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霜櫻的懇求與推託之下,好不容易才使葉傲寒放棄逼問自己轉而去逼問夏晨,至於夏晨願不願意講又是另一回事了。
三人的公路之旅很快就結束了,這都是多虧了一路上聚精會神在開車的池尚宇,要不是道路法規不允許,他幾乎都要用飛行的速度來驅車了,只為了他的寶貝獨子。
「叔叔掰掰~小寒之後開學見!」
「語涵掰掰~最近不要亂跑,要記得隨時注意安全喔!」
「開學見啊~」
池尚宇先是放霜櫻於她家門口前下車,接著就要問葉傲寒的住處,而葉傲寒知道對方急著找兒子,很體貼地要求也在這裡下車。
「叔叔,我自己走路回去就好,你趕快去找阿池吧。我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啊,明明他不是這麼過分的人。」
「好。謝謝你這麼關照我們賢浩,之後也要多請你多費心照顧他了。」
將葉傲寒的話給記在腦子裡,並如同方才同樣提醒少年注意自身安全後,池尚宇繼續開往家裡的方向,不一會兒便抵達了熟悉的磚紅色公寓前。
內心焦急的他趕緊掏出磁扣接近感應門,待上頭有些生鏽的鐵門稍微彈開後趕緊推門而入,直奔電梯,來到了七樓的家門口。
池尚宇用鑰匙開鎖後踏入家門,發現電燈皆是關著的,風扇也沒打開,整個空間既昏暗又悶熱,讓他不禁納悶池賢浩是否真的就在這裡面。
「賢浩?」
池尚宇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得到的只有一屋子的沉靜。他又再往內部深入,抬頭看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差點被嚇個半死。
池賢浩正坐在那裡,一雙眼睛黯然無光,失去了神采,垂著頭,身體幾乎動也不動地坐在階梯上,要不是因為呼吸而有所起伏,不然就像個死人一般。
這下池尚宇懂葉傲寒離別前說池賢浩不對勁的意思了。
「賢浩啊,你還好嗎?」
池賢浩的姿勢維持不變,只抬眼看他,那個嫌棄的眼神令池尚宇立刻領會其意,解釋:「我把語涵和傲寒都送回去了,你放心,我沒有把語涵留在飯店。」
良久,池賢浩緩緩吐出幾個字:「……你回來做什麼?」
池尚宇皺著眉頭,說:「當然要回來。你一聲不響就偷偷跑回家,這樣會讓我很擔心啊,要是路上遇到又遇到壞人怎麼辦?以後別再這樣莽撞了,要是真的受不了爸爸,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再想看看要怎樣處理你心裡才會比較舒暢。」
「舒暢?哈……」池賢浩嗤笑一聲,嘲諷地說:「你知道嗎?你不把媽媽接回來,我心裡一直就沒舒暢過。現在想了想,這麼多年過去她一次也沒來找過我,甚至連封信都沒有……哈哈,想當然是因為外面有別的男人、有別的生活,所以拋棄了你也拋棄了我啊!」
「池賢浩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母親才不是這種人!」瞪大了雙眼,池尚宇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神情,打從心底竄起的一股熊熊怒火讓他的一聲怒斥還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啪!」
當衝動退去後,池尚宇的眼簾便映入了摀著半邊臉頰、一臉憤恨地瞪視著自己的池賢浩,他顫抖著手指,想要試圖挽救他們僅存的一點父子情誼。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衝動。你母親是有苦衷的……」
「你只不過是不敢面對事實而已。」
留下這句話與仇恨瞪視的池賢浩起身下樓,猛力推開池尚宇導致對方不慎摔倒在地後,頭也不回地開門走了。
池尚宇趕緊爬起身追上去,抓住了池賢浩的手腕。
「給我放開!」
