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的父親在他十八歲那年過世了。
當時有醉漢不要命的跑去驚擾了員警繫在路邊的馬,不但讓自己被強勁有力的馬蹄踹死,失控的馬匹也波及了無數的路人,其中一個包含古斯塔夫的父親。
死得如此廉價,如此無趣。
古斯塔夫一直以為最後殺死父親的會是自己。
在準備父親喪事的期間,地下的聚會暫停了。古斯塔夫謝絕了所有的慰問,讓信徒自己上地下教會禱告。沒有人主持的這段期間,信徒們仍準時地前往,就像是有了毒癮一樣,即使經常有人突然消失,仍趨之若鶩。
這三年來的失蹤人口突然增加,警方再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只是混進來調查的員警,沒有一個能夠抵抗黑線的侵入,無一不是成為了古斯塔夫的狂熱信徒,甚至古斯塔夫為了挑釁警方,將一兩個被榨乾生命力的臥底員警屍體扔到了警署門口。
在靈堂中的古斯塔夫只是安靜的看著那口棺木。
所有的一切因為父親而起,但在他死後,一切卻也沒有因此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失控。
古斯塔夫身體內的黑色東西正瘋狂的叫囂著,說著他們想要更多更多的靈魂。
「真傷腦筋,失控了嗎?」古斯塔夫抱著自己的身體,極力忍耐著那股飢餓感。這是他為父親守棺的第七天,只要撐過這一天,就會有無數信徒等著奉獻自己的生命。
此時夜已深,外頭格外的寧靜,彷彿附近的夜行性動物全都被嚇跑一樣。古斯塔夫看到自己的影子正在不安的蠢動著,已經七天沒有「進食」的他,大概在碰到人的第一時間,就會瘋狂地把人吸乾了吧。
會是哪個可憐的信徒呢?
古斯塔夫獨自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不遠處卻出現突兀的哼唱聲。歪斜的步伐、完全走音的難聽歌聲,加上一身濃烈的酒氣,沒多久後,古斯塔夫便看到一個醉漢搖搖晃晃的走到他面前。
「小美人,一晚多少啊?」醉漢看著瑟縮著的古斯塔夫,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將滿口酒氣噴到他臉上。
「什麼嘛,是個男的啊?男的也好,能夠爽的都是……」醉漢一面胡言亂語著,一面抓著相對纖細的古斯塔夫,扯開了兩人身上的衣服,也不管這裡是開放空間,就這麼自顧自的將自己的生殖器塞入了古斯塔夫的身體。
古斯塔夫完全沒有抵抗,他的身體也正瘋狂的渴求著有人碰觸他。他身上的黑線歡快地鑽了出來,瘋狂的咬進醉漢的身體裡。
古斯塔夫聽見了外頭似乎有人靠近,像是害怕被發現一樣躲進了陰影處。不久後,古斯塔夫便聽到來自那人極力壓抑的喘息聲。
幾條黑線悄悄地靠近那人,在發現那人的身分時,古斯塔夫忍不住笑了。
他從沒想過這時候還能遇見夏爾。
俊美的青年不知何故在深夜行經此地,正一邊窺視著屋內交纏的肉體,一邊抓著自己的分身不斷的擺弄著。
見到他出現,古斯塔夫壓下想要立即榨乾這名醉漢的慾望,任憑他隨意發洩自己慾望後,套上褲子離開。但自己上門的獵物也不可能直接放過,古斯塔夫放出的黑線悄悄的追了上去,在夏爾看不到的地方一口氣鑽入體內,將他身上的生命力毫不客氣地全數榨乾。
「還不肯出來嗎?」古斯塔夫等著厭煩了,正考慮要不要自己去把人抓出來時,夏爾的身影便出現在他面前。
「那是怎麼回事?你就在自己父親的棺木前做如此淫穢的事?」夏爾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臉自在的古斯塔夫,像是絲毫不曾因為被撞見而感到羞恥。
「會在別人父親的靈堂附近自瀆的你,好像也沒有說教的立場啊,夏爾。」
被發現自己方才做的事以後,夏爾臉色變得很難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你是特地來見我的嗎?」古斯塔夫好笑的看著眼前這個明明長他四歲,卻好像任性的孩子一樣耍脾氣的青年。
這個地方相當偏僻,四周都是墳墓,除了留守的喪家以外,並沒有人願意經過。方才的醉漢大概是喝多了,神智不清才會晃過來這裡。
「看起來你過得很不錯嘛。」夏爾語氣有些衝,在察覺自己的衝動以後,又不滿地咬了嘴唇。
近年的人口失蹤案被指和某個地下宗教有關,夏爾自然從報紙上認出了古斯塔夫。雖然現在的他比起三年前,身高和體型都成長很多,那張原本稚嫩的臉也變得越來越成熟。
由於平時工作繁忙,空餘時間都必須專注於創作,所以夏爾直至得知古斯塔夫的父親死訊時候,才想到要過來看看。然後,他就看到古斯塔夫在自己父親的棺木前,和一個陌生的男子打得火熱。
「還真是謝謝你的關心。」過得很好嗎?古斯塔夫連自己也不確定,到底怎麼樣才算過得好呢?
