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大輔非常喜歡神谷浩史的笑容。
記得年少青澀時,曾見過這人幾次。那時的神谷兢兢業業,總是皺眉看著台本,密密麻麻的字跡就像對方皺成一團的臉龐,感覺不到一絲鮮活。
後來,小野聽說這名令人尊敬的前輩出了一場極嚴重的車禍,睡在加護病房不省人事。小野大輔心想,夢中的神谷浩史載浮載沉,是否仍緊皺著眉怨恨自己沒能如期完成工作?
再後來,小野大輔有幸和這位前輩一起工作,獲得許多共處的時間。他發現,坐在對面、坐在旁邊的人,還是不常展露笑顏。為什麼呢?神谷浩史笑起來明明這麼好看,為什麼不笑呢?
營業的笑容比比皆是、隨處可見,可是廣播一結束、見面會一閉幕,神谷浩史就會垂下肩膀,雙眼無神——用小野的話來形容,那是像蛇一樣的眼神。目光看似凌厲的神谷其實有時候可能什麼都沒想,甚至帶著微微的哀傷和惆悵。
那雙微微下垂的眼裡都裝些什麼呢?小野不禁思考。
不斷試圖從對方雙眸中解讀出意義,小野大輔卻屢試屢敗。他放棄了。
他近乎放棄。
他不懂神谷浩史為何感到悲傷;他不懂神谷浩史為何總是不願意放過自己。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uCq04U3rN
那不要懂吧,不懂也沒關係。小野大輔告訴自己。
他要讓神谷浩史笑。
如今回想,自己當時多麼愚蠢,又多麼勇敢。至今小野仍不後悔,因為他再也受不了神谷浩史一個人孤單的背影。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oQvSnvjz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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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剛開始時,小野大輔完全沒有任何主持的經驗。他可以理解台本,卻不理解該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拋接球,於是他決定照感覺來。最初廣播結束後神谷還會留下來特別檢討,關於名為〈DearGirl~Stories~〉的節目應該給聽眾什麼樣的氛圍。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bKYuEqKi
小野佯裝專注聆聽,實則偷偷觀察神谷的一舉一動。
『小野君?你有在聽嗎?』
『啊!我有在聽的,神谷桑,所以這裡……』
一週復一週。
『……神谷桑!今天不留下來討論嗎?』
『反正我說的你也沒聽進去吧?那幹嘛還要討論?』
神谷白了小野一眼,轉身向文化放送門口走去。
一瞬間,小野大輔覺得自己搞砸了一切。
他的確沒有在聽,因為時時刻刻都在想怎麼讓神谷脫離虛無的眼神、孤獨的背影、寂寥的雲霧。小野大輔希望神谷浩史生活多采多姿,內心被幸福感填滿——小野大輔希望神谷浩史身上每個如黑洞般的皺褶都能被撫平,重見光明。可是會不會一切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糾纏不放,神谷浩史根本毫不在乎?
『……為什麼還一直呆站著?剛剛不是說了要一起去吃拉麵的嗎?快點啦我好餓。』
『……哦!我馬上來!』
小野帶著些許雀躍小步追上去。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iJwdjrZ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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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大輔還是不按照台本來。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qfMv187pl
他發現神谷浩史的笑容變多了。
啊啊,他笑起來果然很好看。
被不按牌理出牌的自己逗樂,大笑著叫罵,小野大輔坐在對面,傻呼呼地跟著笑。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好噁心!』
前輩眉眼彎彎,兔子般的牙齒露出笑罵。
小野閉口不語,依舊微微笑著。
沒什麼,就是覺得,看到神谷桑的笑臉好幸福啊。如果現在大笑著的你也感到無比快樂的話,那我就滿足了。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anw8Z1fzN
不管是在錄音室被你揍了一拳又一拳;不管是你等著站在麥克風前的我出糗然後憋笑;不管是因為我的愚蠢發言、脫序行為而嘲笑出聲。
只要你笑著,不再眉頭緊鎖,那就是我的成功。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kvJQRKCB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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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桑真是越來越失控,十七年了,已經十七年了!你怎麼越來越退步啊!」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f4X06Gs0O
「誒?說好了神谷桑要幫我收拾爛攤子的吧?」
「什麼時候說好的啊!才沒說好啊那種事!」
「啊嘿嘿嘿嘿。」
「笑什麼笑!」
神谷桑,你罵我的時候有察覺嗎?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畏縮且焦慮的樣子了。或許近五十知天命的年紀足以讓你看開許多事;或許我在這十七年中沒有發揮任何作用。但我還是很開心,你的變化讓我感到幸福。我更開心,這段時間陪著你一起走過來。
我還會繼續跟著你一起走的,因為我絕不會丟下你,讓你孤身一人。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wdP2bKJX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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