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隔天,衛德列在家裡捱到傍晚,先是去義大利麵店吃完晚餐,然後打車來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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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酒臭味……」
衛德列推開玻璃門,踏入店面,撲鼻而來的臭味混雜著酒精和香水,他揉了揉鼻子,走向櫃台。
「您好!請問有預約的小姐嗎?」
「沒有,我找派絲……安娜。」衛德列想起了派絲的花名,還是入境隨俗好些?才不會引起他人非必要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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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嗎?咦?她今天還沒上班哦!要幫您打電話問問嗎?或許在路上了!」
「嗯。」衛德列也沒主意,就嗯聲答應了。
「好的,那你旁邊稍等一下,我馬上……」
「凱琳,不用打了。」
衛德列聞聲抬頭,他認得出她的聲音,是昨天後來接電話的那名婦人。
「這位先生,安娜今天臨時請假,真的很抱歉!」
「沒事,我只是想找她問個事情。」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KCPp8xjnK
衛德列心感有異,但又不知何從說起,他只覺得此處不疑多待,便轉身要推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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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先生!別那麼畏畏縮縮的!男人嘛!姊姊看多你這種欲拒還迎的小騷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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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那中年婦人難纏得緊,抓了衛德列的手將他拉回到櫃檯邊,拿出紙筆。
「若您急需解決那熊熊慾火啊!那麼這樣!為了表示我們小姐遲到的不周,您留個電話姓名,我馬上給你安排!」
「……不用了。」
衛德列拒絕,他滴酒不沾,更別說是女人,而且他才不願意讓自己辛辛苦苦做殺手賺到的錢,落入這種交易裡。
「哎呀哎呀簽嘛!要不然你可能要過上大半年才見得到安娜囉!」
那老婦熟諳男人們的通病,就是怕等,這一等就難熬,難熬就失去理智,嘿嘿!這一失去理智就好辦事!絕對不是可以談到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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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
雖然衛德列並非上述那種花花男子,但他懶得等待卻完全被老婦切中要害,心想要是不快點找到這位叫做安娜的女人,他三天兩頭就要被警察盤桓查問,總有一天會被瞧出破綻。
「嗯,簽了。」衛德列刷刷提筆簽落自己的大名,衛德列•岡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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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長官!房門已突破!確認死者為派絲•安麗特小姐。__」
「__很好,開始蒐集相關物證、人證!一個都不能少!__」
「__是!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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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斯掛了電話,開始指揮現場的同仁採集相關證據。
「鑑識科,屍體有藥物反應嗎?法醫、目前的狀況可以推算死亡時間嗎?」
「報告!杰斯警官,」一名掛著照相機的鑑識科的警員向他回報:「死因是失血過多、初步推論他殺。至於死亡時間……法醫說可能要等驗屍之後才有辦法確認,但粗估已經有一個月了。」
「嗯。」杰斯含首,環顧貼滿封條的四周。
他已經確認過了,屋內的其他地方都沒有驗出任何血跡反應,行兇地點十之八九就在這間浴室。
「因為被鹽巴過度醃漬了吧,照片記錄好了嗎?屍體可以帶走了。」
杰斯掌握著所有人的動向,然後一一下達指令。
「你們三個,去找所有大樓的住戶來問話。」
「是、長官!」
客廳、臥室都沒有打鬥痕跡,能進到房間,看來是死者的熟人……
「還有,通知派絲•安麗特的工作長官和同事進警局做筆錄!」全裸……杰斯又想到一個問題,他攔下了法醫問道:「公翔,她的衣服是自己脫的?」
「有兩種可能、杰斯哥。」
草杉公翔,日裔混血,是杰斯的後輩,兩人在警察初訓的時候是直系關係,交情不錯。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TNMxif1lH
但後來公翔轉行研修法醫,而杰斯偵案迅速,功績奕奕,官階一路往上爬升,成了重案刑事部門最年輕的組長。
「其中一種為死者自行脫衣,但也有可能是……」
「先是被迷暈、或是擊暈,然後被脫了衣服。」杰斯插口。
公翔笑笑,他知道這位前輩行事一向直來直往,更耐不住等待。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j1fj1Vdnl
「杰斯哥所言甚是。」公翔回答。
「所以剛剛問你們有沒有檢查藥物反應了。」杰斯在記事本上寫下幾點,又問:「後腦、後頸有檢查嗎?指甲縫呢?」
「有,目前外觀看起來並無外傷,死者身亡前,應該沒有太多的掙扎機會。」公翔很有耐心地繼續回應。
杰斯哥還是一樣呢、一個人當全部單位在做,難怪執行效率會高。只不過……也因為這樣引起不少同仁間的埋怨……
「電擊棒呢。」杰斯提問不減,頭也不抬的繼續寫筆記。
「沒有發現相關的痕跡。」
「因為屍體一直被鹽水醃著,所以整體保護的還不錯?」
「其實只有肌肉和脂肪的部分被鹽水收乾,嗯……死者的內臟是外漏的,胃也被劃開了。」草杉公翔戰戰兢兢地回答,他沒敢鬆懈,因為眼前這位前輩的知識比他還要豐富。