「反正沒我的事了,再見。」夏爾不快的轉身離去。
「送你一個東西。」古斯塔夫突然沒頭沒腦的說著,夏爾腳步一頓,然後仍然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他的背遭黑色細長的物體鑽入,而他卻渾然未覺。
接二連三的有員警殉職後,警方不得不前去和教會尋求協助。
無論多麼果敢堅強的員警,一旦潛入那地下空間之後,無不陷入癡迷和癲狂,有些甚至一夕之間失去了生命。即使有藥物影響,也不該發做得如此迅速。
一般的神職人員終究敵不過古斯塔夫的力量,因此他們很乾脆地派出他們引以為傲的戰力。
當聖劍畫破黑暗時,信徒們如夢初醒般,驚惶地向外逃竄。被稱為聖騎士的教會士兵正打著正義的名號,將所有反抗他們的人斬於劍下。
「你們這樣可不行啊,那些可是我最寶貴的食糧啊。」古斯塔夫在完全沒有唸咒的狀況下,發動了冰系的魔法,一下子就把前線的聖騎士凍結住。
整個局勢瞬間傾向古斯塔夫。雖然他的信徒們在聖騎士面前毫無戰力,但那些聖騎士在古斯塔夫面前也宛如螻蟻般脆弱。
古斯塔夫一面讓身上的黑影獵食著周遭的靈魂,一面發動強大的魔法對付那些聖騎士。就在聖騎士們即將潰敗時,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有著一頭宛如陽光般燦爛的金髮,和一雙澄澈的藍眼。其他聖騎士手上的劍和他手中的聖劍相比,可笑得像是只會發光的玩具。
「蘭斯洛特……沒想到教會重視到直接派你過來啊?」古斯塔夫自然也耳聞過這位最強聖騎士的盛名,但他仍毫無畏懼的,舉起手中的木杖朝著蘭斯洛特毫無間斷的發動魔法攻擊。
雖然戰力可說是勢均力敵,但蘭斯洛特比他擁有更多的戰鬥經驗,古斯塔夫毫無懸念的落敗了。他被人用特製的手銬和腳鐐綁著,並且在雙眼蒙上神術加持過的布條,被粗魯的抓回教會神殿。
此時的他也不過才二十二歲,死在他手上的人撇除無法確認的一百多人外,已經累積近五百人。
他被教會當成戰利品一般到處炫耀著,用來審判他罪刑的場地來了比以往更多的圍觀者。
姦淫、瀆神、大量殺人……教會毫不在乎證據的宣讀著他的罪狀,在眾人面前審判完以後,又被關押至特殊的牢房中,等待處刑的時間到來。
雖然防範已經做到最嚴實,一般人員卻仍容易受到蠱惑,每個接觸過他的人員無不發狂自殘。因此在行刑之日來臨前,通常都是由身為裁決所之首的蘭斯洛特,以及教皇本人輪流看守。
蘭斯洛特將古斯塔夫視為邪惡的異端,壓根就不肯和他多說幾句。倒是教皇對他相當和善,不但會餵他吃茶點,還會陪他說上一整天的話。兩人之間的差異讓古斯塔夫感到新奇。
明明已經被決定了死期,身體也受到拘束,連稍微活動筋骨都辦不到,不管吃食還是清理身體都必須在教皇或蘭斯洛特監視下由他人代理,古斯塔夫卻莫名覺得在這裡的日子反倒過得相當好。
在繩索套住他的頸子,將他往上拉扯,讓他呼吸受阻、頸骨斷裂之際,他卻像是解脫一般笑了。
他的魂魄,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罪魂之塔中,便又燃起了新的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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