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繼承人 - 章節二米格亞斯

亞諾正站在米格亞斯的祭殿前。

暮昏城內最大的信仰，即是黑暗之神米格亞斯。

而黑街中心的神殿，正是黑暗祭司與死靈法師的聖地，是一切不詳與禍亂的根源。

也是供奉米格亞斯聖物之地。

想要向黑暗與死亡之神米格亞斯祈求什麼的人，必定會來到這座祭祀神殿，尤其是那些在暗地裡活動的傢伙們。

也是因為這樣，米格亞斯的祭殿才得以建立在以「混亂」著稱的黑街內部，並且與其他建築不同、米格亞斯的祭殿是固定位置。

也就是說若是黑街的龐大空間魔法解除，米格亞斯的祭殿依然屹立在原地。

不得不說，黑街的發展，大多數還是以祭殿為原因。

祭殿偌大的銅製門上，五十四盞“尖叫燈”不規則吊掛著，每盞霧黑色的燈內，時不時燃起一抹痛苦人臉般的紫色火焰，極度不詳。

這些都是試圖挑戰黑街的人。

在尖叫燈內，人類的靈魂最常時間可以保存到三百年，主要原理是魂燈會吸收靈魂的力量，以延緩靈魂消散的速度。

這麼做的原因，就是為了最大幅度的增加犯人的痛苦。

若是一般人看到如此龐大數量的尖叫燈，或許會嚇昏過去吧？

不過這裡可是死靈法師們的聖地，看見一塊大門上吊掛了如此多盞尖叫燈，來到此地的死靈法師們必定會跪地膜拜，並大喊著他們的主神“米格亞斯”之名，讚歎世間是如此不幸、如此令人墮落。