杰斯•斯威爾的腦容量之大,天才型的海庫記憶家,推理能力更被譽為全警界最強,十足的狠角色、不止讓晚輩敬佩,連前輩也要畏懼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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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肚子被劃開,其他內臟都是好的,只有胃被破壞?」
「對的,杰斯哥。」
怎麼一回事?杰斯想起了鏡面上模糊的褐紅字跡。如果是鮮血,這樣的液體不可能到現在還能顯字,照常理來說、會因為表面張力而滴落,除非……杰斯腦中一亮,抬頭對公翔說道:「去檢查浴缸裡的血水,除了鹽分之外還有什麼物質,死者的胃壁也檢查。」
「好的!」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5lzwRKO4j
公翔有點不明所以,但看著杰斯哥短暫明朗的表情,他知道,照著去做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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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查閱,那名死亡的女性是在酒店工作,晚出早歸,生活作息沒有固定。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jFKXKaVBY
他確認過了,酒店的工作人員皆為排休制,可惡……這樣一來,不但無從推斷他死亡的可能時間,更沒辦法縮小搜查範圍。
「……幾個人,把死者所有接觸過的人都找來做筆錄!我親自問。」
杰斯•斯威爾下達最後一道指令、然後離開了事發現場。
只能先從殺人動機下手了……作案者砍傷的位置都是要害,看來是個有經驗、或是有相關知識的好手,但從那人多重對屍體施暴,造成死因無法確定,種種湊巧又略顯矛盾的現象,讓杰斯遲遲下不了準頭。
「刮開胃……泡鹽水……醃漬屍體的想法可以理解,但為什麼要特別去劃開她的胃?」
雖然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這些東西早已融化,但杰斯已經請鑑識科驗證,鹽水裡確實有糖份的存在,而且胃壁上更佔多量。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Uoe3rL7Z1
胃袋裡面灌了滿滿的糖……杰斯開始思考著「甜心」的意義……這些多餘的動作,到底是為了刻意引誘警方往情殺案的方向去,或者只是單純地想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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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復什麼?」
杰斯喃喃自語,又進入了新的一輪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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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德列•岡森。」
「我是。」
「這週五的早上,你人在哪裡?」
「在家,」衛德列神情不悅,幾秒後又道:「還去過酒店。」
誰知道,那日去了酒店調查無功而返,隔天,派絲•安麗特的屍體就在公寓被發現。
真該死!原本那個蒙第勒就夠讓人心煩了,現在又來一個,剛剛他們叫他啥……?杰斯、哥?看這傢伙的樣子,絕對比蒙第勒還難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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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上一次見到死者,是什麼時候?」
「不記得了。」衛德列仰頭一想,緊接著回答問題。
「完全沒有印象?」杰斯•斯威爾的表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沒有印象。」
詭異的是,這位杰斯警官也問了很多關於派絲•安麗特的問題。這女人是怎樣?這麼難捉摸?連警方都摸不著頭緒?
「請大致說一下你對她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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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大事不妙。
「她是酒店的小姐,我剛開始不知道,是你們蒙第勒警察三番兩次來找我的時候,我才從他口中得知。」
衛德列猜得到這位警官想要問出什麼,殺人動機、犯罪嫌疑、口供矛盾,可惜他根本沒有殺人,也沒心情拿話術跟對方鬥,所以衛德列說的全是實話,沒有半分作假。
「蒙第勒長官找你?」
「嗯,在調查毒品交易吧,他還要我保密。但你們都是警察,我說了也無妨。」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fR2G8AwHR
衛德列看著杰斯的眼睛,看來這位警察並不知道蒙第勒單獨找自己的事,嗯……真怪啊,但一時又說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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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派絲小姐涉嫌毒品案嗎?」衛德列主動問。
「這裡是我偵訊你的地方,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lknpoiENs
杰斯心思非常敏捷,他在一秒內就察覺了衛德列的意圖,直接了當地拒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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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沒想到,衛德列完全不惱怒,甚至能從表情上看出來,他情緒躍躍,喜樂不已。
這男人有什麼問題?杰斯把一閃而過的疑惑藏在心中,衛德列暗藏的笑容逃不過他的眼。
「你剛剛說你去了酒店,哪間酒店?」
