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雲層遮住了陽光,此時雖然是中午時分,太陽正烈的時刻,可明媚的陽光卻被灰黑的雲朵擋住了,烏雲間密的透不出一絲光線,四周陰風蕭蕭,風聲一聲比一聲還要尖銳,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鬼哭神號,地面原本的那些小花小草此時全數枯萎,枯黃的葉片替整片大地增添了一絲死寂。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dAtExBJSJ
灰黑色的天空一直蔓延到城堡的上空,佈滿了整個雷曼王國的上空,其中還時不時的出現電閃雷鳴,家家戶戶家門緊閉,而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們則是在屋簷底下簌簌發抖,整個雷曼王國處在一個恐懼的狀況。
在王城的郊外,戰鬥正在進行,滔天的體內如海嘯般撲向亞斯,他舉起光明之劍,神聖的力量噴湧而出,在他身後化作一位天使,用身後的六片羽翼遮住了亞斯,光天使的羽翼擋住了那如海嘯般的漆黑,發出攻擊的梅爾道「亞斯⋯⋯,你是⋯⋯笨蛋⋯⋯嗎⋯⋯,快點攻擊⋯⋯我啊。」,語句斷斷續續的,且咬字極為用力,可以從其中找出他說話時的艱難。
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神又恢復從前那般血腥,他的手在空中一抓,血色的光芒頓時間包裹住亞斯,「梅爾」用極其沙啞的聲音說道「懦弱的勇者啊,婦人之仁可不能使你勝利。」
光明之劍刺入了血色的光罩之中,光罩在剎那間破裂,溫熱的鮮血從他的腹部流出,他的腹部,不知何時已經被梅爾攻擊出了一個破洞,金色的光芒敷在腹部上,傷口在溫暖的光芒照耀下逐漸癒合。
黑色的光芒在梅爾的上空形成了一把古樸的巨劍,巨劍長達五十幾米,劍尖指向亞斯背後的雷曼王國,亞斯的背後則是出現了一面刻著金色太陽的巨盾,巨劍刺在盾上,金色與黑色的光芒相撞,強大的能量甚至讓後面的城牆在瞬間化成齏粉。
巨盾在巨劍盾攻擊下逐漸破裂,亞斯一咬牙,向前引爆了盾,盾帶著巨劍一同毀滅,卻半點也沒有傷到背後的城市。
爆炸的光輝退去,亞斯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只覺喉頭一甜,一股熱血便是從喉嚨中湧出,整個嘴巴和食道裡都是哪一種血腥的味道,好不噁心。
「梅爾」用手掐住亞斯的咽喉,將他高高舉起,嘴中輕輕地道「再見了,勇者大人。」
明明已經到了這時候,亞斯還是無法出手對梅爾發出攻擊因為那是他曾經的朋友,曾經一起冒險過的夥伴,就算自己是個勇者,也無法對其下手。
掐住他脖子的手越來越緊,他感覺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咽下最後一口氣了,自己是個不稱職的勇者吧,他這麼想著。
施加於喉嚨的壓力突然放鬆,原來是梅爾奪回了身體的掌控權「快,快殺了我,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亞斯將劍向腹部一收,明知道要是這一劍不刺出去,死的人就會是自己,可手就像是石化了一般,動也動不了,自己殺不掉他「沒辦法,我做不到。」
梅爾苦笑,那瘦骨如柴的手握住了光明之劍,將其朝著自己的胸口刺來,潔白的劍刃穿過了那單薄的身子,黑色的鮮血從其中噴出,一股極重的血腥及怨氣從梅爾身上傳來「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們兩個已是一體,這麼做的話,你也會死。」
梅爾的神色一派輕鬆「再見啦,邪神,如果下次還有機會;找個好點的人吧。」
邪神的靈魂消散之後,梅爾那張蒼白如紙一般的臉上也失去了最後一分血色,全身無力的朝著背後倒去,亞斯用手臂挽住了他,梅爾道「把我放下來吧,到生命最後一刻還要站著也挺累的。」
亞斯將他輕輕放在地上,一個人晚安在一旁,淚水如潰堤似的不斷從眼眶中流出;下雨般的打在瑟菲的衣服上,天空中,滿天灰黑色的烏雲消散,和煦的陽光照耀在王城上,景象一派和諧,總領人有種一切都是夢的感覺,瑟菲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亞斯,今天明明就是個快樂的日子,你完成了勇者的使命,而我也從邪神的掌握中脫離;這不都很好嗎,可被你這麼哭一哭,好像就不快樂了呢。」
說完,他將用拇指和中指將亞斯的兩個嘴角輕輕向上拉起,使亞斯那張滿是淚水的臉變得又哭又笑,有些難看,梅爾道「對嘛,作為一個勇者,就是應該要笑才好看,不笑,怎麼能給人一種自信的感覺,又怎麼能給人有你在就任何狀況都不會發生的安心呢?