畢竟，傳說中死亡之神“米格亞斯”的宮殿大門上，就是掛滿了“尖叫燈”。

只要死後被審判為重罪之人，必定會被「米格亞斯」掛在門上，就算燈內的靈魂已經燃燒殆盡，燈也不會取下，門上的燈永遠為了犯罪者的靈魂所留。

聽說歷經了千萬年，米格亞斯的宮殿大門上的尖叫燈早已嵌入大門之內，與門成為一體。

而也有傳聞說，上頭最大的燈曾經關過一位神靈，凡是要被帶入宮殿中審判的靈魂，必然會被那盞燈的氣勢震懾、跪倒於大門之外。

接受審判的靈魂只能顫顫巍巍的爬入殿內。

然而黑街內的“尖叫銅門”可沒有那麼氣派，頂多讓一些意志不夠堅定的人恍神片刻罷了。

對於亞諾這種依靠精神力施法的魔法師，根本不值得一提。

亞諾輕輕鬆鬆推開了青銅大門，步入裡面黑色風格的走道，走道的兩旁整齊地擺放著十二座兩個人高的青銅鎧甲，鎧甲們胸前鑲著的紅寶石核心閃閃發光著。

這表示那些鎧甲都是有“生命”的，隨時動起來都不奇怪的煉金術產物。

雖說是有生命的鎧甲，但亞諾多的是方法能不被他們感測到。

於是亞諾依然邁著那悠閒的步伐，經過鎧甲魔像。

經過那些站在石頭座上的鎧甲魔像後，後頭接著的魔像陣型，是一整片座落於高牆上的石像鬼。

蟻多咬死象，這樣的配置可以完全防止入侵者。

先是喚醒沒有甚麼攻擊力，但防禦力甚高的魔像來赫阻敵人，當人數眾多強闖，魔像無法攔截時，再喚醒數千隻石像鬼攻擊。

前頭有魔像擋著，又有速度極快的石像鬼穿梭攻擊，想必連擅長戰鬥的龍族都不敢擅闖。

對於執意擅闖之人，這裡可比六大禁地還來的危險。

不過魔像和石像鬼現在皆靜靜沉睡著，亞諾並沒有被他們攔住步伐，一派輕鬆的往內殿走去。

越過了魔像和石像鬼，迎接他的是兩頭三層樓高的地獄焰犬，那只存在於吟遊詩人口中的致命生物。

如果說，前面魔像與石像鬼的危險程度加起來是一；那麼地獄焰犬單單一隻的危險程度就可以超過二十，是冒險者最為不想遇到的生物。

會被稱為地獄焰犬，除了牠腥紅色的皮毛像地獄裡熱辣的熔岩外，更是因為那玩弄獵物的殘忍習性，讓死在牠牙爪下的冒險者，在死前就如同墜入地獄一般痛苦而得此名。

雖說現在那兩頭地獄焰犬是被漆黑的制魔金屬的項圈和鏈條綁著，但這並不影響地獄焰犬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名號與外型。

不過……此刻的地獄焰犬卻沒有傳說中的恐怖神態，而是如同一隻打架打輸了的小狗，瑟瑟的躲在大殿角落、喉嚨裡發出顫抖的嗚嗚聲。

這種生物大多都蠻聰明的，畢竟擁有足夠的智力才能將人類玩弄於鼓掌，雖說聰明是好事，但若是遇到亞諾那就說不定了。

此刻的地獄焰犬，內心多麼希望自己能忘記那段……那段被亞諾暴揍過一頓的記憶，雖然起因是牠莽撞的撲向亞諾，不過若是能重來一次，牠絕對不會這麼做。

對於亞諾，地獄焰犬已經提不起食慾，反而被滿滿的恐懼取代。

獵食者往往無法接受攻擊力太強的食物。

而亞諾則邁著平淡的步伐走過地獄獵犬身邊，甚至親切的跟地獄獵犬揮揮手。

地獄獵犬像是看見魔王一般，顫抖得更厲害，甚至嚇出冷汗來。

身為狗能夠把汗水嚇到從毛孔出來，而不是從舌頭，可見牠是多麼懼怕亞諾。

兩隻焰犬像是待在極寒之地一般，靠在一起瑟瑟發抖，也許跟亞諾比起來，牠們更想去極寒之地待著，而不是再次見到亞諾這危險人物。

「唉…」亞諾身前突兀的傳出一聲嘆息，隨著嘆息聲，一道人影從扭曲的空間中踏出。

一位身著黑色長袍的小孩看著亞諾嘆氣。

「別再往前走了。」他直接阻擋了亞諾的腳步，說道：「我直接送你過去神域，否則我家的寵物都會被你嚇死…」

自顧自的說著說著，那男孩也沒有等亞諾答應，一把將身前的亞諾，推進他剛走出來的空間通道內，接著自己跟著走進去，深怕亞諾這“麻煩人物”又動手教訓他那些寵物。

在走進通道前，男孩還自言自語的碎念道：「真不知道誰才是黑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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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鏽味……

不用睜開眼睛，也嗅得到那熟悉的氣味，已經幾年了？兩年？五年？十年？

牆上計算時間的刮痕從第四年後就斷了痕跡，她的時間也彷彿停留在那最後一道刮痕裡。

從那之後她便認命了，不再與命運搏鬥，不再尋找任何機會，只有不斷消耗自己的希望，換取這副行屍走肉的身軀生存的權利。

只不過命運依舊捉弄於她，昨天晚上的一場美夢，讓她堅強的信仰再次崩塌。

他夢見了小時候，母親所烤的餅乾，那印在靈魂裡的懷念，讓她無法睜開雙眼面對此刻，此刻那充滿殘酷與血腥的戰場。

戰場無法容下一絲仁慈。

血紅中無法融入一絲潔白。

如果能，那便會成為血腥的飼料，連同主人一齊吞噬，身死沙場。

只有在這充斥著血液的深紅戰場，不斷的挑戰自己的生存極限，不斷的遠離人性，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臉上的傷疤正是唯一證明…

搖了搖頭，她將心底燃起的希望之火吹熄，連帶的冷卻了心中的懦弱，穿戴起名為堅強的鎧甲，不顧鎧甲上的無數細小裂痕，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走出休息之處。

餅乾與母親，皆成了她心中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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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諾一步踏出後，眼前的是黑暗與陰森氣息環繞的殿堂大門。

