人見到啦。」

「我記得你講過你喺到等緊人,咁點解係我?」我回想起第一日嘅事。

「呢個海旁見證過太多傷心失意,亦都有人選擇帶住遺憾離開。」佢眼中有著絲絲哀傷同悔恨。

「原來係咁,所以你希望成為每個過路人嘅守護天使?」我略帶微笑咁問佢。

「我冇咁偉大,只係一個過來人嘅好心啫。」

「我可唔可以問你叫咩名?」我硬住頭皮咁問佢。

「你冇聽過玩碟仙千祈唔好問佢叫咩名咩?」

佢講完之後我感覺到背後有陣涼風。

我俾佢嚇一嚇而呆咗喺到。

佢見到我嚇成咁,笑一笑就講:

「講笑咋,我同佢哋唔同,我叫黃芷晴。」

光怪陸離嘅野我識條鐵咩,我唯有點一點頭然後講:

「我會記住架,芷晴。」

我望一望身邊嗰支就嚟燒曬嘅煙,正當我想攞多支出嚟點嘅時候,佢突然講:

「唔洗點啦,你記唔記得我第一句同你講嘅說話係咩?」

「借支煙嚟食吓?」我有啲疑惑咁講。

「承諾成為咗契約,我只係得一支煙嘅時間。」佢語氣平淡咁講。

「咁...我聽日再過嚟探你。」

佢擰一擰頭然後講:

「你仍然可以改變,你仍然感覺到心跳,又何必執著喺我到。」

空氣又變得寧靜。

佢再次打破沉默講:

「我被困喺到,但你唔係,我想你可以去改變更多人,令更多人重新感覺到心跳。」

海風強烈,煙亦一瞬即逝之間燒完。

我咩都未講,佢就消失咗喺我眼前。

我再點著咗支煙,但一切都依然冇變。

一支,兩支,三支,成包燒曬都依然冇變。

香煙仿佛成為咗童話故事裏嘅火柴,滿懷希望但終歸只是幻想。

我慢慢咁行翻公司,翻到去冇人問我去咗邊,冇人問我點解食煙食咁耐,就好似冇人關心我存在咁。

睇嚟呢到冇我存在嘅價值,我行咗入老細房,我同佢講我要辭職,我換到嘅亦都只係一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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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去,沖完個涼攤咗喺床到。

失落。

感覺自己失去咗人生寄託。

累,但帶著悲涼卻難以入睡。

我打開瀏覽器,輸入關鍵字:「黃芷晴 自殺 工業區海旁 」

我打開第一個網頁:

「少女工業區跳海自殺溺斃

今日(18日)晚上十時許,柴灣工業區對出海旁有工人發現有人墜海,其後報警,警方及消防到場,將一名24歲姓黃女子救起,惟她已昏迷,原定救護車送往東區醫院救治,唯在現場搶救不果,惜最終於晚上十時十五分證實死亡。

警方在現場附近檢獲一個懷疑死者的手袋,內有一封遺書,初步調查相信事件沒有可疑,稍後為死者進行剖屍化驗確定死因。警方已將案件列作自殺案跟進。」

我望一望日期,二零零三年嘅事,已經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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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上。

我再次去到海旁。

打開收音機依舊播住懷舊歌曲。

「讓我呼叫讓我心跳,是你一個燦爛名字。」

我點著支煙,但芷晴冇再出現喺我面前。

我對住空無一人嘅海旁講:

「我辭咗份工啦,報咗個夜校社工課程,好似你咁講想改變更加多人,不過以後就嚟唔到啦。」

我喺個袋到攞咗舊蛋糕出嚟,放咗喺支煙隔離,繼續自言自語講:

「好似所有女人都鍾意食蛋糕,請你食架。」

我將包煙扔咗落垃圾桶,就係咁樣我扮曬瀟灑咁離開咗。

「十七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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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西環海旁。

「好,我個故仔就講完啦。」

「咁真定假架?」𡃁仔一號眼神充滿疑惑咁講。

「你嗰支係唔係大麻煙嚟咋?」𡃁仔二號笑笑口咁講。

我笑一笑然後講:

「真定假?無所謂啦。」

我望一望出維港,嘆一嘆口氣講:

「幻想幾荒誕都唔夠現實荒謬。」

我轉換心情企起身同佢哋講:

「走啦,走啦,夜晚晚唔翻屋企喺到賭錢食煙。」

「你咪又係食。」𡃁仔二號串我咁話。

「都話戒咗囉,你有冇聽故仔架你。」

「唔翻呀。」

「乖仔啦,最多下次帶你去故仔個海旁睇吓。」

我望到佢有幾分動容,睇嚟講故仔呢招真係萬試萬靈。

𡃁仔一號諗咗諗就講:

「咁我過去食支煙係唔係都會見到靚女姐姐?」

我笑一笑講:

「食咩煙,我請你食蛋糕啦。」

就係咁,我好成功咁搭住兩個仔嘅膊頭一齊行去食蛋糕啦。

我一路行一路講:

「我哋去食生日蛋糕啦!」

𡃁仔二號用個疑惑嘅眼神望住我,佢講:

「生日蛋糕?」

我一面理所當然咁講:

「成日都話生日一年得一次。咁問題嚟啦,有邊日唔係一年得一次架啦?」

我見佢哋嗰樣依然充滿疑惑,我就繼續講:

「有冇道理先?」

「青春就係活在當下呀,𡃁仔。」


《迴響》第一屆Penana徵稿活動「青春」3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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