杰斯繼續問,他敲著筆,將疑點重重的地方圈畫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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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發現屍體那日已經過了三天,杰斯花了兩天的時間調查每一位嫌疑人和偵訊,兇器還是沒有找到,就像衛德列說的。
「預謀犯罪,手法熟練……說不定有目擊證人。」
案件進入膠著……杰斯•斯威爾又在警局熬夜了,他坐在辦公桌前,一遍一遍地看著口供的錄影帶。這些嫌疑人都是他親自詢問的,其實所有的對話內容,早已深記在腦海。
「嗯……」一聲低長的嘆息輕響在靜謐的警局辦公室。
原本以為法醫的驗屍結果出來,可以縮小調查範圍,但最終也只因為死亡時間的不在場證明,撇除了幾位不怎麼相干的酒店員工。重要的嫌疑犯依舊是那些人,而他們的口徑基本一致,除了死者的鄰居……衛德列•岡森,這個男人的表情、肢體動作……
「雖然是個嬉皮笑臉的傢伙、但言語間毫無虛假,呿、查不到更多有關他和萊芬戀的連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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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芬戀酒店裡的所有員工,都說派絲•安麗特已經好幾週沒來上班了!不是嗎?直接排除酒店的員工何嘗不是個選擇?」
蒙第勒不知道是何時走進警局內的,將左手握著的熱咖啡放到了杰斯桌上。
「多謝長官。」
「杰斯老弟,你就是太認真了。」
蒙第勒笑了笑,也往電腦螢幕看去,說:「口供,有什麼問題嗎?」
「諸多細項,都只有衛德列•岡森的說法不同,如果兇手是他,那破綻大的令人懷疑。」
「哦?這次的案件那麼簡單嗎?」蒙第勒喝了一口咖啡,話語裡甚有滿意的口氣。
「但他否認與死者有過爭吵,也不承認殺她。」杰斯回答,他的筆尖敲著桌子,最令人在意的就是這個,衛德列雖然承認他去過萊芬戀酒店,但只有一次,這跟所有酒店員工的說詞起了衝突。
怪又怪在,測謊器顯示衛德列並沒有說謊,而酒店的相關人物測起謊來,各個都改口說只是聽聞衛德列和派絲先前有過爭吵,卻沒有任何一位是真正的目擊者。派絲•安麗特好幾週沒來上班這件事倒是真,畢竟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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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第勒看著杰斯,好像猜到他正在為什麼煩心:「如果你不相信人證,那搜查物證呢?」
杰斯抬起頭,蒙第勒胸有成竹的表情讓他略感心驚。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gTJK8Fdbo
「搜索票?現在這個狀況,拿得到嗎?」
「你以為我大半夜了還回警局,專程給你送咖啡的嗎?」
蒙第勒從夾克裡掏出了一張紙,交到杰斯手上。
「明天一早,把那嫌疑人押來警局,我來交叉詰問,你帶人去好好搜查。」
「不讓他在場嗎?」杰斯問。
「你知道這個人有多聰明,不是嗎?」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gXpFsLevF
蒙第勒嚴肅的神情裡,藏著近乎於威脅的狡黠。
「……長官、早就在懷疑衛德列•岡森了?」
「還記得犯罪心理師推斷出來的犯人形象嗎?他是唯一符合的人選,如果按照酒店老闆娘說的,他和派絲之間有金錢上的爭執,那就是殺人動機。」
*
「前幾天是那個杰斯來問,今天變成你啦,蒙第勒長官。」
馬的。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1pilUYYFY
衛德列在心理咒罵了一句,這幾日他天天見警察,厭都厭死了。
「一大早就讓你配合警察偵訊,辛苦了。」
「呸、還用得著跟我假惺惺嗎?明明該問的早就問完了,你今天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衛德列知道這樁案子一定有問題,自從去了酒店回返,然後被列入嫌疑人,他好好一個安穩的殺手當不成,還被捲進殺人案真是笑死人了!
先不論前幾週被這個蒙第勒煩,前幾天的那個杰斯更是難對付……不過跟那傢伙聊天,也挺有趣的,不算無聊。
「你可知道你現在的狀況?衛德列•岡森。」
「剛剛你家杰斯拿了搜查票,進去我家。」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kCbzUEZQE
衛德列嚼舌根的功力一直是他的驕傲,明看了一眼身旁的錄影機,他還是決定吐槽蒙第勒:「跟你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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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佩服你還有心情鬧。」蒙第勒出言挑釁:「你很快、就會進拘留所了。」
「怎麼說?」
衛德列眼眉一瞪,他知道今天的攝影機沒有開,他知道眼前這個警察有問題,他知道這個案子鐵定缺少了一些物證,否則那個杰斯不會周旋於人證那麼久。
但……「是你……你在我家動了什麼!」
「很聰明。」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hbAgsGnG3
蒙第勒微微一笑,衝著坐在桌子對面的衛德列,讚揚他。
「你的反應很快,現在跑工程的工人都有如此水準嗎?」
「閉嘴!」
衛德列知道,蒙第勒也知道,現在外頭肯定沒有其他警察在看,守在警局最外面的也會是蒙第勒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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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嫁禍給我?」
衛德列並不是傻子,也有算到蒙第勒在懷疑自己,但他不覺得這個案子可以天衣無縫,除非……
「那疊錢,還好端端的擺在你的屋內吧。」
蒙第勒沒有正面回答衛德烈的問題,只是笑。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wbMNxuY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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