池賢浩狠狠的猛力甩開了他的手,讓他再次跌坐在地,然後搭上電梯離開了。
池尚宇看著兒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怕他危險想要跟上去,但又想要給孩子獨自思考的時間,萬分猶豫之下,他便因此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最終,他只能無奈站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後往家裡走去。倏忽,他愣了一下。
「對了,應該打給語涵幫我注意一下賢浩也沒有去她家。」
畢竟,自己不能為他帶來的避風港,是霜櫻代替他為池賢浩打造的。
「咦,打不通?怎麼把手機關機了?」
然而,此時的霜櫻卻幾乎陷入了瘋狂。
二十分鐘前,位於林家豪宅。
想先看看細心栽種的花變得如何而進到庭園的霜櫻,一踏入路口芬芳便伴隨著清新空氣竄入鼻腔。在看見綠叢中百花齊放,蝴蝶與蜜蜂在上空翩翩起舞時,她的心裡樂壞了,讓她笑得合不攏嘴。
「好棒……!多虧出門之前大家幫我在花園加裝了定時灑水器才沒有讓花枯死,這裡的花開得真是太美了!」
樂不可支的她轉了幾個圈,跳起了毫無韻律可言卻滿溢著情感的舞來。
「對了,要拍照傳給大家一起欣賞!」霜櫻喬了好幾個拍攝角度,最終選定了自認最美的角度為花朵拍一張照,隨手就分享給了好幾個人,一個不注意連池賢浩都選到了,不過她本人並沒有發現到。
照片一發完,手機就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霜櫻這才從花朵的世界中抽身,開始想起家來。
「我也真是的,該回家了啦。不過一想到家具上面應該都積了點灰塵就好懶得清理喔~」
原本抱著懷念與愉快的心情走到門口,正欲用鑰匙打開家門的霜櫻卻整個人僵住在原地,手裡的鑰匙也因為突然失去了握住的力量而從中鬆脫掉落,掉落在大理石地磚上,發出響亮的聲響。
畢竟理應深鎖的大門此刻卻不合理的敞開著,視線也能從中清楚看見倒了一地家具和物品。
「……啊啊……?」霜櫻微微啟唇,吐出的卻是無意義的叫聲。
她溫暖的家,怎麼成了這副德行?
她想要趕緊衝入家中查看狀況,可是葉傲寒與夏晨的慘狀讓她三思之下決定先觀望一會兒,避免遇上強盜其實仍留在房屋內的情況。
她先將身上的後背包拋入客廳地板上,故意發出一些聲響好讓裡頭的人注意到,看對方會不會因此逃跑,進而達到她想清空閒雜人等的目的。
確保能抓到入侵者並不是霜櫻最主要的目的,確認父母留給她的一切才是第一要務。
「應該差不多了吧?」
壯著膽子,她踏著遲疑的腳步緩緩走入家中,裡面的情況只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客廳的椅子被挪動過、沙發座也被人翻開過。她隨即移動腳步到其他地方,更發現無論是廚房、廁所、倉庫、她的房間,甚至連她已故父母的房間和書房都沒放過,全被人翻了個遍,留下了一雙雙黑灰色腳印和凌亂不堪的現場。
「完蛋……我真的生氣了。」霜櫻全身顫抖,下一秒突然驚呼:「保險櫃裡的東西!」
她趕緊又一次衝入父母的書房,鎖上門,雖然剛剛已經在環境檢查時確認整棟房都沒有外人了,不過保險起見她還是謹慎地觀察一陣子後才摸向書櫃角落的機關,打開了暗門,裡面有一個成人膝蓋高度的防盜保險箱。霜櫻蹲下去快速地輸入密碼,對從小開過無數次保險箱的她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
開鎖成功的機械音響起後,霜櫻趕緊拉開門確認裡頭的地契、房契、美金,以及父親送給母親的一些珠寶。
外頭放的錢財和值錢物品不管少了多少都沒有大礙,這裡可是最重要的資產,要是失竊的話自己被罵到臭頭還算事小,更讓她害怕的是看見是她現任法定代理人的舅舅失望厭惡的眼神。
畢竟那是她僅存不多的、真正對她好的親人。