亞斯嘶吼道「快告訴我,快告訴我你想活著啊。」
「我已經無法活下去了,就算邪神已經被光明之劍給淨化,我的身體和靈魂也被這邪惡的能量給腐蝕,也會慢慢的跟邪神一樣被光明之劍神聖光明的力量給淨化的。」
「一定有辦法的,梅爾你要撐住,搞不好一下子就會出現轉機,你絕對不會死的。」亞斯這麼說著,起身就準備去找人幫忙。
「沒用的。」梅爾拉住了亞斯的手,「你我都知道,這是我在被邪神附身那時就已經定下來的宿命,是我必須得面對的命運,死亡,是每個生命必須經歷的過程,我的過程只是有些痛苦而已,這些痛苦,就當是對我手上沾染太多鮮血的一點微不足道的懲罰吧。」
「可這些事都不是梅爾你做的啊,我回去說明一下,他們一定能諒解的,哪怕天下人都無法理解,那我們就忽略天下人的眼光。」
「亞斯。」梅爾眉間緊蹙,聲音顯得有些不滿,「我們是敵人,沒有人會對敵人仁慈,你是勇者,我是邪神,勇者得斬殺邪神,這是勇者的責任,更何況,就像我前面說的,我已經救不活了,就讓我在這最後一段時間裡,講一些我想說的話吧。」
亞斯垂淚點點頭,梅爾望向天空「幫我照顧好我的寵物菲菲,每天三餐都得為餵肉,大概臉盆大的肉塊,相信勇者應該不會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出來,然後就是要清洗牠的翅膀,雖然牠身形不大,可是攻擊起來可是很兇的,要是你弄痛牠了,我覺得就算是你也不會太好受的,翅膀很薄,要注意不要弄破了,一週至少一次,我之前大概都洗兩到三次。」
梅爾的語氣之平常,就像是在交代日常瑣事一般,他繼續道「然後是愛麗絲,別看她平常對你愛搭不理的,冷漠的總讓人難以靠近,她其實已經對你傾心很久了,只是個性的緣故,一直都不敢說而已,以後記得對她好一點啊,要是不好好疼他,我這個做哥哥的在天之靈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之後,他做了一個難看的鬼臉,然後道「你問的那個問題,我想了很久。」
亞斯微微一怔,梅爾緩緩吐出一口氣,道「你不是問過我,何謂勇者,勇者啊,乃是天選之子 也如眾星拱月一般,所以說一定得有著一副好皮囊,要不然人人看到你都想逃離,還要怎麼避受人愛戴。」
亞斯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梅爾發出一陣虛弱的笑容「如果所謂的勇者,顧名思義,就是勇敢的人,是為了殺死邪神而選出的,那為何不挑一名死忠於王國的將領,這些人無論是誰都比原本的你來得強,可最後勇者這個名號卻落到了你頭上,這代表挑出勇者的條件並非如此。在那之後我找了很多的典籍想要找出歷代勇者的共通點,可是這些勇者性格各異,出身也不一致,換句話說,我無法在他們身上找出挑選勇者的條件是什麼。」
「在你身上,我找到了一種特殊的感覺,你是有些懦弱沒錯、可是我們這些與你一同戰鬥的人,都是被你那種特殊的人格特質所吸引,所謂的堅強,並不是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你這個從前懦弱到連一隻小小的哥布林都不敢殺的傢伙,也會在困境中擺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可是你總是可以在關鍵時刻,以一句『我來救你了』讓我們放心。明明你的臉上都是恐懼,可身體卻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我想,這可能比那些身經百戰的戰士所做出的那些不怕死的舉動還要厲害的多。」
「我覺得我這就是勇者的勇敢,這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堅強和勇敢,無論是你得知自己成為勇者,還是你見到邪神封印的那一刻,你總是在遲疑和恐懼中堅強面對,無論你害不害怕,總是可以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湧氣,我覺得,這才是真正勇敢。」
說完,他閉起眼睛「好好接受民眾的歌頌吧,我終於能,解脫了。」
梅爾的身軀化作點點金光,在空中飄散,或許是,這才是屬於自己最好的結果。
亞斯在那呆了好一會,他拿起原本在梅爾身上的那把匕首,這把匕首沒有隨著主人逝去而消失,亞斯在地上用手挖了個洞,將梅爾的匕首埋入土中,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彎腰朝梅爾鞠了個躬,梅爾在他心中,絕對是個比自己這個勇者還要偉大百倍的人。
回到城中,百姓無不高興的歌唱,歌頌這位勇者的壯舉,也在同一天,國王將王冠摘下,將王位禪讓給了勇者亞斯,他與愛麗絲也順利成婚,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從前被邪神支配的恐懼如夢一般消散,好像它從未發生過一般。
當上國王後,亞斯一改從前的懦弱,變得堅強,或許這就是他烙印在骨子裡的堅強,梅爾交給他的寵物菲菲,他也照顧的非常好,或許是當上國王之後,可以獲取到的物資比較充足,菲勒現在胖了近十公斤,體型也從手臂一般長,長到了比亞斯還高一點,每年的那天,他都會去梅爾目前,與這位曾經的戰友敘敘舊,望著那自己立的墓碑和寫的墓誌銘,亞斯的眼中總是充滿淚水和笑意。
二十五年的時光飛逝,亞斯已經年約半百,兩個孩子也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這日,傳令兵一路穿過城堡,由於拿著統帥的信物,沿路的守衛都沒有阻攔,他跑到了亞斯身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陛下,在西域發現邪神的軍隊,邪神在其中,統帥征戰三日,目前生死不明,請陛下派遣援兵,救救我們吧。」
說完,他就要跪下拿著求亞斯,不過眨眼間,亞斯已經到了他的身前,將他扶住「你們是帝國的勇士,必須得救。」
他走回王位,將光明之劍連同劍鞘繫在腰間,愛麗絲嘆了口氣「孩子他爸,這件事你已經做過一次了,該把這件事留給下一任勇者去做,再說,你也老了,也該休息一下了吧。」
「這麼多年來,我雖然沒什麼機會與敵人戰鬥,可劍術和體術可沒落下,再說了,我這麼做不就是為了再一次嗎?」
「唉,那我也就只好同行了。」
亞斯一招手,朝著身邊的侍衛喊道「來人,備馬,我要去會會我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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