他所抵達之地、與方才存放黑暗之神聖物的地方不同，這裡是真真正正的黑暗之神所居住的宮殿，也就是所謂的神域。

他打量著漆黑一片的神域大門，並沒有傳說中的尖叫燈大門。

米格亞斯不容許那些骯髒的東西充當他的門面，折磨邪惡靈魂這種事，一般他都會放手給他的信徒去做。

雖然貴為黑暗之神，但他精神上的潔癖，似乎等於他的神格本身的高度。

亞諾明顯已到過米格亞斯的神域非常多次了。

推開大門，亞諾一進到神域裡，就駕輕就熟的經過前廊、路過中庭，一路來到主殿。

雖然他來過多次，不過他依然不喜歡這個地方。

並不是他不喜歡米格亞斯的神域，只要是神的主殿，他都會湧起那令人不悅的既視感，雖然他知道原因是什麼，但依然不喜歡這種感覺。

接著，男孩緊跟於亞諾身後進入殿堂，彷彿是怕諾亞炸了宮殿一般。

具體來說，亞諾可是曾經炸掉過光明女神艾彌莉絲的神殿，可以說是前科滿滿的傢伙，不過他總將爆炸歸於意外，如同鍊金術師們的壞習慣。

「米格亞斯，不需要這樣提防我吧……？」

亞諾轉身面向男孩說道，他在一進入宮殿便感覺到無數種禁制環繞著這空間，很顯然的這是這座神殿的主人……米格亞斯所定下的。

而誰也想不到，那個代表一切血腥、破壞源頭的黑暗、混亂之神「米格亞斯」，竟然只是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孩。

想必黑暗祭祀們若是知道這個事實，必定會會很崩潰吧。

雖然米格亞斯也不是一直以小男孩形象出現就是了。

「不，這是必須的。」米格亞斯說道：「我設了百多項防爆術式，十餘種防火機制，四十幾種空間限制，為的就是讓你無法引爆我的宮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當初米格亞斯可是親眼見證過艾彌莉絲的光明神殿爆炸的瞬間，那堪稱可以阻擋上位惡魔最強攻擊的結界，在亞諾所研究的禁咒魔法的試驗轟炸下，根本不不堪一擊。

也好在上神基本上信眾不滅就不會消亡，否則米格亞斯和艾彌莉絲兩人都要被亞諾的實驗所陪葬了。

「另外，我預備了三個個復活陣法，分別在三處防衛嚴密的地方，這次如果真的爆炸，我也不需消耗神力復活了。」米格亞斯說道。

每位神的神力是由信眾供給的，信眾有多虔誠，有多少數量，神的神力就越強，而上次的那一次爆炸，一下炸掉了米格亞斯與艾彌莉絲兩人累積千年的神力，以至於兩人不得不縮減體型，以便快速復活。

所以米格亞斯才那麼防備亞諾的魔法。

「上次是意外，這…這次保證不會了。」亞諾有點心虛的說著。

「你發誓？」米格亞斯質疑道。

「我發誓！」亞諾說著。

世界上最為廉價的東西，不外乎只是隨口說說、沒有制約的誓言了。

「用庫魯卡發誓？」米格亞斯說道。

庫魯卡是一種用一種名叫木可的樹汁下去做的甜點，因為那種樹本身就含有糖分，所以製造出來的庫魯卡是一種帶著特殊甜味的甜點，同時也是亞諾最喜歡的食物。

「我……我用庫瑪卡發誓！」亞諾支吾了半天，說出了類似於庫魯卡的東西，只不過他所說的庫瑪卡並不是甜點，而是酸食，正好是亞諾最為討厭的東西。

「唉……算了」米格亞斯搖了搖頭，不得不歎了口氣：「先說你來找我做什麼吧……」看來是暫時放棄亞諾這顆不定時自爆的炸彈了。

「我找到了…」亞諾突然換上一副認真的神情，這令米格亞斯感到一絲不適應。

「你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類嗎？」米格亞斯蹙起眉頭，他真的真的非常不習慣認真起來的亞諾。