確認數量無誤,東西都安全無恙後,霜櫻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不過還有一個重要的東西要確認。於是她把自己動過的部分都歸回原位後,又像風火輪一般地衝進自己的房間裡,看到床上一隻孩童高度的熊娃娃平安無事,這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熊寶寶沒事……太好了。」
霜櫻跳上床,安心地緊抱著它,臉頰還忍不住蹭了蹭熊娃娃毛茸茸的腦袋。會這麼珍視這隻熊娃娃,全是因為這是父母留給她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它的特殊意義因此讓霜櫻格外珍重。
緊繃的神經一旦鬆懈下來,悲傷與恐懼便立即湧上,如同海嘯般吞噬整個大腦。這時候,霜櫻才終於放任眼淚潰堤,不再掩飾地渾身顫抖。
「嗚……」
霜櫻不知道這裡到底在她離開時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曾經有多少陌生人踏進她的家過,其中有一些人根本沒離開這裡也說不定。
這麼一想讓她更害怕了,她想逃離這裡,外面複雜的世界卻更加危險。她只能抱緊自己與熊娃娃,彷彿這樣就有了無比堅硬的護盾能夠保護自己。
『那本日記,記錄了妳童年時的生活,也提到了召喚的契機是使用妳家的那台電腦。我曾經嘗試過照著上面所說的操作,結果從沒成功過召喚過。我想,日記裡要這樣子編造蹩腳的謊言,全都是為了保護妳。』
她怎麼現在才想到池賢浩的話?
偷她電腦的人,就是想要實現召喚術吧!
當時,她檢查著家裡的每個角落,看到許多被翻開的抽屜裡的錢和母親窗台前的珠寶都沒有被拿走,她就該明白那些人是為了召喚術抑或是她本人而來!
這下她終於切身了解自己擁有召喚能力這份力量所帶的危險到底有多嚴重了。
霜櫻縮起嬌小的身體,任由淚水打濕胸口的布料,抱著腦袋喃喃:「我到底該怎麼辦……誰能幫幫我啊……嗚嗚……我、我還是現在去報警好了,一切就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熊娃娃在她鬆開懷抱時滾到她腿邊,忽然,她與熊娃娃對上了視線,正確來說,是看著它圓滾滾的眼珠子,那裡面還藏有東西。
「哈哈!」意識到那是什麼的當下,霜櫻不禁笑了出來,又一次抱緊了熊娃娃,對它說:「我都忘了當初我怕林子良動你,所以裝了追蹤器和小型攝影機呢!現在來看看是哪些渾蛋敢不長眼的登堂入室吧!」
霜櫻起身想找工具箱把熊娃娃裡頭的小型攝影機給取出,走到書桌前才發現電腦連同主機一同消失了。這下讓她又是悲痛欲絕,心痛得像是被撕裂一般,逼近崩潰邊緣。
她雙膝一跪,「哇」地一聲,開始為遺失電腦裡儲存的各項精華資料與檔案嚎啕大哭。
八年,八年的精華還有回憶就這樣被人偷走了!她恨、她不甘心!
勢必找出小偷!
「嗚嗚……我一定要花大錢好好請人把他打一頓啊啊啊!」
霜櫻找到工具箱後將娃娃眼裡的小型攝影機取出,抽出記憶卡,並拿出備用的筆電插上傳輸線跟記憶卡讀取影片檔案。這段期間,還是有彷彿源源不絕的淚水湧出她的眼眶,霜櫻也不管視線被淚水搞得模糊不清,依舊做著手邊的事。
她把最新的檔案點開來,影片中五個打扮隨便的陌生男人在她的房裡到處翻找,隨後又走來幾個男人與他們交談,不過因為霜櫻當初選擇的是畫面要夠清晰,不需要錄音也可以的小型攝影機,所以沒辦法聽到那些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不過讓霜櫻更在意的是,畫面之後出現一個顯眼的白色布料從畫面中一閃而過,霜櫻趕緊回放細看後認為那是一件白袍,不過攝影機沒拍到對方的大半個身體,因此看不出長相,但是光是這點資訊就已經透漏出他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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