應該說……他認真起來後會有一種令他畏懼的無形壓力漸漸成形，而這種壓力似乎會影響到他力量的本源。

在他獲得神識後，還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威脅到他，認真起來的亞諾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雖然他早就知道，繼承了「祂」所有能力的亞諾並不弱，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比「祂」全盛時還來的更強大些，無法被看透。

不過說起亞諾的認真時間，除非有重大事件，不然是不可能認真太久的。

「嗯，找到了。」亞諾說道。

「長什麼樣子？」米格亞斯走近自己的王位，從王位旁的矮桌抽屜拿出一支羽毛筆與一張獸皮卷軸。

「不知道。」亞諾說道。

米格亞斯正要動筆的手停下，王座另一頭的黑色烏鴉，正叼著一只獸皮袋飛到米格亞斯身旁。

「叫什麼名字？」米格亞斯繼續問道，手上的羽毛筆滴下一滴如鮮血般的殷紅墨汁。

「不知道。」亞諾依然是那句無法讓米格亞斯動筆的話。

「居住地區？」米格亞斯問道。

「不知道。」一臉正經的亞諾回答著。

「髮色、膚色？」米格亞斯依舊不死心的問道。

「不知道。」亞諾一樣的回答，臉上的神情早已沒有那認真的神態，果然他的認真是有時限的。

啪！米格亞斯摔出的羽毛筆碰到桌面，炸出滿桌子墨水，猩紅的墨水令此地猶如命案現場一般。

「……你有什麼是知道的？」米格亞斯換了個問法，宮殿角落的打掃傀儡喀啦啦的出動，自動開始打掃桌面。

「不知……他在阿爾埃洛裡。」由於慣性的關係，亞諾差點回答米格亞斯同樣的話。

「你說的該不會……是鬥技場阿爾埃洛吧？」米格亞斯皺著眉頭的問道。

「是啊。」亞諾這樣說道。

「……阿爾埃洛裡面可是有數不盡的人，雖然名義上歸我管，但連我現在也無法確定裡面到底有多少人。」米格亞斯說道。

剛剛那隻叼著卷軸的漆黑烏鴉又叼來一支羽毛筆，遞給米格亞斯。

「沒關係，我能夠找到他，你只要給我『門票』就可以了。」亞諾說道。

所謂的「門票」即是米格亞斯的部分神力，畢竟整個黑街都是以米格亞斯的神力在運轉的，那個稱為阿爾埃洛的地方當然也不意外。

「好吧，我順便幫你擺平那裡的管理者。」米格亞斯低下頭沙沙的在獸皮卷軸上寫了些東西。

因為是小孩身形，所以他就算使用的是如同甜點茶几一般高的桌子時，依然顯得有些高度不足，需要踮起腳才能在桌上書寫。

「不過我可不保證他會把人交給你，畢竟阿爾埃洛的管理者是個高傲的傢伙，擺不擺得平全靠你的運氣。」寫完後，米格亞斯把卷軸裝進皮袋裡交給亞諾，對他這樣說道。

裝有卷軸的袋子在脫離米格亞斯的手時，冒出了一絲絲的黑色霧氣，但到了亞諾手上後，那一絲絲的黑色霧氣又被壓制回袋子裏。

那即是米格亞斯的神力顯現。

「我運氣一向很差的……你是要我順便『處理』他，對吧？你知道我很少殺人的。」

亞諾笑著問道，米格亞斯這位老友的為人處事他早已一清二楚，畢竟神祇不能直接干涉人類的行為，這是此世界的規則之一。

「我可沒有這樣說，而且也沒叫你殺人。」米格亞斯轉身走上自己的王座擺了擺手，示意亞諾可以走了。

「後半段是真話，前一半是假話，不愧是黑暗之神……好吧，交易成立~」亞諾也揮了揮手，下一刻便消失於神殿之中。

確定亞諾離開後，米格亞斯喃喃自語道：

「真是……我這位置應該讓他來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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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二 米格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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